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這個家族,四代出了5個牛人,其中一個是“民國第一大師”

1925年,清華要辦中國最好的國學研究院,第一件事是請人、挖人,來當導師。時任國學研究院籌委會主任的

吳宓,很快落實,請來了王國維、梁啟超和趙元任,每一個都是當時學界的超一流大師。


第四個導師,吳宓向清華大學校長曹雲祥,隆重推薦了他在哈佛的同學:陳寅恪


清華教務長張彭春表示強烈反對,理由是,陳寅恪學問雖好,但一無學位,二無著作,不符合聘任條件。


吳宓當即與張彭春辯論說:陳寅恪前後留學18年,真正是為學問而學問,其他人只是為學位而已,學了四五年就跑回國來了。又說,陳寅恪雖然沒有正式著作發表,但他發表過的一封《與妹書》節錄,其中透露的學問之深廣、見識之高遠,已然秒殺國內一堆教授。


然而,縱使吳宓如何力捧陳寅恪,清華教務處就是不肯聘請一個“雙無”導師。


吳宓急了,直接找到曹雲祥,當場甩下一句話:如果清華不願聘請陳寅恪,那我吳某的籌委會主任不當也罷。


在吳宓的辭職要挾之下,清華終於同意,聘請陳寅恪為“四大導師”之一。

江西這個家族,四代出了5個牛人,其中一個是“民國第一大師”

陳丹青畫作,從左往右:趙元任、梁啟超、王國維、陳寅恪、吳宓


關於清華聘任陳寅恪,學界還流傳另一種說法。


吳宓推薦了陳寅恪之後,校長曹雲祥不知陳寅恪何許人也,便問梁啟超:他是哪一國博士?


梁答:他不是學土,也不是博士。


曹又問:他有沒有著作?


梁答:也沒有著作。


曹說:既不是博士,又沒有著作,這就難了!


梁先生氣了,說:我梁某也沒有博士學位,著作算是等身了,但總共還不如陳先生寥寥數百字有價值。


曹雲祥這才決定發聘書。在“四大導師”的加持下,清華國學院一創辦,就迎來了巔峰。


那麼,陳寅恪究竟是何許人,竟能引得身為主事人的吳宓為他辭職,向來驕傲的梁啟超為他自汙?


為了更好地回答這個問題,我們,得從江西義寧(今修水)的陳氏家族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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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寶箴與子孫合影


雍正末年,陳寅恪的祖上,是從福建上杭遷居江西義寧的客家移民,被稱為“棚民”


史學家黃仁宇曾說:“一個農民家庭如果企圖生活穩定並且獲得社會聲望,惟一的道路是讀書做官。然而這條路漫漫修遠,很難只由一個人或一代人的努力就能達到目的。通常的方式是一家之內創業的祖先不斷地勞作,自奉儉約,積銖累寸,逐步上升到地主。這一過程常常需要幾代人的時間。經濟條件初步具備,子孫就得到了受教育的機會……所以表面看來,考場內的筆墨,可以使一代清貧立即成為顯達,其實幕後的慘淡經營則歷時已久。”


宋代科舉平民化以後,中國歷史上但凡一個大家族的崛起,無不經由這條路徑。義寧陳氏家族也不例外,經棚民之家、耕讀之家到官宦之家,總共用了四代人的時間,隨後進入這個家族最輝煌的階段,走出了陳寶箴、陳三立、陳衡恪、陳寅恪、陳封懷等傑出人物,被後世譽為

“陳門五傑”


義寧陳氏由此成為中國歷史上罕見的文化大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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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門五傑


吳宓不僅十分推崇陳寅恪,對整個義寧陳氏家族亦推崇備至。他說過,義寧陳氏“一家三世,為

中國近世模範人家,父子秉清純之門風,學問識解,惟取其上,所謂文化貴族。降及衡恪、寅恪一輩,猶然如此,誠所謂君子之澤也。故義寧陳氏一門,實握世運之機軸,含時代之消息,而為中國文化與學術德教所託命者也”。他把義寧陳氏視作中國文化的一根頂樑柱,評價之高,可見一斑。


陳寅恪的祖父陳寶箴(1831—1900),是義寧陳氏走出來的第一位風雲人物。1852年,年僅21歲的陳寶箴考中舉人,陳家人欣喜欲狂,張燈結綵。兩年後,其父陳偉琳過世,留下12字遺訓:成德起自困窘,敗身多因得志。


意思是,一個人也好,一個家族也好,在困境中容易磨練德行,在順境中卻容易走向衰敗。從此,陳家再未因科舉功名而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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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寶箴


