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故事:兜兜轉轉

民間故事:兜兜轉轉

阿泰是個木匠,技藝精湛,小到柺棍,大到棟樑,都能雕琢。

儘管技藝傍身,但阿泰只能打工餬口。年過四十了,家中仍一貧如洗。

往前追溯,阿泰祖宗八代都是木匠。他家裡供著一尊木雕,那是祖宗留下來的圖騰崇拜。

父親在世時,多次告誡:“阿泰,家中有好菜餚時記得供奉神像,那可是咱的祖師爺。心誠則靈,祖師爺總有顯靈的時候。”

父親說這話時,阿泰一雙烏黑的眼睛閃閃發亮,微風拂過濃密的頭髮。

如今,阿泰頭髮稀疏,眼袋腫大。他已經供奉那尊神像二十年了,一日三餐,不離不棄。

一天晚上,阿泰拖著疲倦的身軀回到家,癱在地上:“祖師爺啊,老婆沒影子,香火難再續,我供你何用?快顯靈助我美夢成真吧,不然我就把你砸了!”

當晚,阿泰睡覺時,夢見一個長鬚老翁走到床前:“孩子,告訴我,你有什麼美夢?”

阿泰驚訝:“你是誰?”

“我就是那尊神像的化身,助你美夢成真來了。從現在開始,你有四次機會選擇。”

“真的?”阿泰將信將疑,“這麼多年來,我飽受財主的欺壓和盤剝,因此想變成財主,也威風一回。”

“好的。”老翁說罷拂鬚而去。阿泰則被捲進一個五彩斑斕的漩渦。

不知何時,阿泰被一個甜膩的聲音叫醒:“老爺!起床用餐啦。”

他睜開眼,看到自己正躺在鋪著綾羅綢緞的紅木大床上,跟前站著一個年輕女傭。他又抬眼看四周,驚愕地發現原本窮酸的茅屋,不知何時換成了紅牆碧瓦的大宅院。

接下來,阿泰餐餐大魚大肉,天天大吃大喝,驕奢淫逸。沒多久,身體就垮了。

這天,阿泰正躺在床上休養,管家進來報說縣令到訪。

“縣令無事不登三寶殿,肯定又要我捐錢捐物,我才懶得鳥他,不見!”阿泰氣呼呼道。

管家:“老爺,縣太爺可不好惹,我勸您還是起來招待。”

阿泰吼道:“以前我曾狀告到衙門求公道,縣太爺對我愛理不理,現在我有吃有喝,才不怕他。你就說老爺我病了,給他點銀兩打發走!”

管家沒辦法,只好搖搖頭退出去了。

民間故事:兜兜轉轉

不料,次日天剛亮,一夥官差就闖進阿泰的家門,把他從床上揪起來,拉去送官。

公堂上,縣太爺怒氣衝衝:“阿泰,你可知罪?”

“敢問縣太爺,我何罪之有?”

縣太爺:“你目無王法,偷稅漏稅,藐視縣令……”

聽著縣太爺羅列了一大串罪名,阿泰掰指一算,足夠自己死好幾回了,哆嗦不已。

過了一會,縣令才緩和了臉色,道:“本官念你是初犯,就罰你白銀三百兩,痛打一百杖!”

結果,阿泰不僅被罰錢,屁股還被打得皮開肉綻,只剩下半條命。

阿泰回到家,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哀嚎不已。

這時,老翁又出現了:“怎麼樣?孩子?你還想做財主嗎?”

“老祖宗,我死也不做財主了,我想做大官!”

