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徽因《你是人间的四月天》,究竟是写给谁的?

我曾经以为《你是人间的四月天》,是林徽因写给已经离世的徐志摩的。

后来我发现,我可能是too naive了。

林徽因《你是人间的四月天》,究竟是写给谁的?

林徽因

人间四月天

一说,这首诗,是林徽因在诞下第一个孩子的喜悦中,写给自己的孩子——梁从诫的。

另一方面,梁从诫本人回忆:母亲从来没有亲口对我说过这件事。

这便是一出罗生门了。

我说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笑响点亮了四面风;轻灵

在春的光艳中交舞着变。

……

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是燕

在梁间呢喃——你是爱,是暖,

是希望,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这首诗,究竟是林徽因写给徐志摩,还是写给自己降生不久的孩子的?

林徽因《你是人间的四月天》,究竟是写给谁的?

林徽因和孩子们

林徽因与徐志摩

多亏(呸)了夸张的电视剧改编和一众不负责任的八卦自媒体的推广,林徽因的生平早已被扒地路人皆知——尤其是争议颇多的感情部分。

林徽因与徐志摩的感情纠葛,或许是她的故事中被演义最多部分。

据林徽因之子梁从诫回忆,林徽因后来曾经断断续续同子女们讲过自己与徐志摩的往事。

林徽因与徐志摩于1920年在伦敦结识。当时林徽因是一个还未脱离旧式大家庭的十六岁女中学生,而徐志摩是一个业已经历过西方文化熏陶的二十四岁已婚者。

林徽因《你是人间的四月天》,究竟是写给谁的?

林徽因

当徐志摩以西方式诗人的热情突然对林徽因表示倾心的时候,当时的林徽因无论在精神上、思想上、还是生活体验上都处在与他完全不能对等的地位上,因此也就难以产生与之对等的感情。林徽因当然知道徐在追求自己,而且也很喜欢和敬佩这位诗人,但是正如她后来自己分析的:

徐志摩当时爱的并不是真正的我,而是他用诗人的浪漫情绪想象出来的林徽因,可我其实并不是他心目中所想象出来的那样一个人。

不过,不难推断,即便日后有所否认,当时的林徽因的确是动了情的。否则,她也不会在给徐志摩的分手信中写道:

走了,可我又真的走了吗?我又真的收回留在您生命里一切吗?又真的奉还了您留在我生命里的一切吗?

我们还会重逢吗?还会继续那残断的梦吗?

1924年,林徽因与梁思成一同赴美国留学,同徐志摩基本断了联系。

1929年,徐志摩与林徽因在北平重逢。此时的徐志摩业已再婚,林徽因与梁思成也新婚燕尔。

此时的两人,互认对方为彼此的挚友和知音。他们谈诗,谈生活,谈写作。

林徽因《你是人间的四月天》,究竟是写给谁的?

林徽因、泰戈尔、徐志摩

徐志摩在后来赠给林徽因的《偶然》中写道: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对于徐志摩来说,在那一层"知音"的关系深处,或许还掺杂了些许遗憾和祝福。

我们并不能确切知道林徽因是怎么想的。

只是,在徐志摩死后,林徽因央求梁思成取回一片徐志摩失事飞机的残片,挂在房间的墙上,以示永恒的纪念。

四月天到底为谁?

岁月匆匆,1932年林徽因与梁思成的第一个孩子降生,而徐志摩则在不久之前因飞机失事而遇难。1932年,《你是人间的四月天》初稿完成,1934年发表于《学文》杂志。

关于这首诗的写作对象,梁思成曾对他与林徽因之子梁从诫说,这是林徽因在他降生之后因欣喜之情写给他的。梁从诫则回忆,母亲从未亲口对自己说过这件事。

林徽因《你是人间的四月天》,究竟是写给谁的?