1860年,正在北京考進士的陳寶箴,在一家茶樓目睹了英法聯軍火燒圓明園的沖天大火,滾滾濃煙,當場失聲痛哭。他隨即做出了一個決定:放棄科舉,投身軍旅。


陳寶箴先後投入曾國藩、席寶田幕中,當時就被稱讚為“海內奇士”。湘軍攻入天京(南京)後,太平天國幼主洪天貴福逃出天京,並一路逃到江西,陳寶箴出計將其一網打盡。


無論在何處任職,出任何職,陳寶箴都力推善政,勤勉圖強,造福百姓。到了光緒年間,封疆大吏紛紛舉薦陳寶箴,張之洞說他“才長幹濟,學識深通”,卞寶第說他“饒有才識,而淡於榮利”,王文韶說他“才大而性剛,往往愛惜羽毛,有不輕寄人籬下之概,所如稍不合,輒置榮辱於度外”。


雖是帝國晚期,陳寶箴的能力和品性還是人所周知,有識見的封疆大吏們都想重用這位幹才。


1895年,《馬關條約》簽訂,陳寶箴悲憤交加,長嘆:“無以為國矣!”當時,陳寶箴任直隸布政使,簽約的李鴻章從日本回來後,也住在天津。帝國官場傳言,李鴻章將復任直隸總督,陳寶箴則不僅不去拜見他,還放言說:“李公朝抵任,吾夕掛冠去矣。”


他來,我就走,辭官不做。


有人替李鴻章辯解,陳寶箴說,我之所以憤恨李鴻章,是因為他作為最受信任的封疆大吏,深知中國不堪一戰,卻不能諫阻最高統治者草率做出應戰的決策,導致中國落下戰敗割地賠款的結局。


同一年,陳寶箴出任湖南巡撫,成為封疆大吏中的一員。這期間,他以富國強民為己任,推行新政,文化上,他變士習,開民智,開創南學會、時務學堂;政治上,他肅清吏治,知人善任,起用譚嗣同、唐才常等維新人物;實業上,他設礦務局、鑄幣局等;軍事上,他裁汰舊式軍營,引進西方軍事化管理,設武備學堂。原本保守的湖南,在陳寶箴手上,一舉成為

全國最有生氣的省份,也是維新變法在全國的標杆。


慈禧發動戊戌政變後,作為維新變法的地方實力派,陳寶箴遭到革職,永不敘用。一個走在時代前沿的人,仕途戛然而止。


陳寶箴一生淡泊,兩袖清風,被貶回籍時,一家人連回家的路費都沒有,最後在百姓的資助下才得以成行。


他為官的時候,經常吩咐下人:少買葷菜,多買蔬菜。下人不理解,背後說他故作清廉。他聽到後,當即寫了一首詩送給廚工:

嚼來確是菜根甜,不是官家食性偏。

淡泊生涯吾習慣,並非有意釣清廉。


1900年,陳寶箴去世。有學者考證,他是在義和團運動最瘋狂的時候,被慈禧賜死的。死前,留下遺囑:“陳氏後代當做到六字:不治產,不問政。”


在此之後,陳家再未涉足宦海。


一個政治家族消失了,但一個文化世家從此崛起。而為陳氏家族轉型挑大樑的,正是陳寶箴的長子陳三立(1852—1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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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三立


1889年,陳三立考中進士,在吏部為官。但後來,他辭去官職,追隨父親到湖南辦理新政。梁啟超說,湖南變法運動的幕後主持,實際上是陳三立。陳三立則與譚嗣同等人一起,被稱為“維新四公子”,名動一時。


當年,黃遵憲向陳寶箴建議,請康有為擔任長沙時務學堂總教習,陳三立則主張請梁啟超,他說自己讀過樑的文章,“其論說似勝於其師,不如舍康而聘梁”。最後請了梁。事實證明,梁啟超到時務學堂講學,對湖南影響很深。


陳三立晚年曾與梁啟超重逢,說到長沙時務學堂最得意的學生蔡鍔,他告訴梁,當年蔡鍔報考時務學堂,文章不通,是他看蔡鍔年少,破格錄取的,後來果然成為大才。


可以看出,無論請先生還是選學生,陳三立的眼光,都非常獨到。


戊戌政變後,跟陳寶箴一樣,陳三立亦獲嚴譴,從此落魄江湖。他給梁啟超寫過一首詩,其中有句:

憑欄一片風雲氣,來做神州袖手人。


但事實上,陳三立雖遠離政治,卻從未,對國家之難、人民之苦袖手旁觀。


1903年,陳三立為了創辦一所小學堂,果斷決定:“將我的住宅讓出辦學。”他還聘請了外國教師,成為創建新式學校的先例。


1906年,清廷曾要委派陳三立職務,但被他拒絕。一年後,袁世凱要他出任參政議員,他仍然不為所動。


他博學多才,寫詩寫成了近代詩壇的絕對領袖。汪闢疆仿水滸108將寫《光宣詩壇點將錄》,點陳三立為“天魁星及時雨宋江”。在文學史上,陳三立被譽為“最後一位古典詩人”

江西這個家族,四代出了5個牛人,其中一個是“民國第一大師”

陳三立


曾有學生問陳三立:怎樣才能寫好詩?


