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故事:山中一日

短篇故事:山中一日

廟村,依山而建,進出只有一條路,綿長,彎道缺口多,稍不留神,就會進錯缺口,而進錯缺口後,唯有原路返回,才能繼續前進。

廟村人說,那些缺口都是山中,陰溼之氣聚集,一些體虛之人,易被邪風入侵,而看見那些原本看不見的缺口,那些缺口,據說是通往陰間的引魂口。

尋常人無意間進入引魂口,會被裡面的亡靈陰氣所逼,自動退出,體質孱弱,進去後易被陰風入體,出來後便會無端發燒、咳嗽,傷風胃疼。而修道之人,通常能分辨何處有引魂口,從而避免被陰風吸進去,損了陽氣。

前天晚上,在21層樓的天台大戰蝙蝠的馮不,接到豐越的電話,說要到廟村的山上渡魂,結果忙了一天,昨晚死活聯繫不上他了,感覺不妙,他立刻召集人馬,天一亮就趕往廟村。

通往廟村的這條路,彎彎曲曲,坑坑窪窪,車輛行駛起來,十分不便。上午八點多,一輛黑色的車就在這條路上,跳躍式前進。路不好走,又不能不走,開車的馮不一個頭有八個大,邊開邊抱怨。

“小豐豐,自打去了一趟西藏,回來後就神神叨叨的,我這百十來斤啊,早晚折在他手裡。”

“你個大名鼎鼎的不少爺,也有怕的?”老搭檔,葉子一邊啃著麵包,一邊騰出空來刺激兩句。

“快拉倒吧!我一個好好人得罪誰啦?非要喊我來見證奇蹟,這路確實很奇蹟,我很好奇,為什麼在如此發達的城市,還有這樣隱蔽的破路存在?”臨時被馮不拉來做壯丁的喻言,一臉被賊惦記的倒黴相,說完,還沒忘啃兩口麵包。

“你們都歇歇吧!好嗎?你們都跟他去過西藏,我呢?我一無所知的人,你們拉我來幹什麼?嫌我命太長?送來折折陽壽?”大千舉起水咕咚咕咚灌了幾大口,強烈抗議沒有經過特別訓練就加入戰鬥,不過抗議效果有點差強人意。

曾經國安特巡一組的四個人,現在劃分為豐越的超自然機動小組成員。去年他們出差西藏,剛好被派去別處執行任務的大千,沒有參與那次西藏之行,所以對於在西藏發生的事情,也是一無所知,對超自然的現象和解決方式,更是一竅不通。

一竅不通的人,被拉來戰鬥,一般確實是嫌命太長。大千感覺這路越走越壓抑,有一種烏雲密集大軍壓境的緊迫感,向他襲來。他縮著脖子看看時間,問馮不:“不少爺!還有多遠?”

“快到了!”馮不拿出第一次來廟村的時候,豐越發給他的定位圖,根據上面提示,還要執行三公里,右手邊的一塊牌子下拐進去就到。

“這圖上一直只是執行,為何我覺得這車一直在不停地畫S線啊,我還看見了不少道口,這個小山村,旁邊不是也沒有村莊嗎?”劉葉看看粘貼在架上的手機畫面,箭頭指示,只要前進就好。

外面的白霧越來越濃,馮不開啟了自動識別駕駛,一百米範圍內有障礙物就會自動減速避讓,而且這路坑坑窪窪無法提速,也省的他瞪圓眼睛看路了。

“我去!這霧也太大了!我們早上出發時,好像沒什麼霧吧?”劉葉看看外面,能見度只有十幾米,大倒苦水,“不哥,你這是要去哪兒?這天,高速都封了吧?山上那能見度估計為零吧?”

“都閉嘴!好好休息,豐越一直聯繫不上,喬的手機也一直的關機狀態,前天夜裡聯繫的時候,他可說了,有那東西。”馮不看看手機屏幕,顯示二十五米處就拐彎了,忙說,“都收拾收拾,很快就到目的地了。”

五分鐘後,他們的車停在村口那片超大的草地上。他們看見殯儀館的車也在,不少小孩頭上胳膊上都套著紅布或白布,看來有人家正在辦白事兒。小孩子不懂事,無論大人哭成什麼樣子,他們依舊追追趕趕,玩的開心。

往前走了幾步,馮不就認出,這是村長家的院子,正在想,村長家的誰沒了?村長那個精幹的樣子,不會吧?

