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少女初遇少年姬旦,想不到眼前人,將來會位列三公,為禮制

小說:少女初遇少年姬旦,想不到眼前人,將來會位列三公,為禮制

“邑宗大人……,淑姜可以請教一個問題嗎?”

暮食過後,淑姜嚥下最後一口飯,看著菀風好半天,終於開了口。

菀風應是早看出了淑姜有心事,可她既不鼓勵,也不拒絕,只是靜靜地等著淑姜做出“要不要開口”的抉擇。

淑姜開口後,屋裡的燈倏地亮了,菀風吩咐道,“收拾了碗筷再過來說。”

淑姜心裡一陣鬆快,貓兒似的杏眼,映著燈苗忽閃,而菀風看著少女低頭麻利地收拾起來,唇邊閃過一絲笑意。

待淑姜再進屋後,看到的依舊是那個正經端坐的邑宗大人,這位邑宗大人只簡短地吐出兩個字,“問吧。”

“邑宗大人,相弘鳥到底是什麼?”

“是妖。”

“妖……是什麼?”

“天地有常,比如春夏秋冬,生靈有常,比如生老病死,反常即為妖。”

“那神……”察覺自己想法太過大膽,淑姜才說了兩個字就不敢再說下去。

菀風卻不以為意道,“神也有生老病死。”

啊?是嗎?這好像和傳說中的不一樣。

淑姜疑惑了,她每年都會和父兄拜社樹,拜神,印象中神應該是不死不滅的吧?

“凡人一百二十壽,三十為少,六十為壯,九十為老,百二為終,神,或以六十為少,或以千年為壯,因壽命長,才看起來像是不死不滅,就如同社樹一般。”

說到社樹,淑姜一下懂了。

大商邑的社樹據說有兩百歲,這社樹每年花開結果,全無老態。而有些樹,長到一定年限就不再開花結果,等到連新葉都長不出,那就是枯死了,呂奇帶她看過這樣的樹,比較起來,社樹算是樹中之神了。

這樣的神……好像和想象中的差了些,淑姜不由囁嚅道,“所以……神也會死嗎?”

“死亡並非終點,人亡,循環於天地間,神亡,循環於天地外。”

“天地外?”

“想知道天地外是怎樣的?”

“是的,家宗大人。”

“這個,我也不知道。”

“……”

“人亡,魂歸天,魄歸地,天地再生新魂魄,這我都見過,以後,你也會見到,但神亡,誰也沒見過,基本上,也不會有人見得著,不是嗎?”

這到是,想要看見神亡,要麼時機剛好,要麼活得比神更長。

對話結束後,屋裡靜了下來,見菀風不說話,淑姜才察覺到話題被自己扯遠了,又趕緊問,“那妖的反常,是不死嗎?”

“生老病死皆有可能反常,也皆有可能成妖,你遇到的相弘鳥,是死後憑藉執念,寄於異類之軀成妖。”

“所以……,它是壞的?”

“這就要看它做了什麼,以及……它的執念是什麼了?”

淑姜愣住了,她以為菀風那夜驅走相弘鳥,定然是因為這相弘鳥是壞的,可此時聽到菀風說來,似乎並不確定這妖物的善惡。

看出少女的疑惑,菀風垂眼,似是哀憐,終究給了她一個答案,“如果你是在問我的看法,我只能說,妖就是妖,為了一個執念,它們既可以為惡,也可以為善,總之不擇手段,因此它們的行為,已不能簡單地用好壞來斷定,也因此才令人迷惑。”

“我……”淑姜張了張口,說不出話來,她總算明白相弘鳥的言行為何如此矛盾了,渭水之上,相弘鳥應該是好意提點,但寧雨之說,它分明撒了謊。

“分辨不清,就遠離迷惑,不要被牽著走,時間一到,自然就能看清了,還有問題嗎?”

淑姜聞言豁然開朗,心中也立時對菀風崇拜地五體投地,她還在費神想著如何分辨,菀風的答案已然超越了她所有能想到的辦法。

“沒問題了,多謝邑宗大人的教誨,淑姜告退。”少女的神情不再迷惘,今夜她總算能睡個踏實覺。

夜裡,淑姜握著玉佩,念起父兄,更加堅定,她要遠離迷惑,不可被牽著走,至於周國,至於菀風,淑姜打心底起,喜歡上了這裡的一切……

又兩日,天愈發好轉起來,湛藍的天際,甚至沒有一絲雲彩,花木向陽,一切欣欣向榮。立在山櫻樹下,淑姜摸了摸腰間的玉佩,愈發覺得自己遠離迷惑是對的,記得夢裡,這相弘鳥還企圖挑撥自己和菀風的關係,果然是要迷惑自己吧。

這一日,散步回去後,菀風沒再讓淑姜出去採桃膠,而是鄭重地領著淑姜沐浴梳髮,並讓淑姜穿上那套她自己縫的青衣,接著,菀風又讓淑姜把這些時日來學的禮儀一一練習。

淑姜明白,該去學宮了。

次日清早,做完功課,用過早食,菀風讓淑姜用香湯漱了口,隨即讓她裝上滿滿一籃桃膠,繫好令牌,並囑咐她儘量少在學宮逗留,便放了她獨自出門。

一路上,淑姜不免忐忑,她不知菀風為何不陪著自己去,這畢竟是她第一次去學宮,又是去見大人物,與其怕她出錯,陪著她不是更好嗎?