陳三立斬釘截鐵地回答說:“你們青年人,目前的任務是怎樣做人。”


1932年,陳三立的好友鄭孝胥投靠日本,輔佐溥儀建立偽滿政權,陳三立痛罵鄭“背叛中華,圖功利”,當即與之斷交。


1937年,全面抗戰爆發後,逃難成為中國人的一種日常。這位倔強的老人卻說:“我決不逃難!”


聽到有人鼓吹中國必敗,陳三立怒不可遏:“中國人豈狗彘耶?豈貼耳俯首,任人宰割?”


日本人一度想招攬陳三立,陳三立讓傭人拿掃帚逐客。


之後,為表抗議,他連續絕食五日,最後憂憤而死。


陳三立對歷史的貢獻,不僅是中國古典詩人的最後一座高峰,也不僅是抗戰年代中國不屈的一根脊樑,還有其膝下五個兒子,個個是人傑:


長子陳衡恪,著名書畫家,吳昌碩之後、齊白石之前,中國畫壇最重要的人物,沒有之一;

次子陳隆恪,著名詩人;

三子陳寅恪,蜚聲國際的史學大師;

四子陳方恪,著名詩人,風流倜儻,被稱為“金陵最後一個貴族”;

幼子陳登恪,著名古典文學研究專家,武漢大學外文系主任、中文系“五老”之一。


陳衡恪(1876—1923)有一個更為人所知的名字,叫陳師曾。他是天才橫溢的畫家,但秉承其父陳三立之風,認為畫畫與做人,不可分割。他曾說,文人畫有四大要素:

“第一人品,第二學問,第三才情,第四思想,具此四者,乃能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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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師曾


他曾贊助過魯迅辦雜誌,和李叔同是知交,與齊白石是莫逆之交。齊白石說,他與陳師曾二人的關係是,“君無我不進,我無君則退”。


可惜,陳師曾英年早逝。1923年,他得知繼母病危,趕回南京親奉湯藥,不久繼母病逝,他也因連日勞累染病不起。


梁啟超在陳師曾的追悼會上說:“師曾之死,其影響於中國藝術界者,殆甚於日本之大地震。大地震之損失不過物質,吾人之損失乃為精神。”


陳師曾有個兒子,叫陳封懷(1900—1993)。陳封懷日後成為中國近代植物園的創始人之一,是義寧陳氏家族,自陳寶箴之後第四代的代表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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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封懷


陳封懷不愧出身陳氏家族,像他的父祖輩一樣,熱愛祖國,鐵骨錚錚,從不對權貴低頭。


他曾留學英國愛丁堡皇家植物學院,專攻園藝學和報春花分類學。學成後,毅然謝絕了留在英國工作研究的邀請,他對自己的導師說:“報春花的故鄉在中國,我的根也在中國。”


1948年,蔣介石想裝飾他的廬山別墅,手下官員迎合上意,派人到廬山植物園挖掘紅楓樹。時任植物園主任的陳封懷堅決不同意,說:“紅楓不能挖,樹木是植物園的,我有責任保護!”


來人看他的架勢,只好撤退。


上級知道後,向陳封懷施壓,陳封懷仍然不為所動,管你是天王老子,不能挖就是不能挖。


如今,說起義寧陳氏家族,大家最熟悉的人物,當屬陳寅恪(1890—1969)。


吳宓毫不掩飾他對陳寅恪的膜拜:“閤中西新舊各種學問而統論之,吾必以寅恪為全中國最博學之人,寅恪雖系吾友而實吾師。”


一身傲氣的傅斯年,認識陳寅恪之後,同樣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寅恪之學問,三百年來一人而已。”


當代史學大師余英時說過,“在中國學術界中,王國維以後,便很少有人像陳先生那樣受到人們普遍的崇敬與仰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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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寅恪


陳寅恪早年留學日本,後來又在歐美整整遊學16年。期間,他上過全世界最牛的大學,卻從未拿過一張文憑,一個學位。他自己說過,考博士並不難,但兩三年內被一個具體專題束縛住,就沒有時間學其他知識了。