“你是警察?”一個女人認出馮不來,馮不回頭一看,這不是上次問過筆錄的本村女子嗎?連忙客氣地問:“您好,村長家這是誰走了?”

“村長自己走了!”女子笑笑,端著一個盆從他們身邊越過,往村子外面走,邊走邊說,“村長在床上躺了兩天,前晚忽然一句話沒說,就走了,哎!裡面正在做法事,你們可以進去參觀。”

思前想後,馮不還是放棄進去參觀的想法,他不想還沒找到豐越,隊員就先嚇瘋兩個。

看看時間還早,進山準備的一切事物都準備好,幾個人揹著包就我山腳下走去。

“你們要進山?”剛走到村口,那個女人又端著盆回來了,不過剛才盆裡有不少饅頭,現在是空的,一看他們的裝扮就知道他們要進山,有些疑惑地問,“真要進山?”

“這還有何好騙你的。”馮不說完還自我緩解尷尬,笑了好幾聲。

“村長臨走之前,就是衝撞了不乾淨的東西,最後沒挺過去,你們懂道法?”女人又問。

“我是警察,你見過的,他們也是。”馮不指指另外幾人介紹。

“我勸你們,不要那麼大目標進去,山裡最近不太平,好多人都離奇失蹤了,枉死的沒有黃泉路引,可是進不去鬼門關的,城門外已經聚集了大量的孤魂,聽說鬧得很兇。”

“額……”女人一說,大千更害怕了,對於不瞭解的食物,有足夠的害怕心理,這是常態,沒什麼不對。

“我看了一下,我覺得你和這位哥哥,可以去,另外兩位印堂發黑,要有黴運,還是留在山下吧,你們可以住村裡,也可以搭帳篷,我說的,都是你們的同事告訴我的。”女人說完,害怕大家不信,搬出了豐越這杆大旗。

“真的假的?我們同事也不在,他哪能知道我們印堂發黑?”大千和劉葉一起表達心中不滿。

“這個我也不知道,他當時給了我一張紙,讓我放口袋裡保管好,說如果看見他同事來要進山,只要看見你這樣的色氣,就讓我無論如何都要勸住你們。”說完,女人從口袋裡摸出一張疊成三角形的黃色紙塊,展開後遞給劉葉。

“我去!這不是我和大千嗎?”馮不和喻言探頭一看,直接笑出口水:“小豐豐簡直是太神了!”

只見那張黃色紙上,赫然畫著兩個簡易小人,但是小人的眉心有一道豎起的黑線,若隱若現,倒是栩栩如生,而且簡筆畫小人的胸前都寫著名字,一個叫劉葉,一個叫大千。雖然就是個線條畫,但是他們還是一眼就認出誰是誰,然後才看見胸前的名字。

馮不感覺背後一陣發涼,不自覺地回頭看了一眼,什麼也沒有,但是他的覺得後脖子的寒意更甚,感覺脖子變成了一根冰棍,又硬又涼,他伸手在後頸處摸摸,爽滑冰涼,像絲緞一般順滑,他忽然一個激靈,猛地轉身,後面仍舊什麼都沒有。

“媽的!”馮不感覺寒氣越來越重,整個人都要打寒戰了,掃視一圈,其他人並沒有自己的感受,難道感冒了?他晃晃腦袋看著女人,女人把黃色紙重新疊好放在馮不手中:“收好!你們同事金山前說了,這個給進山的人,留下那兩人好好招待,給了我兩千塊錢。”

手中黃紙一抓,馮不的腦袋頓時又輕鬆不少,感冒症狀也有所減輕,低頭看看手心的三角形黃紙,一時間有些想不起來自己剛才怎麼了,本能地摸摸臉,這一摸,想起來了,剛才後脖頸冰涼刺骨,現在一切如初。

“難道是產生幻覺了?”馮不自言自語,看看村長家門口,村民們自發組織的白事流程,跟電視上演的沒啥兩樣,嗩吶吹得聲聲入耳,不由得悲從心來,人總逃不過一死。

馮不把揹包取下,再次檢查豐越叮囑帶的東西數量,確認無誤後把黃紙裝進上衣口袋,貼著心口存放,小豐豐給的東西一定是好東西。打好揹包,抬眼看天:“哎呀我去!這天變得夠快啊!葉子?你說呢?”

