邵仲毅:山東首富的破產之路

在剛過完五十歲生日的那個月,曾經的山東富豪邵仲毅破產了。邵仲毅是山東省晨曦集團的董事長。他曾以190億元身家登上胡潤的山東富豪榜,排名第三。然而2018年7月16日,晨曦集團以不能清償到期債務為由向莒縣人民法院申請破產重組。



“對我們來說也很突然,我們是看到法院網上公告才知道晨曦破產了。”莒縣經濟和信息化局一名負責人說。“晨曦集團2011年上繳國家各種稅金41.144億元;2014年上半年上交國家各種稅金達47.25億元。”該負責人明確表示晨曦集團是是拉動莒縣增長的骨幹企業。根據莒縣人民法院18年7月20日至7月26日作出的一系列裁定,晨曦集團及關聯的17家公司、下屬海右石化集團及關聯的兩家公司,共計21家公司的破產重組申請已被受理。

晨曦集團申請破產,距離邵仲毅成為山東首富僅過去不到900天。在13年,他曾表示過資金上的困難,但是所有人都不會想到晨曦集團會那麼快走向衰亡。

邵仲毅:山東首富的破產之路

人大代表會上的邵仲毅

  • 拼命三郎,終有成效

1992年,24歲的邵仲毅還是莒縣外貿公司的臨時工。兩年後,邵仲毅經過深入的市場調查,認真分析市場形勢,針對當時劉官莊鎮塑料加工業蓬勃發展卻沒有原料加工的形勢,瞄準這一潛在市場,湊來5000元錢,接手了一家只有14人的沂蒙塑料廠。一個小小的鄉鎮企業,憑什麼與大的國有企業競爭?邵仲毅卻說,“拼不過技術,那就拼命。”那段時間,邵仲毅一年365天,有300天在外面漂著。經常是一天折騰200多公里,10多個村落連軸轉,口袋裡能夠充飢的只有硬邦邦的乾糧,“餓了的時候就著涼水啃。”在那段艱苦的時期,邵仲毅的床頭總放著一本毛澤東選集,“苦不苦,想想長征二萬五。”20年後,他把《東方紅》的歌詞刻在了公司門口。正是靠著那種拼命三郎的精神,邵仲毅用不到6年的時間,把一家作坊式的小企業,硬是做成了一個年產值超過3000萬的塑料加工企業,廠裡的職工超過了200人。邵仲毅的成功,也帶動了當地塑料製品業的快速發展。短短一年,劉官莊鎮就成為“江北吹塑第一鎮。”2002年底,邵仲毅的工廠已經成為一家生產 60 餘個品種的大型塑料加工廠。但是,2003年春天,突如其來的非典打亂了很多人的日常生活,讓很多餐館、超市一夜之間關了門。遠在山東的邵仲毅也因此驚醒,產業的多樣化才能讓他立於不敗之地。03年中旬,邵仲毅宣佈進軍化肥和植物油行業。同年秋天,他兼併了即將倒閉的莒縣化肥廠,隨後又投資5000多萬元進行大規模的設備、技術改造。而且,邵仲毅不但沒有裁掉一個員工,還足額為職工繳納了養老、失業、醫療等保險金,可算良心老闆。2004年春天,他兼併了莒縣植物油廠等5家地方國企。並由此組建了山東省晨曦集團有限公司。此後,靠著考核與強激勵,晨曦集團的當年營收就達到3億元。

邵仲毅:山東首富的破產之路

  • 穩中有進,巧妙佈局

就如上文所講的,晨曦集團的核心業務是塑料加工,塑料加工的原材料就取自於石油化工的附屬產物。石油化工生產,可以減少原材料價格並提高經濟效益,同時石化工業提供的氮肥佔化肥總量的80%,這對於農作物的生長有著重要的意義。並且在市場經營中,常年與塑料原料打交道的邵仲毅意外發現聚丙烯中蘊藏著驚人的利潤。在大量的經濟效益的驅使下晨曦集團於2005年開始涉足石化。2005年8月晨曦集團與華聯國際投資公司(香港)簽約合資成立晨華石化有限公司。然而,邵仲毅肯定想不到,他的這次佈局促使他成為了山東首富。由於產能的不斷提升,燃料油的供給成為了邵仲毅的難題。不過2006年,晨曦集團就獲批了商務部頒發的燃料油進口資質。(燃料油一般是指可以用於船舶或鍋爐作為燃料燃燒用,也可以進行再加工的油品)這為晨曦做大石化產業進行了鋪墊。同年,邵仲毅重組當地植物油廠,而邵仲毅的植物油廠依靠的主要原料就是大豆。而這也為晨曦集團的危機埋下了伏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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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年山東富豪排名

  • 初現危機,扭轉乾坤

在經過一段時間的發展後,2012年前後,晨曦集團在邵仲毅的指揮下進入了一段急速擴張期。公開資料顯示,2012年晨曦集團投資37億元用於莒縣縣域十大項目建設;在西雙版納、陝西、江蘇、青島、臨沂等地投資了30多億元的建設項目。邵仲毅2013年年初接受媒體採訪時表示,預計兩三年內這些項目能夠全部建成投產,“屆時等於再造一個晨曦集團,使銷售收入過千億,上繳稅金突破200億,躋身全國企業500強”。此等豪言壯語獲得大部分人的認可。2013年頭8個多月的時間裡,剛好趕上人民幣單邊升值,匯率從6.7一路上揚至6.3,半年升了5%,邵仲毅的大豆進口生意就此風生水起,“相當於一臺印鈔機。”正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邵仲毅成了莒縣的明星企業家,“未來的石化之星,油料之星!”很快,銀行的客戶經理趨之若鶩,包括來自濟南的股份制商業銀行也爭相過來送錢。然而2014年人民幣匯率開始下跌,大豆貿易融資的套利空間被壓縮。而且,由於晨曦融資規模擴大,財務費用悄然攀升。僅2014年,公司需要支付的利息已經超過2.5億。隨之而來的就是流動性困難。

