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為人知的戰鬥(十):狹路相逢

1879年2月,智利和秘魯、玻利維亞之間為爭奪重要的硝酸鹽產地阿塔卡馬沙漠而發生了戰爭。由於阿塔卡馬環境惡劣,雙方的兵力投送主要依靠海上運輸,所以誰能掌控海洋,顯然決定著戰爭的勝敗。由於智利海軍在裝備和素質上更勝一籌,秘魯海軍損失很大,剩下的殘部只有龜縮卡亞俄港(秘魯首都利馬的外港)內苟延殘喘。1880年4月,智利海軍封鎖了卡亞俄港,一方面可以防止包括軍火在內的所有貨物進入秘魯,另一方面也可以截斷其硝酸鹽出口,中止秘魯政府的最大財源。

鮮為人知的戰鬥(十):狹路相逢

智利杆雷艇,其中就有簡卡約號

5月25日凌晨,智利海軍的杆雷艇“簡卡約”(16世紀反抗西班牙殖民者的智利印第安女英雄,被譽為智利的貞德)號正在卡亞俄港外執行封鎖任務。該艇是智利海軍的第一艘杆雷艇,本來是意大利海軍向英國亞羅造船廠訂購的產品, 1880年1月被智利海軍購入。排水量35噸,航速18-19節,載煤9噸,續航力452海里;有1門雙聯裝諾登菲爾德式25毫米42倍徑機關炮,不過最主要的武器還是2枝杆雷,編制15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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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卡約”號艇長曼努埃爾,他後來官居智利海軍副部長

雖然夜色濃重,但28歲的艇長曼努埃爾上尉毫無倦意。他是一位智利海軍上校的兒子,因此子承父業,從10歲開始就進入海軍學校就讀,15歲就成為了一名海軍軍官。在之前的海戰中,他因為表現英勇,終於第一次當上了指揮官。一個月前,他指揮“簡卡約”偷偷潛入卡亞港內準備偷襲秘魯軍艦,不過運氣不好,與秘魯巡邏艇“烏爾科斯”號遭遇。曼努埃爾毅然用杆雷發動了攻擊,但由於夜間能見度不良導致計算距離有誤,杆雷過早起爆。損失了最主要的武器後,曼努埃爾只得操艇後退,同時用機關炮掃射“烏爾科斯”號的甲板,秘魯人也奮力還擊。一番混戰之後,雙方在夜色中脫離了接觸。這次功敗垂成的夜襲讓曼努埃爾耿耿於懷,他急切盼望著再次得到證明自己的機會。

1點30分,遠處突然傳來隆隆炮聲,那是另一艘智利杆雷艇“瓜卡爾達”號負責的區域。“一定是遭遇了秘魯人的軍艦!”曼努埃爾立即駕艇全速趕去增援。很快,前面就出現了一個模糊的黑影,“簡卡約”立即發出特定的燈光信號,對方毫無反應,曼努埃爾判斷必定是秘魯人無疑,命令立即做好戰鬥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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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魯海軍博物館中描述戰鬥場景的模型,左側黑色汽艇為“獨立”號,右側黃色為“簡卡約”號

來者確實是秘魯海軍中尉何塞·米格爾·加爾維斯指揮的小汽艇“獨立”號。該艇本來是奉命和另一艘汽艇“庇護”號一起護送運輸船“卡亞俄”號執行水雷敷設任務。途中發現了智利魚雷艇“瓜卡爾達”號的燈光,“獨立”號立即向它開了四炮,但是因為“獨立”號本來只是一艘漁船,臨時安裝的炮架在開炮的劇烈震動中出了故障,所以一發也沒能打中,這時由於佈雷任務已經完成,秘魯船隻便立即返航。而在黑夜的混亂中,“獨立”號與友船走散了,不料卻遭遇了“簡卡約”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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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立”號艇長加爾維斯

30歲的加爾維斯也是15歲加入海軍,他的父親是秘魯戰爭與海軍部長,1866年在與西班牙的戰爭中犧牲於卡亞俄。作為一名經驗豐富的海軍軍官,在與曼努埃爾的判斷幾乎同時,加爾維斯也通過對方發出的不明燈光信號知道了對方的身份,因此在“簡卡約”衝上來準備使用艇艏杆雷的時候,“獨立”號一邊開火,一邊及時轉舵避開,兩船成並列反向行駛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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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立”號軍醫烏加特,他本來是一名醫生,戰爭爆發後作為志願者加入秘魯海軍,併為祖國獻出了生命

兩船交錯之時,秘魯水兵用手中的溫徹斯特連發步槍紛紛開火,壓制著“簡卡約”號的甲板,把操縱機關炮的智利水兵們打得縮回艇內。這時,“獨立”號的軍醫塞巴斯蒂安·曼努埃爾·烏加特和下士埃米利奧·聖馬丁一齊奮力將船上帶著的水雷點燃引信扔到了“簡卡約”號的甲板上。這是一種簡易的自制水雷,實際上就是一個裝滿100磅棉花炸藥的木箱,用鐵條緊緊地封閉著。由於擔心智利人會衝上來把水雷投到海里,加爾維斯等人則立即開槍向水雷射擊,期望將它引爆。他們明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必然是同歸於盡,卻毫無畏懼。

鮮為人知的戰鬥(十):狹路相逢

場景模型,可見“獨立”號的官兵在咫尺之遙用步槍射擊“簡卡約”司令塔旁邊的水雷

如秘魯人所願,爆炸很快就發生了。由於距離太近,脆弱的“獨立”號當即沉沒,烏加特和聖馬丁當場身亡,加爾維斯則被氣浪掀到了海里。同時爆炸也嚴重損壞了“簡卡約”號的水密艙。10分鐘後,杆雷艇沉入了大海。

“瓜卡爾達”號循聲趕來,救起了落水的智利官兵和6名秘魯人,另外6名秘魯人陣亡或失蹤。“簡卡約”也有2人陣亡,1人負傷。加爾維斯臉和雙手被燒傷,鼻子和鎖骨骨折,眼睛也暫時失明。智利海軍為了表示他們對勇者的尊敬,將包括加爾維斯在內的重傷員和陣亡者的遺體送還了卡亞俄港,守軍為其舉辦了隆重的葬禮,加爾維斯則被授予二等鐵十字勳章。至今在秘魯海軍博物館裡,仍然有描述“獨立”號與“簡卡約”號戰鬥場景的實景模型,激勵著一代又一代秘魯海軍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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