“葉子?”

馮不喊了兩聲,發現一貫俯首帖耳的搭檔,並未回答自己,他扭頭一看:“唉我去!葉子呢?”

“什麼葉子?”一旁正在打包的喻言問。

“劉葉啊?我們早上一起來的啊,我靠!你不要告訴我,你沒見到他。”馮不有些不確定,看看四周,空無一人,他們的座駕停在村口曠的草地上,這畫面有點像鄉村深處,一頭牛在一片草地上孤單地站著,主人在田裡幹活,需要的時候,牛就上前幫個忙,很有鄉土氣質。

“你發癔症了吧?”喻言拍拍捆結實的包,背在身上跳了幾下,點點頭,“不錯!這包的肩帶有彈性,你家小豐豐推薦的東西就是贊。”

“死過去!”馮不心裡簡直比吃了五隻蒼蠅還要噁心,劉葉沒來?那大千呢?喻言這個是混球因為要進山,拿自己開涮是吧?他又看看不遠處村長家門口,確實有人在辦白事,除了吹手,還有幾個綁著紅色布帶的小孩在玩耍,沒錯啊!

一個小孩還停下對自己笑,這一笑,剛才熱乎起來的心,又有了寒意,他用腳踢踢喻言:“大千呢?去廁所了?”

“什麼大千?”喻言開始警覺起來。

“你的好基友,好搭檔,黃大千啊!”馮不盯著喻言的眼睛看,沒找出玩笑的成分,他頓覺心跳加速,血流上腦,頂得腦袋急速膨脹,“奶奶的!你別告訴我他也沒來。”

“老不,你咋了?發癔症了?”喻言上前摸摸馮不的腦袋,“不燙啊!”

“滾!”馮不一巴掌打掉喻言的手,心情煩亂得很,哪有心情跟他玩笑?

“好好,言歸正傳,你說,你好端端地問啥葉子和大千?他倆今早不是被你派去別的地方了嗎?”

“我說了嗎?”

“難道是我說的啊?你還說了,進山人多反而容易誤事,給他倆發去鄰市了,說協助那邊警局偵破一個離奇失蹤案,你忘了?”喻言說完,又用手背靠了一下馮不的腦門,確認沒有發燒,張張嘴沒再說下去。

這麼一說,馮不腦袋裡急速擠壓的空氣一下子就炸了,這特娘還真是撞邪了?他連忙跑回車上看看,確認無人,又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大腿,疼得齜牙咧嘴,這才慢悠悠地說:“喻言,我覺得我剛才見到鬼了。”

“啊?天還沒黑,你就撞鬼了?”喻言以為不少爺在開玩笑,他也順著開了一個玩笑。

“什麼天沒黑?是上午好嗎?”馮不看看天,確實是要黑的樣子,山裡的天果然一會一變。

“哈哈哈!你要不是跟我在聊天,我真以為你撞邪了,你看看時間,下午四點半了,山裡啊天黑得快,別再說了,出發!”

喻言說完,抬起腕錶,看方向盤,找到一個方向,大步走去。

“我去!你不能等等我啊?”馮不有點心虛,連忙追著喻言跑去,追上喻言後,他還回頭看了兩次,確認無誤,還是那個位置,他想不明白,既然大千和葉子沒來,為何一路開來的場景就在眼前?一場夢?那自己就在打揹包的時候睡著了?

