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父親是個瓦匠,我跟著父親去工作,發現很多奇怪的事

小說:父親是個瓦匠,我跟著父親去工作,發現很多奇怪的事

  回到家,難得的看見爸爸閒下來坐在走廊裡的椅子上,他看見我,問道:“怎麼樣,背好點沒?”

  “嗯,好多了。”我也找了個凳子坐下來。

  “今天我去找你小姥爺了,想讓你到他那兒去做小工,你願意不?”我爸問。

  他說的小姥爺是我姥爺的堂弟,是個建築隊的工頭,俗稱瓦匠頭。

  “嗯,可以,我去。”我想了想,答應了。

  “你小姥爺說你以前從來都沒有做過重活,他有些擔心你做不下來。”我爸試探性的說。

  “事到如今,沒什麼做不下來的,我明天早上就去他的工地。”我說。

  爸爸抬頭看了看我,想對我說什麼,可是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媽媽聽見了我們的對話,堅決讓我再休息兩天,等背上的傷勢好一些了再去,怕留下後遺症。

  正式去上工的前一天晚上,媽媽做了一大桌子菜,告訴我小姥爺的建築工地在哪兒和他們建築隊的情況。叮囑了我一大堆注意事項,最後說道:“兒子,我跟你小姥爺說了,你身上的傷沒有完全好,不能做重活,他也答應照顧你了,你自己也要注意,能做就做,不能做別勉強,告訴你小姥爺。”

  我點了點頭。

  第二天早上天氣很好,竟然出了久違的太陽。我蹬了二十分鐘的自行車到了小姥爺的建築工地。

  一到工地,我抬眼就看到了在樓上邊砍磚邊指揮其他人的小姥爺,我向他喊道:“姥爺,你的新兵來報到了,請你分配任務。”

  小姥爺聞言“哈哈”一笑,“好好,那從現在開始,在工地你就是我的小兵不是我的外甥了哈,我不會對你特殊對待。你去和水泥吧,我這兒等著用。”

  周圍的工人們聽見小姥爺的話也是一陣笑,誰都知道說是不被特殊對待,其實我還是受到了小姥爺的照顧——做對他們來說活不重技術也要求不高的和水泥。

  戴上手套和安全帽,拿起鐵鍁,我知道自己的瓦匠生涯從這一刻開始了,而我這個生涯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和水泥,這玩意兒在上手之前我一直覺得很簡單,就和小時候過家家活泥巴一樣嘛,撐破了天也不會比和麵還難吧,小爺可是會和麵包餃子的人。可是真正到如今做的時候我不是把水泥給多了就是水給多了,再要麼就是和的時候沒有把水泥堆給推好(就是弄成富士山那個形狀)導致水泥堆中心的水都漏了出去,弄了半天,我還是沒有和好,反而濺了自己一身水,手忙腳亂,狼狽不堪。

  還好,大姥爺(我姥爺的堂哥,也是建築隊的建築工人)在此時及時趕來,彈了一下我的腦袋,道:“小豐子,這你就不會了吧,我來教你吧,你看著。”

  我“嘿嘿”一笑,看著他熟練地把水泥堆推好,又快速地用鐵鍁攪和著水泥和水,不大一會兒,一堆乾溼度正好的水泥就和好了。

  “哇。姥爺,您這技術,大師手法啊!”我一向喜歡和長著娃娃臉成天樂呵呵的大姥爺開玩笑。

  “少拍馬屁,幹活,他們等著用呢。”他笑道。

  然後我們一起把水泥鏟到小灰桶裡,拎到工人旁邊給他們用。

  和泥,運泥如此反覆三遍之後上午就過去了,我已經基本學會怎麼和出乾溼度適當的水泥了,大姥爺一個勁兒地向大家誇我聰明學得快。這時候,這家的戶主給我們送飯來了。

  我們這個小地方大家基本都相互認識,這家的戶主姓劉,按說我還得管他喊伯伯,他是做水果批發生意的,家底殷實,但是比較小氣,人也長得精瘦。這個地處鎮中心街道邊的房子,住了幾十年外觀都特別破了他才找建築隊翻修。

  我走上前去接過他手中的飯菜,打招呼道:“劉伯。”

  他看著我笑道:“這是小豐吧,都長這麼大啦,來這兒給你姥爺幫小工?”

  我也笑笑,點點頭。

  他摸著我的頭說:“那就好好幹,學一門手藝也好。”

  這時候一個工人向他調侃道:“劉老闆,你做這麼大的生意硬是摳死了,在人家家做活都是下館子,再不濟也是在家裡請客,你看看你,還總是親自過來送飯,幾掉價呦!”