走了一段路,淑姜發覺自己氣息有些散亂,便停下來休息了一會兒,待氣息平穩,又繼續趕路。

走著走著,日頭升高,淑姜卻不覺累,也不覺十分曬,周身似有清風隱隱,淑姜這才發覺,修煉時日雖短,但已初見成效,於是,她愈發收斂了心思,心中也不再忐忑。

臨到學宮附近的小湖邊,淑姜又停下來休息,同時再度收整自己,只是看向學宮時,淑姜不免對那兩位大人物思緒萬千,尤其是那位四公子姬旦。

召叔母她是沒得比較,沒法多想,可姬旦,她卻有參照人物。

周國四大公子,她已見過兩個。

二公子姬髮帶兵,他的人便如同他腰上懸著的劍,即使不出鞘也能讓人感受到冷酷鋒銳。

三公子姬鮮,長得好看,但好像除了靈女若風,這位公子誰都不放在心上亦不放在眼裡,便是對自己的二哥姬發,也有些冷淡疏離。

至於大公子姬考,人稱伯邑考,人們口耳相傳的,皆是這位公子的美德與賢能。

三位公子各有不同,四公子姬旦又會是怎樣一個人?

有了好奇,淑姜心裡最後一點怕生的念頭也不見了,她起身深吸一口氣,向著學宮外綠樹成蔭的甬道走去。

還沒到門口,守衛已是主動招呼道,“小姑娘,你就是阿菀大人新收的巫僮吧?”

青衣提藍,腰繫令牌,淑姜的打扮,足以說明她的身份。

聽守衛的稱呼,這位冷口冷麵的邑宗大人,似乎人緣不錯,淑姜乖巧地解下令牌,遞上道,“兵大哥,勞駕,我是來給女史大人送桃膠的。”

“知道知道,進去吧,進去後啊,會有人——”

“來了嗎?我帶她進去!”

一個身影突然閃了出來,把淑姜嚇一跳。

來人是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年,身穿灰褐色細葛服,樣貌英氣,但曬得黑,人又高瘦,顯得手長腳長,皮猴一般,一看就是不安份的主。

“哦,是南宮少主啊……”守衛看了看這位突然而至的少年,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

這位南宮少主卻已自說自話拉起淑姜的手,昂首道,“沒事,我帶她去見女史大人。”

守衛頗為無奈地看了看這少年,同淑姜道,“小姑娘,那……你就同南宮少主走吧。”

淑姜懵了,就這麼稀裡糊塗地被這位南宮少主拉走了。

不是來見召叔母和姬旦的嗎?這個南宮少主又是哪裡冒出來的?

一路走去,曲曲折折的廊廡,讓淑姜早已不知身在何處,耳邊少年的聲音則響個不停。

“怎麼一個人來了,阿菀呢?”

“我知道你的,你叫淑姜,是阿菀救回來的小巫僮,以後我就叫你阿淑吧。”

“也真稀奇,她竟然收巫僮了。”

“對了,我叫南宮括,是阿旦的伴讀,阿旦你知道的吧?就是四公子。”

“咱們先去見召叔母,就是那位女史大人,送了桃膠後,括哥哥帶你玩。”

一會兒的功夫,這名少年就從南宮少主,變成了南宮括,再變成了括哥哥,這變化來得太過突然,讓淑姜無所適從,幾次張口,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個南宮括到底什麼人啊?

見一路上侍者皆對南宮括恭敬行禮,淑姜明白,此人來頭不小,對了,他說他是四公子的伴讀,伴讀又是什麼?

帶著滿肚子疑惑,淑姜終於被帶到了召叔母面前。

召叔母面上看著年輕,明眸若秋水,但鬢髮卻早早染了一絲風霜,這一絲風霜並未讓她顯老,反是憑添了一份優雅嫻靜,她的聲音更如琴音沉遠,自帶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

行禮過後,見淑姜跪坐在那裡,提著籃子,尚未從茫然中恢復,召叔母看了一眼南宮括,略有些責備道,“阿括,淑姜是第一次來,你這樣會把人嚇到的。”

聽到自己的名字,淑姜總算反應過來,連忙放下籃子說明來意。

召叔母笑著喚來侍女,並親切囑咐淑姜稍等片刻。

不大會兒,一名侍女端著托盤取走了桃膠,另一名侍女則取了貝錢,在淑姜面前細細數過,隨後,那侍女把錢裝入一個精緻的錢袋,並幫淑姜系在腰上。

之後,召叔母又寒暄了幾句,同淑姜道,“第一次來,就多留會兒,阿括,帶她去四公子那裡坐坐,一會兒煮了桃膠,我會派人送來。”

這……,菀風關照自己不要逗留的……,淑姜為難地看向召叔母。

召叔母體貼道,“無妨,是我留的你,不過是吃碗桃膠的工夫,不會耽擱太久,阿菀啊,就是太客氣了。”

話到這份上,淑姜只能接受,被南宮括帶出去後,南宮括卻並不急著去找姬旦,而是帶著淑姜走到一處,攔下一名侍者問,“四公子那邊……,那兩個走了沒?”

侍者行禮,看著有些頭痛道,“回南宮少主,二公子和熊少主剛出來,正要離開……”

話音未落,淑姜已是遠遠看到了侍者口中所說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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