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黃鼠狼血惹的禍

都是黃鼠狼血惹的禍

白雲是鄰居王大嫂,黑土是鄰居王大哥,他們的故事是農村比較普遍的,所以姑且叫他們白雲和黑土。

白雲終於走了,走得那樣義無反顧,沒拿家裡的一分錢,淨身出戶。只帶著一隻小小的行李箱,甚至都沒回一下頭。二十年了,自己苦心經營,一點點積累起的家業都留給了前夫。但她一點也不後悔,比起溫水煮青蛙的日子,她寧願跳出,尋找自已的新生活。但回想起二十年的婚姻生活,白雲還忍不住唏噓感慨……

二十年前,白雲職高畢業,高挑的身材,白晰的皮膚,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睛,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提親的人踢破了門檻,父母偏偏相中了黑土。第一是家境殷實,第二是黑土忠厚老實且長相不錯。第三是黑土家中哥一個。父母相中了,整天絮絮叨叨。白雲是小孩子,沒啥主見,見黑土的確待人真誠,就答應相處。幾個月後,黑土家所在村重分土地,為能分到地,二人急急忙忙登記完婚。

婚後前兩年,二人的確過了段平靜幸福的日子。黑土老老實實,本本份份。每天張羅著忙乎三十幾畝水田,侍弄家裡的萊園。雖收入不太高,但自給自足,略有積蓄。白雲樂呵呵地幫襯著屋裡屋外,小日子過得祥和,安定。

日子是從有了女兒後開始改變的。黑土是獨苗,喜歡男孩,見白雲生了個女孩,嘴上不說,心裡老大不願意,就常常溜出去散心。一來二去染上了賭癮。老人們都說,賭具都是染上了黃鼠狼的血的,只要沾上,很難戒掉。真的,說的太對了。

剛開始,黑土還有所顧忌,小打小鬧,白雲也沒覺得什麼,慢慢地禁不住誘惑,黑土玩起了大的。輸了四百多元錢後,兜裡沒錢了,就跑回家管白雲要。白雲當然不給,黑土就翻箱倒櫃,終於在一隻襪子裡翻出兩幹元錢。"那是過年用的錢啊!″白雲哭喊著,"去你的,我要拿這些錢去翻本,去蠃錢。““贏錢,有哪個賭博的能真正蠃錢的,那些錢是我們辛辛苦苦賺的,寶寶的奶粉還指著它呢!“白雲聲淚俱下,“哼,奶粉,丫頭片子,喝什麼奶粉!“黑土頭也不回,直衝向門外。白雲伸手去抓,被黑土一反手扒拉個趔趄。白雲忙爬起,黑土已到院門,白雲欲追,炕上女兒被吵醒,哇哇大哭。白雲抺了把眼淚,奔向女兒。女兒餓了,白雲急忙給孩子衝好奶粉。看著寶貝心滿意足地喝著奶,小臉紅撲撲的,黑葡萄般的眼睛專注地望著自己,白雲憤怒的心柔軟起來。孩子是無辜的啊!白雲下意識地摟緊了女兒,把自己滿是淚水的臉貼在女兒粉嫩的小臉上。

女兒吃飽了,白雲覺得心怎麼那麼不踏實呢!抬起身,把女兒包好,來到前院婆婆家,把孩子放在炕上。婆婆逗弄著孫女,白雲把黑土賭博輸錢的事跟婆婆學了一遍,哪知婆婆不但不安慰,反而說白雲不懂事。怪她管男人太多,才害男人輸了錢。"一丘之貉。"白雲心裡恨恨地說。想起公公婆婆一個閒時打麻將,一個閒時玩紙牌,能養出黑土這樣賭徒的兒子也不奇怪。白雲白了一眼婆婆,怪就怪自己當初眼睛瞎了吧。雖心裡這麼想著,白雲心中的怒火還是按捺不住,她說了聲:“您看會兒孩子。″就抬身衝出門,只留下婆婆不知不高興地嘟囔些什麼。

