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煤礦老平房,炕沿邊放桌子,離別酒,乾了這杯酒,明年再聚首


今天應邀去大哥家位於大通溝的平房家裡吃飯,沿途一望無際的苞米和黃豆地裡散落著一群群的牛和羊,牛在緩坡,羊在陡坡,越接近農村,空氣越好聞,停下來朝著牛群打個口哨,只有一頭好信兒的抬頭瞅了兩眼,其他高冷牛該嘎哈嘎哈,頭不抬眼不睜。

路上經過一片國營飯店和商店,那是我們小時候的記憶,如同來到了某個片場,國營商店上寫著“保障供給,發展經濟”,那時候找媳婦兒如果碰上個商店賣貨的,別提多牛掰了,如今這裡已經閒置多年,舊時的營業員也都退休了,此一時彼一時啊。

來到大嫂家,兩位嫂子已經在外屋地忙活老半天了,一開門就聞見媽媽菜的香味兒,真幸福,那是一種夾雜著爆鍋、蔥薑蒜、醬油的味道,倆人各司其職,忙而不亂,看我們進來了,還有嘴逗咳嗽,頓時滿屋子飄起了歡聲笑語。


“馬勺裡燉的啥啊?”“沒長手哇,自己掀開瞅瞅唄”“嘖,你看你這廚子咋一點兒不懂禮節呢,我是象徵性地問問,你這傢伙上來就把銀家好奇的小火苗呲啦一下整滅了,透透地……”“要不你就扒蒜乾點兒活,要不就趕緊進屋擺凳子去嗷……”

哎呀,雞爪子,這菜大嫂拿手哇,經典下酒菜,她烀的雞爪子,火候正好,不過分爛,也不過分硬,連裡頭的筋都帶滋味兒,拿出去賣就是金牌雞爪子,可惜啊,你們吃不著哇,這玩意兒限量供應,一會我替大夥多摟幾個吧。

這平房閒置挺久了,沒事兒想找感覺時,大家還會聚回來,把爐子點著,小賣店買點酒,馬勺掂對倆下酒菜,實在犯懶就直接缸裡撈點兒小鹹黃瓜,切根香腸,整兩瓣蒜,也就是一頓了,二嫂攤雞蛋呢,整個柿子炒雞蛋,喝完酒用它拌飯,賊蓋。

大嫂跟我說:“告你嗷,今天有個壓軸菜,我和你哥在山上親手抓的,凍起來了,過年也沒捨得吃就等你們來……”“啥啊這麼神秘?”她一揭鍋蓋……哎呀媽,我差點兒躥起來,娘啊,大蛤蟆,而且都是母的,不行不行不敢吃,一會兒別擱我面前,瘮得慌。

炕沿邊支個靠邊站圓桌,幾個菜擺巴擺巴,就妥活兒了,豬肉是自己家養的笨豬,300多斤,魚是自己從水庫裡撈的,炸了一下,外酥裡嫩賊拉有魚味兒但不腥,越瞅這盆蛤蟆越運氣,不敢提前腦補別人吃它的場面。

地上放著幾箱啤酒,不是啥好酒,喝得是心情,和對的人在一起喝,啥酒都好咽,假酒除外。

“瓶起子呢?”黃哥一把接過來酒瓶子,咔一下就給咬開了,江湖上人稱“瓶起子終結者”,大家都說這麼整牙就壞了,他非犟:牙這玩意兒跟腦子一樣,老不用就不好使了,得給它機會。

黃哥給大嫂倒上一杯小米酒,大嫂是大廚,今天辛苦啦,我問大嫂的酒量咋樣,她說到現在不道自己酒量,基本沒醉過,這樣不好,費酒,喝酒喝不出暈乎的感腳等於失敗啊,這一豪言整得我們這些酒渣子頓時默默無語了,瞅著酒杯發呆,對大嫂的景仰之情……呼呼往外冒,堵都堵不住。

明天就正月十四了,過了十五大家便分道揚鑣,這幾天抓緊聚聚,感覺總有說不完的話,嘮不盡的嗑兒,家裡再破敗,從外地漂泊一年回來的那一身塵土,只有家裡這杯酒才能滌淨,也只有看見家鄉的滿目瘡痍,才能咬牙再度扛起行囊,走吧,為自己拼出一個好未來,如果家鄉又朝一日能再振雄風,只需輕聲召喚,我等枕戈待旦,即刻回來。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