那……馮不的手,不由自主地拉開防風服的拉鍊,伸手進去摸摸襯衣口袋,一個硬邦邦的東西接住了他的手,沿著邊緣摸了一圈,果然是三角形,哎呀我去!他心中大駭,腳上失了頻率,跳了幾下才重新跟上喻言的步子。

“怎麼了?”喻言漫不經心地問,用一根長棒往兩邊撥半人高的草。

“沒事!”馮不已經恢復正常,他想既然指出了方向,又給了黃紙,不可能要害自己,這麼一想,也就不再害怕。抬腕看方向,腕帶上自帶羅盤,根據豐越最後發出的定位,羅盤指針帶著他們往山谷走去。

走了半小時,天完全黑了下來,他們戴上頭戴式電筒,騰出手來繼續幹別的。

走著走著,他們發現前面的草清一色地往兩邊倒,看來這就是豐越昨天進山走的道,被草和藤蔓植物覆蓋的小道,已經被開出一部分,順著這條線走,應該就能找到豐越。兩人同時發現這點後,剛才耗去的精力好像又回來了,腳下的速度明顯有了提升。

路上也沒有聽見電視上常演的,一進深山必有烏鴉怪叫,密林深處必有猛獸出入,寂靜山林巨蟒突襲,啥也沒有。唯一讓人感覺緊張的是,不斷飄出的白霧,帶著水汽,一團一團往外湧,但是山中有濃霧,這是常識,也無法用來當做驚恐的藉口,馮不自嘲道:“喻言!我這行走江湖久了,膽子卻越來越小了,看來我要退休了。”

“人對不瞭解的事物心生敬意,純屬正常。”喻言安慰,不過這話聽起來咋有點耳熟呢?馮不甩甩頭,決定不去想那些會引發緊張情緒的事情,找點好笑的話題聊聊:“你大爺的,喻言!我聽說你有女朋友了,也不帶來給不哥看看。”

“別聽他們嚼舌,沒有的事。”咔嚓,喻言折斷擋在前面的兩根伸長的樹枝,“我去!這樹枝伸的夠長的啊。”

“樹枝?”馮不越過喻言的肩膀,伸頭看看,“哎!無人問津的深谷,長成啥樣都正常。”

“噓!”又往前走了五分鐘,鑽出一團白霧後,一片細密的草擋住了去路,喻言伸出食指放在唇上,面沉如水,打量眼前的這片半人高的草,前面什麼也看不進,頭燈的光亮範圍,只有草,抬腕看方向,只能前進。

“這,小豐豐和喬倆人是怎麼進去的?草一點沒動啊。”馮不有些好奇,跟前面明顯走過的痕跡相比,這裡簡直就是一片死寂。

“你沒聞見什麼味兒?”喻言壓低聲音問。

“味兒?”喻言這麼一提醒,馮不也聞見了一些臭烘烘的味道,還夾著一些腥氣,他略顯遲疑,“言子,這難道是臭雞蛋的味道?”

“這老樹林裡何來臭雞蛋?”喻言搖搖頭,用夜視儀對進行一番仔細掃描,沒有任何生物跡象,收起夜視儀指著前面的草說,“前進。”

“啊…啊…”

剛要抬腳往裡走,兩聲詭異的烏鴉叫,嚇得他倆又縮回腳,抬頭看看天,看不見天空的顏色,只有黑漆漆的,肆無忌憚地延長交織在一起的枝頭遮住頭頂,一隻烏鴉不撲稜稜地飛往更黑的地方。

“媽的!自己下自己,真能嚇死自己。”馮不踢了喻言一腳,“走。”

兩人並排前進,一人向左撥開齊胸的草,一人向右撥開這有些拉人的草,用力將草往地面按壓,以便能夠看清楚對面的情況。

齊頭並進,壓出三四米遠,視野稍顯開闊,壓抑感卻未見減少,兩個人的腦袋上都滲出細密汗珠,馮不用腳踩踩地上軟軟的草:“我天!看起來都是草,整理起來還挺吃力。”

“ 不用太鋪平,有個通道就行,你費那麼力幹啥?”喻言放下背取出一瓶二鍋頭喝了兩口,咂咂嘴問,“來兩口?”

“我帶了。”馮不從武裝褲的口袋裡摸出一小瓶得意地笑笑,“誰還裝包裡啊?口袋包裝,簡單方便,還有花生米,要嗎?”

“不要。”喻言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兩人休息背靠背休息一會兒,喻言問:“走嗎?”