2014年夏天,公司第一次出現無力支付2個億大豆貨款的情況。一問財務總監,那只是冰山一角,“公司對外擔保餘額超過36億,佔其同期淨資產的42%。”也許直到那個時候,邵仲毅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欠下了一屁股債。但是,市場不相信眼淚,尤其是銀行。從2014年年中開始,10多家銀行幾乎同時下手,通過提前還款、貸款到期後減少放貸額度等方式,緊縮晨曦集團的貸款,“半年總貸款數量減少了1/3”。2014年年底,3家銀行更是突然抽走了晨曦集團 19 億元流動資金,導致邵仲毅工資都發不出來。最慘的時候,拖欠員工四成工資,還要分三批發放,四個月左右的時間,邵仲毅參加了大大小小十幾次由政府牽頭,地方民營企業和銀行等單位參加的協調會議,有省裡的會,市裡的會,也有縣裡的會。最後是時任山東省省長親自出面擔保,才度過危險期。2015年3月16日,根據邵仲毅提供的來自中國企業聯合會中國企業家協會發布的《2008至2014中國製造業500強研究報告》的數據顯示2014年中國企業500強中有260家制造業企業營業收入合計23萬億元淨利潤合計為4623億元;有17家銀行,營業收入合計為5.52萬億元,淨利潤合計為1.23萬億元;17家銀行淨利潤是260家制造企業的兩倍多。邵仲毅第一次對銀行業的高利潤髮聲,“銀行不能只顧賺錢,要站在整個國家經濟的角度通盤考慮,如果再從實體經濟抽血,會產生一系列問題。尤其是民營實體經濟,我們在銀行面前沒有太多的話語權。”不過,銀行不是慈善機構,人家也是要盈利的。

在經歷了14年的危機後,邵認真分析了當前形勢以後。決定花大力氣在石化發展上。恰逢15年春節,國內石油煉化行業迎來了近幾年最大的政策“紅包”:國家發展改革委發佈了《國家發展改革委關於進口原油使用管理有關問題的通知》,這是自2013年國家開始釋放原油進口放開的信號後,首次出臺較為詳盡的進口原油使用資質申請條件。該通知稱,將允許符合條件的地方煉油廠在淘汰一定規模落後產能或建設一定規模儲氣設施的前提下使用進口原油,這意味著地方煉廠呼籲已久的油源問題將逐步獲得解決。2016年,晨曦獲得國家發改委與商務部批覆的320萬噸/年原油非國有貿易進口使用資質,成為國內13家擁有自營原油進口資質的民營企業之一。同年,晨曦集團中石化企業總產值168.5億元,糧油加工企業總產值15.9億元;貿易業務方面實現銷售收入261億元。2016年整個集團實現銷售收入432億元。而憑藉此邵仲毅以190億元身家登上胡潤的山東富豪榜,排名全國第三。


邵仲毅:山東首富的破產之路

  • 好景不長,禍不單行

然而好景不長,2017年石油價格從25美元持續上漲到55美元,導致旗下的煉油業務出現鉅額虧損,“每噸原油虧損300元。”而在2016年初時,每噸原油的加工利潤還高達900元。同時在17年初,民生金融租賃股份有限公司向法院申請財產保全,要求凍結被申請人海右石化、山東晨曦、邵仲毅、吳海軍(海右石化法人)銀行存款7726餘萬元或查封、扣押其相應等值財產,法院裁定予以執行。2017年12月,杭州中院判定海右石化向民生金融支付全部未付租金6411餘萬元,並支付逾期付款違約金1314餘萬元,山東晨曦集團有限公司、邵仲毅、吳海軍承擔連帶保證責任。

2017年12月26日,莒縣國資公司將其所持3億元出資中的1.5億元轉讓給新股東莒縣資產管理有限公司,2018年1月23日,莒縣資產管理有限公司將其所持1.5億元出資又轉讓給新股東莒縣公共交通發展有限公司。

進入2018年5月以後情況更糟,中美貿易戰越演越烈,貿易摩擦出現近40年的罕見升溫,“一方面中國是對來自美國的大豆開徵報復性的關稅,另一方面是人民幣從6.25大幅貶值到6.9。”主營業務的不利和資金週轉的困難使得晨曦集團在在經營上力不從心。並最終於2018年7月16日,以不能清償到期債務為由向莒縣人民法院申請破產重組。

  • 結語

筆者在本文中參雜了很多部分本人臆測的內容,譬如說晨曦於06年跨入石化的原因。至於為何晨曦為何資不抵債的原因也僅僅是個人猜測。晨曦集團不同於我之前寫過的那些破產企業,該集團涉及多方面的利益,很多的資料都難以看到。最讓我無法明白的是為何2016年末還風生水起的大型集團僅僅一年後就變得如此殘破不堪。究竟是什麼原因導致其破產還有待慢慢研究和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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