來到大街上,白雲有些茫然,到哪去找呢?管他呢,玩的人家挨家進吧,一家,兩家,終於在後街一家麻將社找到了黑土。煙霧繚繞中,麻將聲,說話支招聲此起彼伏。誰也沒發現急步走來,怒火沖天的白雲。″走,跟我回家!″白雲喊著,“去,去你的,快走,敢管我,再不走看我不揍你。″黑土瞪著血紅的眼睛,揚起了巴掌,看白雲一臉凜然,手遲遲沒敢落下,"你敢!″白雲怒喝,旁邊人有真心勸架的,有幸災樂禍的。放局的怕白雲擋了財路,慫恿著黑土:“這娘們,欠收拾,女人嘛,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黑土聽了,臉上掛不住,懸在空中的手用力地落了下來,啪~白雲的臉上多了五個清晰的指印。白雲愕然:″你敢動手,這日子不過了!″白雲彎下腰,抓起麻將桌上的檯布,一揚手,嘩啦啦,長城變成方磚滿天飛,黑土瞪大了眼,麻將社的老闆張大了嘴巴,半天也合不上。白雲仍覺得怒氣未消,又咣咣地踢倒兩個椅子。″這娘們,看我回家怎麼收拾你!”黑土叫罵著,白雲更不服氣,二人一路大吵著,惹得村人們從大門探出頭觀望。一些上了年紀的女人嘆息著:"好好的一家人啊,都是該死的麻將,那玩意真是沾了黃鼠狼的血,碰上就戒不掉啊!"白雲聽了,心裡說:“不爭氣的東西,讓大夥看笑話,什麼戒不掉,人家霍元甲,大煙不也戒了。″吵鬧著二人回到家,關上門,更大吵。兩人各執一詞,之後冷戰,十天半月不說話,甚至分居。雙方老人看不過去,相約著過來勸,不外乎現在日子挺好的,看孩子吧等內容,沒辦法,曰子還得過下去吧。白雲又強打精神,打理起屋裡屋外,黑土自知理虧,訕訕地也幹些家務,小日子似乎又平靜起來。

誰知好景不長,沒幾天黑土手又癢癢了,老毛病重犯。白雲奈何不了,氣得尋死覓活,頭上呼呼冒汗,蹲倒在地,似乎心臟病發作。孃家媽趕來,心疼不已,詢問女兒:"是不是姑爺沒兒子才這樣啊?″白雲愕然:″能嗎?"孃家媽說:"咋不能,男人可看重兒子呢。"白雲似乎懂了,見黑土回來也不吵鬧。見妻子一反常態,黑土自然心中竊喜。兩個人又過了一段不爭不吵的日子。年後,白雲又懷孕了。黑土想著要有兒子了,也張羅種田,種園子。冬天到了,白雲果真生了個兒子。黑土實打實高興一陣子,也實打實地侍候了白雲半個多月。架不住賭友們勾搭,又跑到麻將社那酣戰。全然不顧還沒滿月,身子虛弱的白雲。白雲大哭一場,再也沒力氣去找那個不爭氣的東西,自己躺在那沉思:″白雲啊白雲,你是不是太傻啊,遇到這麼個賭鬼男人,還希望用兒子改變他,多可笑啊。″白雲看了看身邊的兒子,睡夢中的兒子正甜甜地笑著。白雲感到渾身又充滿了力量。自己暗下決心:″白雲呀白雲,你自己一定要努力,好好培養兩個孩子,讓他們長大後有文化,有知識,有高雅的愛好,堅決不去賭博……"想到這些美好的末來,白雲悄悄地笑了。

從此以後,白雲一邊帶小兒子,一邊教大女兒。業餘時間揀回了中專所學的裁剪知識。黑土仍然你行我素,照賭不誤。只是白雲不再和他計較,每天踏實而認真地生活著,種地,裁剪,輔導孩子。但她沒選擇離婚,為了孩子在一個貌似健全的環境中長大。過早的滿頭華髮告訴人們這二十年白雲都經歷了些什麼……

女兒大學開始實習了,兒子也終於考上了大學。是離開的時候了,白雲向黑土提出離婚。黑土只知道賭博,並無異議。白雲終於解脫,離開了黑土。

白雲離開黑土後,到城裡開了間裁縫店。遇到了個珍惜她的男人,日子越過越好。孩子們也很孝順,白雲也越來越年輕。而黑土則舊習難改,輸光了全部家當,求借無門,雖然孩子一直接濟他,但感情上很冷漠,不久抑鬱而終……

每當村裡人提起這件事,總有人會說:″都是黃鼠狼血惹的禍呢“

親愛的朋友,您說呢?是黃鼠狼血惹的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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