“走。”馮不起身,剛背上揹包,那股腥臭味兒再次席捲而來,這一次他倆的鼻子都探測到,這股腥臭就在身邊,而且還大有越來越近之勢。

兩人把揹包輕輕放下,喻言摸出了豐越給他的一把短刀,甩開後就是一把長刀,半伏在地,靜靜地聽一切可能經過的聲音。

馮不左手去摸胸口的三角形黃紙,右手抓著一隻黑色箭槍,箭已在弦,鼻翼不停吸動,周身汗毛孔都幫忙感應所有動靜。

兩分鐘過,腥臭味散去,霧氣也減弱不少,被他們開成路的野草,像女人的長髮,順長直,倒在兩邊。頭燈的探照範圍大了很多,兩人齊齊看向深處,脊柱像是被冰凍過的螞蟻爬行一般,癢癢麻麻,冰冰涼涼。

一座大半個人高的墳墓,赫然矗立在小路的正前方。一個身穿紅色長袍戴著紅色斗篷的女人,站在墓碑前,黑色瀑布般的長髮,傾斜而下,手中抓著一直超大狼毫毛筆,弄黑色的墨汁,正在往下滴墨,一滴兩滴三滴。

“這特孃的是自我寫碑文?”喻言面無表情,呼吸減弱,手心爆汗,心裡偷問。

“這特孃的在寫自己的墓碑?”馮不手心發汗,腦袋發懵,嘴角抽搐,抖了半天,居然抖出一句完整的問話。喻言來不及制止馮不的話,只能屏住呼吸盯著女人的後背,隨時做好出擊的準備。

果然,馮不的話音未落,長袍女人忽然惡狠狠地轉過頭來,直勾勾地看著他們,馮不的目光觸及女人臉,嚇得差點咬斷自己的舌頭自盡。

女人,白成A4紙的臉上有兩隻深不見底的黑洞,黑洞里正在往外幽幽地冒著綠氣,繚繞在她自己的臉上,然後鑽進鼻孔,最後又從黑洞裡飄出,很快又從耳朵裡冒出,在臉上繚繞一圈後,又從嘴鑽進去,再次從黑洞裡探出來。

關鍵這些都不足以嚇得自斷舌根,令人驚恐的是,女人的臉是轉過來了,身體依舊面對墓碑,長髮又轉去胸前水洩而下了。

女人盯著他們五秒鐘,忽然咧嘴笑了,這一笑,嘴裡的綠氣像無數條綠色小蛇,齊刷刷地飛了出來。不等馮不的箭射出,綠蛇們已經盡數趕到,來不及反應,馮不就地打滾,躲過了綠蛇的襲擊。

喻言雙手抓著長刀,對準綠蛇們狠狠揮去,攔腰劈斷綠色後,掉地的綠蛇很快又變成綠氣,繚繞著飛回女人的臉旁邊,各自從眼睛鼻孔耳朵鑽了進去。

馮不再次滾回來看,女人雙手上舉,抱著自己的頭,生生把自己的腦袋從脖子上拔下來,抱著頭放在墓碑上,身體飛速轉向馮不和喻言。這一看,兩人再次傻眼,女人的腹部高高隆起,這居然是個大肚子?難道是大肚子女鬼?兩人剛要做出反應,卻發現女人隆起的腹部正在翻動,似乎有什麼東西就要出來了。

馮不顧不上驚詫,抬手一支箭彈射出去,喻言手中的長刀也跟著主人一起甩了出去,刀到箭到人到,就在喻言的刀尖碰到紅色長袍時,女人的身體忽然凌空飄起,站到了墓碑之上,立於自己的頭顱只是,女人的嘴撕扯到耳根,再次發出笑聲:“哈哈哈……哈哈……都得死……”

喻言一刀劈空,順勢向前翻滾,滾到墓碑前,起身舉刀就砍,女人再次飄起,喻言手起刀落,只聽一陣重物落地滾動的聲音,女人放在墓碑上的腦袋被砍到了地上,軲轆轆滾到了馮不的腳下。

“天助我也!”馮不一把抓起女人的頭,一支箭對著她的腦袋近距離射出,女的頭不再噴發綠氣,馮不大喜,搬起腦袋正要仔細看,忽然手心一陣刺痛傳來,他忍不住扔了頭顱,翻過手掌一看,兩個手掌的手心各有一個洞,卻無血液流出,兩股綠氣鑽入,正在往裡面蔓延,他喊一聲:“不好!”