所以,文憑在別人眼裡是個人才學的證明,在他眼裡,則是廢紙一張。


正如文章開頭所說,陳寅恪獲聘清華國學院導師時,雖因無文憑、無著作而受到爭議,但很快,這名學問貫絕中西、深不可測的大師,便深深折服了整個中國學界。


他在清華講課,不僅本校學生來聽,北大的學生也來聽。不僅本校的教授來聽,北大的教授也來聽。


清華國學院主任吳宓,每課必到,風雨無阻。朱自清、馮友蘭……這些大咖,都曾是陳寅恪課堂上的常客,以至於北平的大學生都稱陳寅恪為“太老師”。出身名門的陳寅恪,因此被譽為“公子的公子,教授之教授”


陳寅恪有一套著名的講課規定:“四不講:前人講過的,我不講;近人講過的,我不講;外國人講過的,我不講;我自己過去講過的,也不講;我現在只講未曾有人講過的。”


他對古籍的熟稔程度,連資深教授都頗為詫異,經常有人向他求問一句話的出處,他閉目說出在哪本書哪一頁,一查,準沒錯。


陳寅恪嗜書如命,用他自己的話說,“因齠齡嗜書,無書不觀,夜以繼日”,導致高度近視,視網膜脫落,40多歲時,先是右眼失明。


1939年,牛津大學聘請他為漢學教授,據說這是300年來第一個獲此殊榮的中國人。陳寅恪接受應聘,想順便到倫敦治眼睛。誰知道人輾轉到了香港,太平洋戰爭爆發,陳寅恪一家被困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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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寅恪全家福


這期間,日本人又拼命做陳寅恪的工作,但就像他絕食而死的父親一樣,陳寅恪的國恨家仇理念非常強烈,哪怕一家人揭不開鍋,整日惴惴不安,他就是不肯屈從日本人的擺佈。


好不容易逃回內地,抗戰還未勝利,陳寅恪卻雙目皆已失明。


若是常人,至此學術生涯基本已廢,但陳寅恪決非常人。那些經典早已刻在他心裡,他憑藉一雙耳朵,通過口述,完成了一部部後人難以超越的著作,包括晚年最負盛名的《柳如是別傳》


1927年,清華“四大導師”之一的王國維自沉,陳寅恪為他寫下了傳誦至今的紀念碑銘:

“先生之著述或有時而不章,先生之學說或有時而可商,惟此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歷千萬祀,與天壤而同久,共三光而永光。”


獨立精神,自由思想!這八個字,恰是陳寅恪的心聲,與畢生追求。無論身處什麼時代,他都恪守一個國家的史學傳統,只要文化不曾斷絕,這個國家就還在。


陳寅恪的晚年在廣州中山大學度過,當時主政廣東的陶鑄,給予了他最好的照顧。誰知引起一些人的不滿,時任中大黨委副書記馬肖雲說,給陳寅恪配三個半護士的照顧,太特殊了。


陶鑄聽後,回答說:“你若像陳寅老這個樣子,眼睛看不見,腿又斷了,又在著書立說,又有這樣的水平,亦一定給你三個護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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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寅恪在中大


1962年,康生南下廣州,提出要見見陳寅恪,可無論中大校方如何動員,陳寅恪就是不見,

不但不見,還賦詩自娛:

閉戶高眼辭賀客,任他嗤笑任他嗔。


再後來,陳寅恪難逃被批鬥。他的護士和助手被撤走了,一個坐輪椅的盲人教授,只能依賴同樣年邁、一身傷病的妻子唐篔照顧。


這個時候,唯一的溫情是,每當學生要批鬥陳寅恪,中大歷史系主任劉節就會及時趕到:

“我是他的學生,他身上有的毒,我身上都有,鬥我就行了!千萬別鬥他!”


學生於是毆打劉節,問他有何感受。劉節回答:

“能夠代替老師來批鬥,我感到很光榮!”


1969年10月7日,陳寅恪與世長辭。彌留之際,他一言不發,只是眼角不斷地流淚。他最大的遺恨,是未能寫成《中國通史》和《中國歷史的教訓》。

江西這個家族,四代出了5個牛人,其中一個是“民國第一大師”

陳寅恪


當年,遷居江西的陳氏先祖陳騰遠,雖以低微的身份,為後代篳路藍縷,卻從一開始就教育子孫謹記十個字:

立仁德之志,操君子之節。


而這,成了陳氏家規的核心。從陳寶箴,到陳三立,到陳衡恪、陳寅恪,再到陳封懷,每一個人,都足以突破家族的界限,上升為中國人的精神榜樣。


清風亮節,錚錚鐵骨,一個國家,任何時代都需要這樣的人。


致敬,義寧陳氏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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