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讀了木心的《從前慢》裡的一句話:“從前書信很慢,車馬很遠,一生只愛一個人。”這句話,好溫馨的話語,說明了那時“慢”的生活狀態。
不是有多古,有多遠,就是我生長的七十年代,八十年代,都處於那個狀態。
那時有電話,只有村部和鄉政府,有錢單位。除此之外,就是書信了。
我從鄉中學考到旗一中,上的高中,兩年期間,除了假期回家,沒給父親和繼母寫過家書,都是父親到學校看我,我想父親惦記我,只是嘴上不說罷了。
寫書信是到扎蘭屯農牧學校時,路途遙遠,父親不能看我,我寫書信報平安,父親匯款寫書信迴音,信寫的很短,覺得父親沒念過書,寫多了也看不懂,沒當回事,可多年後,收拾家時,那些信還在,只不過被老鼠咬得七零八落的,破碎不堪。
父親心裡有我呀,就在保存的書信中。沒有聽到響起一張紙被撕掉的聲。
一句“見字如面,萬勿掛念”,讓親人安心。這也是“家書抵萬金”的道理。
2
我給其他親人寫書信,也是很少的,卻是值得記憶的。
一個是我上農牧學校上學後,給含心茹苦拉扯我們長大的姐姐,那時剛結婚。姐姐把唯一值錢的嫁妝,一塊上海表給了我。
我給大姐、姐夫寫了一封書信。寫了很多感恩和祝福的話,姐夫回信說,好好學習,有啥困難說聲。可是,這些年,我做的不好,沒有做到。對姐夫姐姐好愧疚。
再一個本家大哥,大哥離婚又找個嫂子,家人都不理解。我知道大哥是心高之人,對媒妁之言的拉郎配不滿意。我是個心潮的人,我理解大哥的愛情。大嫂子說,大哥看到信後哭了。這是怎樣的心傷呀,親人的理解和包容是療傷的良藥,疏不知一封書信起這大作用。
從自己談戀愛到結婚,幾乎沒寫過書信,因為都在鎮裡,三天兩頭見面,沒必要寫書信。到通遼上學,每週坐火車回家,人到了信不一定到,何必呢。調到呼市後,家裡有電話,有事通個電話,就行了。說實在的,沒有體會到,“此情懷、縱寫香箋,憑誰與寄。”“雲中誰寄錦書來?”錦書難託的滋味來。
這就是一書信一世界、一枝葉一如來吧。
3
那年、那時,雖筆不離手,但去未有云中傳錦書的日子,常常於執迷中官樣文字。有的連寫“見字如面”的親人都沒了,想發自心底的真誠告白都沒有機會了。
我想,書信是真實傳遞心聲的載體吧。
都將自己所想抒寫的意旨悄然隱於其間。
有時心裡很困窘,現在社會發達了,有了手機,微信,QQ,微博,人們溝通交流方便了。
可是面大了,圈多了,跟誰說的都一樣,轉發一下都妥妥的了。
有時別人發來問候的信息,都懷疑是不是給別人發的一樣,有的把轉發的名字也一併轉過來了,該不該回呢,是不是有點虛,有點假。
有時我不願在這類信息上的停留。它來時無意義,沒有深刻的記憶,還會把本真的東西捲走。
我很無力,覺得對面是一個人,卻覺得隔著一堵牆。
而始終忽略醒來的第一個問候,早安;睡前的最後一個聲音,晚安。雖然字數少,這問候卻是真的。剛剛好。
那就拾起一片綠葉,寫上書信,送給友人作書籤吧。
封印了一些有痕的靈魂,讓彼此的心跳,目光和對白。
像往常一樣我才心慰。(孫樹恆,筆名恆心永在,內蒙古奈曼旗人,供職陽光保險內蒙古分公司,中國散文家協會會員,中國金融作家協會會員,內蒙古作家協會會員,內蒙古詩詞學會會員,西部散文家學會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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