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卡爾的“我思故我在”究竟何意?是在西歐的歷史中重新定義人

笛卡爾的“我思故我在”究竟何意?是在西歐的歷史中重新定義人

西歐的近代化始於哲學的近代化,而現代的歐美人又認為,西歐近代哲學又是被兩個天才人物所開啟,一位是法國的笛卡爾,另一位則是英國的培根。

笛卡爾是“大陸理性主義”的“創始人”,而培根則是“英國經驗主義”的“創始人”。“大陸理性主義”和“英國經驗主義”則是近代西方哲學的兩大對立性的流派。後來康德的“自律道德”說,以及再後來唯物的科學的出現,都是對這兩大流派的調和和融合。因此,理解笛卡爾和培根學術的本質,不僅對正確理解整個西方近代哲學非常關鍵,也對正確理解當下正在被中國所崇拜和信仰的科學非常關鍵。

“我思故我在”是笛卡爾的名言,即便是在中國,也幾乎是家喻戶曉,這句話的確也包含著笛卡爾的核心思想。但是,也真正理解這句話就不能很容易了,不僅對中國人,對西方人亦然。倒不是說這句話有多麼深奧,其實一點也不深奧,而是在於大家對笛卡爾說這句話的具體歷史背景不太瞭解。

我先解釋一下這句話真正含義,而後再說一下歷史背景。

“我思故我在”的關鍵並不在於鼓勵大家去思考,而只是說,人本身本來就具備思考的能力,人就是一個思考主體。因為我具備思考能力,因為我是思考的主體,因此我存在。也就是說,笛卡爾認為人的本質在思考,或者思考能力,這種思考能力是生而有之的、天然自然的。

思考就是判斷和選擇,既然人是一個思考主體,那麼思考主體之外的一切,也就成為其思考的對象。因此,這句話也包含著懷疑一切的意思。懷疑一切就是思考一切,將一切都當做自己的思考對象。但是唯一不可懷疑的,唯一確定是,自己是一個思考主體,自己的思考本身是確定的、真實的。

因此,笛卡爾實際上完成了對人的重新定義,人就是一個完全獨立和自由的思考主體。這對基督教對人的定義,無疑是革命性的“進步”和“創新”。在基督教中,人不是一個思考主體,而是一個信仰主體,人因為信上帝而存在。

那麼具體發出思考功能的職能器官是什麼?是“理性”。“理性”就是人進行思考的器官,思考就是理性的功能。當然,這個器官是邏輯上,功能上,虛擬的。

人的理性所思考的結果就是真理,或者說,真理就是由理性所發出的。而且,笛卡爾認為,真理是先驗地完整地存在於理性之中。因此,人要想獲得真理,只需進行思考、冥思就行了,而無需任何的實踐經驗。

注意,但凡瞭解中國儒家學說,瞭解宋明理學,就可以看出,笛卡爾的所謂的思想創新,與中國的儒家觀點,與宋明理學,尤其是陽明心學非常相似。

自文明伊始以來,中國的儒家就認為人是一個思考主體,而人進行思考的器官則是“心”。當然這個心也是邏輯上的、功能上的、虛擬的。道義、道理、義理這些都是由人心所發出,是人心思考的結果。宋明理學乾脆概括為“心即理”、“性即理”。

笛卡爾的“我思故我在”究竟何意?是在西歐的歷史中重新定義人

對中國而言,這樣觀點是自古就有的,但是,對西歐而言,卻是不啻於開天闢地般的偉大創新!笛卡爾的“理性”顯然是對中國“心”的模仿,這是這種模仿而遠遠不到位而已。

儘管中國認為“心”是一個思考主體,道義、道理也都是人心思考的結果,由人心所發出。但是,卻不認為這些道理是先驗地、完好地存在於人心之中,然後僅僅需要通過冥思就可以獲得。而是認為,要獲取知識,必須經過實踐經驗。這就是《大學》所說的“格物、致知”,也是王陽明所說的“知行合一”的“行”。“格物”、“行”就是指做事、實踐。

因此,儘管笛卡爾已經意識到人的本質在思考,“理性”就是作為思考主體的人心。但是,笛卡爾對人心的認知卻是機械的,非常類似於一個寫好程序,存滿知識的電腦芯片。因此,我把笛卡爾的“理性”,稱之為“芯片心”。

如果放到中國文化的譜系中,在歷史的任何時期,笛卡爾都是壓根不入流的。一個在中國歷史中不入流的人,在西歐的近代史中成為開天闢地式的近代西方學問的“創始人”,不僅彰顯中西方在學術上的巨大落差,而且也意味著,笛卡爾的思想源頭在中國。

說笛卡爾的思想源頭在中國,只要對中西曆史,對中國的儒家思想有個稍微深入地瞭解,就能明確產生如此的判斷,幾乎不需要當時中西之間具體的文化交流的具體證據。

事實上,這樣的直接證據還是很多的。在1940年,朱謙之就寫了一本書《中國哲學對歐洲的影響》,非常系統地列舉了中國儒家典籍和學說西傳的直接證據,認為西方近代哲學是在中國儒家思想的影響之下而產生的。

笛卡爾的“我思故我在”究竟何意?是在西歐的歷史中重新定義人

最近幾年,一個質疑西方歷史的“西方偽史論”的思潮在民間興起。其中英籍華裔學者諸玄識,所辨偽的矛頭就是指向西方近代史。他同樣認為,西方近代哲學是中國儒家思想西傳的產物,在朱謙之的基礎上,補充了更詳細的證據,包括語言的證據。

笛卡爾主義在西歐的出現,其基本的歷史背景是,西歐與中國之間發生了第一次規模的直接交流,其交流的主要中介就是大批來華傳教的天主教的耶穌會士。笛卡爾所就讀的中學,就是由耶穌會士所辦,位於當時與東方聯繫最前沿的荷蘭。顯然,在笛卡爾的青少年時代,就已經通過耶穌會士受到了中國文化的薰陶。

對於明清之際的西歐傳教士所帶來的中西文明交流,一直以來被主流的學術觀點所低估甚至忽視。事實上,這次文明交流不僅西歐帶來革命性影響,讓革命的近代哲學得以出現,而且也影響了中國。明末清初的儒家也被傳教士所帶來的西歐的文化理念所影響。黃宗羲、王船山等人的“憲政”思想,就是這種影響的結果。更為重要的是,也正是西歐理念的影響下,清初的大儒開始對清談式的宋明理學不滿,而轉向以“實學”為宗旨的考據學。

笛卡爾的“我思故我在”究竟何意?是在西歐的歷史中重新定義人

關於西歐思想對明清之際中國的影響,南京大學的許蘇民教授做了許多開創性的研究,有興趣的可以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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