林徽因与梁从诫

不过,从这首诗的语言和蕴含的情感来看,它的确像是母亲写给孩子的爱与希望的诗篇。

四月早天里的云烟

初放芽的绿

一树一树的花开

你是爱,是暖,

是希望

……

字里行间满溢而出的喜悦和希望,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和希冀,断然不像是悼念亡友时的心境。

不过,也有学者认为这首诗在回忆林徽因与徐志摩的康桥往事,表达对初恋的回忆和赞美。

此事未有定论,只能说是见仁见智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当我们谈起林徽因时,话题永远离不开那些狗血八卦和儿女情长。似乎除了这些之外,她留给我们的值得记住的东西也就不剩什么了。

可是转念一想,当年的她是凭借什么被称为一代才女的呢?

换句话说,她究竟是因为什么才被历史长久铭记?只是那些男欢女爱儿女情长而已吗?

林徽因《你是人间的四月天》,究竟是写给谁的?

林徽因与梁思成

文学家林徽因

从三十年代开始,林徽因在《诗刊》《新月》《北斗》上发表过几十篇文学作品。大部分是诗歌,也有散文、小说、戏剧和文学评论。这其中就包括《你是人间的四月天》《莲灯》和《九十九度中》。

1936年,天津《大公报》创刊十周年之际,特邀林徽因主编文艺副刊的《大公报文艺丛刊小说选》。作为主编的她每每致力于为年轻人发表作品提供机会。她还热衷与同青年作者交往,鼓励他们创作。

同期,她还受聘于国立北平大学女子文理学院,讲授英国文学课程。当年的学生们如此评价她:

林先生英语流利,清脆悦耳,讲课亲切、活跃,谈笑风生,毫无架子。每次她一到校,学校立刻轰动起来。

这是作为文学家的林徽因。

林徽因《你是人间的四月天》,究竟是写给谁的?

林徽因

建筑学家、教育家林徽因

从1930年到1945年,在战乱和极端艰苦的条件下,梁思成、林徽因和中国营造学社的其他成员造访了中国15个省190多个县,考察测绘了2738处古建筑物,很多古建筑就是通过他们的考察得到了全国、全世界的认识,从此加以保护。

这其中包括著名的赵州桥、山西应县木塔、山西五台山佛光寺(中国现存最早的木构建筑之一)等等。

当时中国的古建筑考察和测绘工作几乎是一片空白,曾经有一批日本学者,包括伊东忠太、关野贞等人,来到中国各地考察古建筑,并未发现任何早于日本奈良唐招提寺的建筑存世。

因此,日本学者近乎狂妄地宣称:中国唐代的木构建筑实物,如今只能在日本看到了。

而梁林夫妇对山西五台山佛光寺的发现和测绘,狠狠地打了日本人的脸。

我盛世大唐的华美建筑并未消亡,而依然屹立于我泱泱中华的土地之上!

林徽因《你是人间的四月天》,究竟是写给谁的?

林徽因与梁思成

1946年,梁思成与林徽因牵头创建了清华大学建筑系,并亲自任教。今日的一代代学子亲切地而略带调侃地称他们为"祖师爷""祖师奶奶",而当今的许多建筑大师都曾在他们门下学习。林徽因为建筑系学生开始了《近代住宅》课程,并亲自指导学生的毕业论文。

1950年代,林徽因参与国徽和人民英雄纪念碑的设计。

1955年,林徽因病逝。她的墓碑上刻着的是"建筑师林徽因墓",墓碑下方有一块刻着秀丽花圈的汉白玉。这原来是为天安门前人民英雄纪念碑碑座雕饰试刻的一个样品,人们把它作为一篇独特的无字墓志铭,奉献给它的创作者林徽因。

这是作为建筑学家、教育家的林徽因。

林徽因《你是人间的四月天》,究竟是写给谁的?

林徽因

四月春风

林徽因去世后,一则给她的挽联写道:

一身诗意千寻瀑,万古人间四月天。

不论《四月天》当初是写给谁的,今天的我们或许可以把这首诗献给作者本人。

在梁从诫的回忆文章《倏忽人间四月天——回忆我的母亲林徽因》中,他写道:

"我要把这'一句爱的赞颂'(指《你是人间的四月天》这首诗)重新奉献给她自己。

"愿她倏然一生的追求和成就,能够化作中国读书人的共同财富——

"如四月春风,常驻人间。"

编者注:本文作者枕流,清华大学建筑学院毕业生,在人间四月天里,为"祖师爷""祖师奶奶"撰文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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