  劉伯轉過身去賠笑道:“各位師傅,我翻建這個房子買建築材料已經花了好幾萬了,最近準備春上的水果生意資金也有點緊,再說我現在臨時租的屋也小的很,只好每天來給各位送飯,各位多擔待著點,菜裡面的肉是不會少了大家的。”

  這時候我小姥爺打圓場道:“劉老闆最近錢緊,我們理解,理解!”

  在這裡要說一下,不像現在人們想的那樣建築都是搬磚搭架扛水泥,面朝水泥背朝天的一副受苦受難的模樣,在我們那個地方的瓦匠都被人稱為師傅,以表示尊敬。這不僅僅是因為儘管瓦匠建房子這個活比較累但是有技術含量,還因為瓦匠做的房子與戶主以後的生活息息相關,假如瓦匠在建房過程中對房子動點手腳的話,對戶主造成的影響可是不容小覷的。

  在我們當地一直流傳著這樣一個故事:說是在民國的時候,有一戶大戶人家建房子,因為在修建的風格上與瓦匠起了爭執,大概那個大戶人家是書香門第所以想把房子建的有品位一些,可是瓦匠們建的差不多的時候那戶人家覺得房子太土了,所以拖欠了一部分工錢。瓦匠們鬧了幾次也沒有結果,那戶人家甚至利用關係請鎮上的保安隊來打那些瓦匠,瓦匠們苦不堪言,最後無奈之下趁著天黑的時候悄悄在那戶人家的家門下動了些手腳。那戶人家入住沒多久,抗日戰爭爆發了,他家的房子被日本人強徵了,老太爺被活活氣死。還好他們剩下的一大家子人還有大片田地一直還算比較湊合地熬過了抗戰。抗戰勝利後,他們以一部分田產的代價才從國民黨手裡換來了已被定為日寇遺留資產的房子,再到建國後,搞土改運動時他們又被劃分為老百姓的鬥爭對象,土地被分了,房子充了公,傭人們都樹倒猢猻散。後來,這家的男主人被劃為右派,受不了批鬥瘋了,女主人上吊自殺了,剩下一個女兒周圍人都不敢收留,還是政府把她送給了這家的一個遠房親戚收養。再到後來,政府把這個房子翻修做供銷社,瓦匠們在大門前的兩塊磚的縫隙中發現了一把鏽跡斑斑的匕首。人們紛紛猜測這把匕首應該就是當年那些瓦匠報復這家人埋入的,這手段實在是厲害,一直把這家人克得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所以,我們當地的習慣是不管你是多大的官多有錢的老闆,都不要輕易得罪給自己家建房子的瓦匠,誰也保不準他們要是稍微想擺治(當地方言,報復的意思)一下戶主會採取什麼樣的手段。

  不過我小姥爺為人好,對工人很寬厚,對僱主也很和善。劉伯見他打圓場,很高興,掏出煙來,給在場的人發了一圈,岔開話題說道:“各位啊,雖說我最近資金緊張,不過這地下可是有好東西啊!”

  劉伯手指地面,意味深長地笑著,周圍的人聞言,都不由自主地向他靠近了一些。

  我大姥爺直言快語道:“地下有啥東西你說唄,賣什麼關子社?”

  劉伯也不惱,繼續說道:“在選房子翻修日期的時候我請了一個蠻狠(當地方言,厲害的意思)的風水先生,風水先生勘地的時候告訴我,他算到我這塊地底下有一罈子寶貝。”

  “一罈子寶貝呢!”大家都驚呼起來。

  “是的社。”

  “你莫忽悠人呦,你這房子和這周圍的一大片地兒在幾十年前就處於鎮中心,要是你家先人埋的話你肯定曉得,要是別人埋的話你家當初建房子打地基的時候能翻不出來?”有工人質疑道。

  “那個風水先生可是在縣裡都蠻有名的啊,縣政府大樓蓋的時候都讓他去看過。”劉伯辯駁道。

  “你們不信沒事,反正到時候誰要是挖出來了可得交給我哈。”劉伯神色認真地補充道。

  “好好,你放心劉老闆,我們要是挖出來一定不私吞,交給你,你到時候可得漲工錢哈。”工人們調笑道。

  “好好,我請你們吃飯。”劉伯道。

  話是這樣說,在場的所有人包括劉伯本人可能都沒當回事,大家就是圖個一樂。當時還是有點孩子氣的我吃完飯握著鐵鍁想,要是我真挖出來了一罈子寶貝,就偷偷拿回去孝敬爸媽,風光一下,不過這是不可能的。

  晚上回到家,白天干了一天活兒的我感覺還不錯。爸媽問我我也說乾的還行,比在學校混日子好多了,媽媽說那就好,爸爸說就是擔心不能堅持長久。吃飽了晚飯我就早早睡了,一覺到第二天清早,我去街上買了點吃的,然後騎著自行車晃晃悠悠地到了工地,沒成想我來的還算最早的,比我早的就只剩下在工地守夜的方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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