“好,我答應你。”老翁說完飄然離去。

眨眼間,阿泰發現自己果真變成了大官。

他想起自己曾遭受縣令毒打和罰錢的舊恨,找了一個機會,把縣令抓來問罪。最終,阿泰不僅罰了縣令白銀四百兩,還痛打對方一百二十杖,狠狠地出了一口惡氣。

可好景不長,阿泰就被官場各種各樣的應酬和瑣事弄得焦頭爛額。

這天風和日麗,阿泰理清完公務,伸了一個懶腰,頓覺春心蕩漾,竟想出了一個微服逛街的主意。

說幹就幹。阿泰跟師爺各自著了一身便裝,往街上溜去。他們來到街上,看見人來人往,心情漸漸開朗起來。

這時,人群中走來一個美麗女子,正獨自閒逛。阿泰兩眼發光,就像水牛聞到尿騷味似的湊上前。

“小青!是你嗎?”阿泰繞到姑娘身後,拍了拍她的肩膀。

女子回頭百媚生:“你在叫我嗎?”

阿泰差點流口水:“對啊,對呀,小青,好久不見!”

“老爺認錯人了,我不是小青。”

“是嗎?你跟她好像啊,在下是……”阿泰湊近女子的耳朵,嘀咕了幾句。

女子慌慌張張:“大人好,恕小女子無禮……”

阿泰笑著擺擺手:“低調!低調!”

女子轉身想離去,阿泰卻一把攔住她:“姑娘,眼前春光萬丈,既然我們有緣相見,何不找個地方小酌幾杯?”

“大人,小女子家中還有急事打理,實在抽不開身。”

師爺聽了,扳著臉:“姑娘,我們老爺請你喝酒是你的榮幸,別給臉不要臉!”

女子見狀,大叫:“來人啊!有人硬要拉我去陪酒!”

眾人聞訊,紛紛圍上來:“光天化日,眾目睽睽,竟敢當街戲弄良家女子?揍他!”

話音剛落,只見拳頭如冰雹般砸向阿泰和師爺。由於兩人身上都沒攜帶官印,有口難辯,捱了一頓揍,都長成了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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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泰摸著渾身痠痛的軀體,疼得直咧嘴時,那個老翁又來了:“孩子,做大官的滋味如何呀?”

“別提了,我差點被亂拳打死。算了,官場有官場的繁雜,我還是做一個清閒的農夫吧。”

“農夫?我沒聽錯吧?”

阿泰:“有田種稻,有地種菜,自食其力,任意東西,自給自足。農夫多好!”

老翁:“好吧,我答應你。”

接著,阿泰又被捲進一個七彩漩渦。等他睜開眼時,自己正在田裡忙活,揮汗如雨。

他抬頭望著天空,只見豔陽似火,酷熱難耐。

“要是有一陣烏雲遮住太陽,該多好啊。”阿泰嘀咕。

說時遲那時快,天空果然飄來一片烏雲遮住了太陽。

可沒多久,一場傾盆大雨便從天而降,阿泰瞬間變成了落湯雞。

短短一個時辰,阿泰經歷了冰火兩重天。他呆在田間,喃喃自語:“豔陽高照,我不想下地幹活;暴雨連天,我不想下地幹活;天寒地凍,我不想下地幹活。看來世上真的沒有悠閒輕鬆的農夫。”

這時,老翁又笑盈盈地來了。

阿泰苦苦哀求:“祖師爺啊,我不想做農夫了,實在太勞累。”

“好吧,孩子。你還有最後一個選擇的機會。”

阿泰脫口而出:“我還是做回木匠吧,儘管他沒有財主的富有,沒有當官的威風,沒有農夫的閒逸,但木匠一日三餐不愁,也不被風吹日曬。”

老翁:“木匠?你真的想好了嗎?”

“想好了,兜兜轉轉一大圈,我還是覺得木匠最好!”

老翁:“對咯!如果別的活計那麼好做,為何你的祖宗八代都做木匠呢?不可否認,今天的人心眼多,但未必比昨天的人聰明。不管身在哪個行當,只要做到極致,就能成為行家!”

重回老本行的阿泰,不再好高騖遠。他每天勤懇勞作,木工活既快又好,終成為一代名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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