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訪濟南多家汽車4S店：服務費就是變相加價。我們視頻截圖
最近，西安奔馳女車主維權事件讓當事人和圍觀群眾都很鬧心。正常的協商途徑解決不了問題，鬧一鬧就“見效”，人們紛紛調侃維權原來是“按鬧分配”的。
這類維權不僅涉及質量糾紛，還涉及汽車金融貸款糾紛。如果說質量糾紛還有解決範式可循的話，汽車金融貸款服務則缺乏博弈規則。
沒人知道其中還有多少坑，沒有人知道，你是否會成為下一個需要維權的人。種種的不確定性反映出的，是一個早熟的汽車消費市場和一個晚熟的、發育不良的維權體制之間的背離。
合理的規則，就是在一次次圍觀、一次次辯誣和自辯中慢慢形成的。
美國是世界上第一個“車輪上的國家”，早先也經歷了沒有規則、按鬧分配的階段，慢慢才建立起相對合理的規則。今天我們介紹一下。
一、美國過去維權也鬧心
過去美國汽車消費維權也很鬧心。按今天的標準看，當時的那些案例性質或許更惡劣。
有這麼一個案例。1961年，加州聖巴巴拉一名婦女羅斯·皮爾利尼駕駛通用汽車當時的一款流行車正常行駛，正好被巡警看到。
巡警職業性地注意到駕駛者沒有任何違規操作，結果車突然向左一跳翻車了，皮爾利尼受傷。之後，皮爾利尼向巡警陳述，車的方向盤出了問題。
皮爾利尼隨之將通用汽車告上了法庭。在巡警作為目擊證人出庭作證問題不在駕駛者一方後，通用汽車才決定認輸了結此事，賠了7.6萬美元。
這算特例。在沒有證人的場合，消費者處於完全弱勢。1962年，一名叫多林·柯林斯的婦女駕駛皮爾利尼同款車，帶著未婚夫和孩子上路，突然方向盤失靈，車撞向一輛重型卡車，柯林斯的未婚夫和孩子喪生。
柯林斯以該品牌有設計缺陷為由，把通用汽車告上法庭後，通用的律師聲稱問題在於駕駛者操作不當。最終判決是通用汽車無罪。
同一年，兩名佛州議員駕駛與皮爾利尼、柯林斯相同品牌的車，也是翻車導致一人喪生。打了六週官司，最終也是通用汽車脫罪。
後來人們才發現，很早的時候，就連通用汽車內部的人也懷疑設計有問題。比如，控制桿離車方向過近，在急轉彎的時候會導致車輪變形，反映到方向盤上就是操作不靈。雖然問題早就被發現，但彌補隱患需要每輛車花15美元，通用一直遲遲不做決定，寧願依靠強大的律師團在官司上取得勝利。
二、檸檬法改變了遊戲規則
美國汽車維權的亂象直到上世紀70年代才有改變。起點是一項博弈研究。
美國俚語把有問題的車叫檸檬，因為酸，把質量好的車叫桃子，因為甜。
三個研究者發現，假如買車者不知道想買的車是檸檬還是桃子，那麼願意付的價格就是好車壞車的平均價格。
但車行的人自己知道哪一臺是好車哪一臺是壞車，在知道買家的預算底線後，通常壞車輕鬆就賣出去，而好車不行。車行因此總是願意推銷壞車。簡單說，就是在信息不對稱的情況下，劣幣必然驅逐良幣。
這個研究最初被認為過於膚淺，但最終在汽車業內引起巨大反響，三位研究者後來也得到2001年諾貝爾經濟學獎。
“檸檬市場”研究推動了美國汽車市場規則發生重大改變，前提是車市的高速增長期過了。
美國各州先後出臺了保護汽車消費者的“檸檬法”，大致是如果消費者買車後行駛了一定時間一定距離，發現車有問題，經過超過四次的維修仍然不能解決問題，可以要求廠商退款或更換車輛。至於發現有致命風險的車，廠商無條件退款更換。
檸檬法後來推廣到了其他商品領域。
我在美國期間買過兩次車，第一次是二手車第二次是一手車。第一次買車時也曾懷疑是否被車行推銷了“檸檬”，不過好在有專業的第三方網站可以輸入車號查詢各類指標，包括經過幾個車主、維修過幾次，是否出過大故障等。
許多信息無需專業就可判斷。比如較新款的車行駛里程過長，必然是出租用車，迴避了就是。
對於售後，美國廠商通常提供定期免費保養檢查等服務，讓消費者安全不少。如果真要較真兒，美國消協組織不是吃素的，擁有半官方權威，消費者用不著按鬧分配。
不是在汽車這麼值錢的商品上，我也感受過檸檬法。我曾買過亞馬遜盒子，結果發現與校內網不匹配。打電話要求換貨，對方爽快答應了，理由也不問。問對方原先買的盒子怎麼寄回去，對方的回答是，留著吧，萬一以後能用呢。
有消費糾紛不首先質疑惡猜消費者，除了檸檬法帶來的好處外，大約也與美國建立了完善的信用體制有關。不怕你訛詐。
三、維權是個永恆的博弈
雖然歐美汽車消費維權體制已比較成熟，但也不是不出問題。
2015年大眾汽車排放門醜聞，說明再完善的制度環境也擋不住廠商的趨利衝動。
之後，通用汽車也因為被控在卡車中安裝排放作弊裝置遭遇集體訴訟。去年，奧迪又因為違反柴油發動機的規定被罰了8億歐元。
不斷出現的造假新聞表明，維權機制的籬笆得隨行就市，根據情況一直扎。
像這次西安女車主維權事件，作為資深吃瓜群眾，我想看到的不僅是詳細客觀的調查結果，看到無依據惡猜的消失，還希望看到汽車維權程序和汽車消費貸款規則都能有所反應，有實實在在的改進。
至於奔馳以及西安代理商的授權方和其他實際利益人，你們是不是也出來說幾句？
□徐立凡（專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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