喻言正在和女人的身體大戰,忽然聽見馮不的叫喊,連忙急掃三刀,逼退女人的軀體,他自己則飛去馮不身邊:“怎麼了?”

“沒事!”馮不不想在這時候讓喻言分心,他搖搖頭,回首又是一箭彈脫弦,女人的長髮忽然向上吊起,整隻頭顱猶如被一隻無形的手住長髮拎起,撕到耳根的嘴裡,不停地發出比哭,還要難聽的笑聲,就這樣漂浮在馮不面前,似乎在等馮不先動手。

馮不剛要再次出擊,忽然發現兩隻手臂都無力抬起,心中一凜,翻手一看,果然,那股綠氣已經順著手掌蔓延到手臂,正在往中心點奮力拼搏。。

“完了!天要亡我,這條線直通心臟,一旦進入心臟便迴天乏力了。”馮不索性不動了,他知道只有少動才能減緩綠氣攻心的速度。他看了一眼喻言那邊,這一看腦袋幾乎要炸開,那座墳墓不知何時,正對墓碑的位置,裂開了一條縫,縫隙越來越大,一股黑氣從裡面緩緩冒出,悄悄往喻言的方向飄去。

“小心!”馮不大喊。

喻言像是後面長了眼睛一般,馮不剛喊完,他整個人已經借力猛然蹬地,閃到了軀體的左邊。黑霧迅速向墳墓飄去,很快鑽進墳墓消失不見。

沒有頭顱的軀體,雖然行動很便捷,但是終歸沒有合體後的高速度,頭顱一直盯著馮不,馮不不動它也不動,對峙一會兒它發現了端倪,笑聲變成了淒厲的嚎叫,很快密林深處傳來回聲,馮不感覺到了撞擊心臟的回聲,又疼又冷。

他悄悄看了看手臂內側,還差一公分就到中心點了,手臂雖然無力,但是還能緩動,超過中點也許就整條手臂都要廢掉,他咬牙抬高手臂,對準頭顱方向再次發了一箭,頭顱往左邊閃去,馮不瞅準這個空檔,滾回了揹包旁邊。

沒等馮不從包裡翻出豐越給他的武器,一陣香氣傳來,他的腦袋一沉,居然靠在揹包上,昏睡過去。聽不見馮不的動靜,喻言心中著急,手中的刀揮舞的也越來越快,刀身發出呼呼的聲音,刺激著喻言的神經,促使他更加賣力揮舞。

就在軀體再次靠近自己,喻言手中長刀忽然再次長出一截,直接對準女人的腹部刺了過去。

“啊……”就在刀尖刺入女人的腹部,頭顱也飛回了主人的頸部,她嘴裡噴出一大口綠氣,抱著肚子倒了下去。

喻言拔出長刀,再次刺了進去。女人的肚子迅速膨脹,,撐破紅色長袍,露出白花花的肚皮,沒等喻言拔出長刀再來一刀,白花花的肚皮已經變成了青黑色,薄如紙片的肚皮內,一雙小手趴在肚皮上,一張清晰見的臉貼在上面正在往外看,我靠!小嘴正在對自己笑。

這一看,喻言愣住了,一愣神的功夫,嬰兒已經扒開隆起的肚皮,鯰魚一樣,自己鑽出了肚皮,女人頓時如一張人皮包裝袋一般,倒在地上,沒了動靜。喻言忘了驚恐,一股噁心之感湧上喉嚨,手腳已經完全不受控制,如鐵定一般被牢牢固定在遠處,嬰兒發出嘎嘎的笑聲,向喻言的腳下爬來。

“啪!”一聲脆響,喻言只覺腦門一陣冰冷,隨後什麼都不知道了。

隨著喻言倒下,一隻急速飛來的灰色眼球直接鑽入嬰兒頭頂,嬰兒伸出肥嘟嘟的小手,扣進天靈蓋,挖出腦漿,放在手心看了一眼,軟趴趴地倒在了女人的屍體旁,一團黑氣迅速往墳墓飛去。

“幸好趕得及。”豐越聲音未落,手臂上的紅色長蛇瞬息到了黑氣前面,張開大嘴等著,速度太快來不及退避的黑氣,直接飛進蛇嘴,紅蛇吞入黑氣後,緩緩游回豐越的手臂,豐越摸摸它,它漸漸回落成緞帶形狀,輕輕纏繞在豐越的手腕。

“小娃娃!你還有靈犀根!這可是我門失傳已久的秘術,你什麼如何習得。”貓婆飛身

站在人皮女人面前,提起來晃了幾下,“哼!小把戲。”

墳墓忽然裂開一條縫,一個黑乎乎的圓球飄了出來。灰色眼球沒等貓婆發出指令,直接彈了出去,剛剛趕到的喬驚訝地張大嘴巴,眼睜睜地看著一隻眼珠子和一個圓球大戰。高速運轉的大小兩球,飛近了喬才看清楚,那個球的中間嵌著兩隻眼,原來這是一個縮成球狀的人,看來這就是昨晚他們在木屋內一直研究的掌管司的頭目,吃人的立先生的老爹,媽的!這老爹不好好管教兒子,還跑來助紂為虐?

“眼兒,回來!”貓婆一聲斷喝,“小娃娃,你的血。”

“眼兒,來!”豐越抬高手臂等著灰眼直接飛進,染紅後再次彈出,豐越和喬都驚訝地發現了灰眼兒變大變透明瞭,而且沾滿血液的外表卻絲毫不見血液,反而散發出紅色的光,這一幕他從沒見過,整個人屏住呼吸盯著眼兒和老立先生的戰鬥。

冒著紅光的眼兒,進攻幾次後,都無法從老立先生的圓球狀身體鑽進去,好像發怒了,飛速旋轉的紅光,看得人眼花繚亂,強攻幾次仍舊無果,就在這時貓婆大喊一聲:“詭眼再現,紅藍雙目合二為一,斬妖除魔。”

只見貓婆的火藍色眼珠子忽然自行飛出,和正在高速運轉的紅光灰眼兒碰撞在一起,神奇地變成了一個,紅藍兩種光急速向外擴散,向高密度的齒輪一般,在老立先生球狀身體邊撞了兩下,迅速找準位置鑽進球體,老立先生髮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叫喊,很快球體變成了兩半,掉到地上。

掉在地上的老立先生,恢復了長袍加身的樣子,只可惜,身體已經被紅藍雙目割開,一分為二,黑色的身體,往外汩汩冒著黑氣,原來是個不死人,半人半屍半僵,除非完全消滅,否則給他時間,他還會自行長出被割去的那一半。

“去!”貓婆從口袋裡掏出一根紅線扔了出去,紅線在老立先生的兩邊身體上分成兩段,分別包住身體,黑氣便不再外洩,老立先生喉嚨裡發出嗷嗷的叫喊,像是在求饒,只可惜,今晚的他,已無逃脫的可能。

當紅線完全纏繞成功,老立先生變成了兩塊紅色塊狀,隨後不斷在地上旋轉,很快變成兩塊紅色肥皂一般大小的膏狀物體,貓婆拿了一塊,讓豐越也拿一塊:“小娃娃,這個給你,你的緞刀需要營養,這可是幾千年才有的寶物,吃了很快恢復元氣,還能讓你的人皮杖和緞帶更有靈氣。”

“謝謝貓婆。”

“別謝我!要不是你,我也抓不到他,沒準早死在他手中了。”貓婆擺擺手說,“眼兒,回來。”

隨著藍火詭眼飛回貓婆的眼窩,剛才泛著紅光的眼珠又變成了灰色,吃瓜群眾喬老師,只覺得自己看了一場電光火石的科幻捉鬼片,末了,這些捉鬼的吃了鬼,然後還對自己露出謎一般的微笑,迷糊中,他咬了自己的指尖,果然很疼,看來不是夢!

“走吧!去看看馮不。”豐越推推還在發楞的喬,“你家不少爺中屍毒了。”

“啊?我靠!會變成殭屍嗎?變成殭屍會咬人嗎?被咬的人會變成殭屍嗎?”

“不會啦!你殭屍片看多了吧?”

“哼!我信你個鬼。”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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