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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繆爾（John Muir）
……在春光明媚的日子裡，沿著海邊逶迤的山路，走到群山之中，在舊金山對面的任一座山巔或者山口，都可以飽覽錦繡如畫的加州全景。沐浴在金色陽光中的中央谷（Central Valley）就在腳下，谷底平坦而開闊，百花盛開，湖床般的一大片沃土南北鋪展開來，一眼望不到邊。山谷東部，數英里高的鋸齒山（Sierra）屹立在一旁，它氣勢磅礴地坐落在山谷邊上，猶如萬里晴空中的一塊靜止的積雲。它的色彩如此炫麗輝煌，燦爛奪目，看上去彷彿不是披著金光，而是本身便由一團光織就，猶如天國的城牆，放射出萬道光芒。山頂覆蓋著皚皚白雪，白雪之下藍色與暗紫色的地帶，與森林相連；山嶺的基部，有一片玫瑰紫和黃色的寬闊地帶，那裡有礦工們的金礦和山腳花園。所有的彩色地帶和諧地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堵光的城牆，豔如彩虹，堅如磐石，美得不可言喻。
春光明媚的四月，我在帕切科山口（Pacheco Pass）的頂峰第一次欣賞到如此壯觀的景色。幾乎尚未被人們踐踏或開墾過的中央山谷裡，盛開著一片片毛絨絨的金色野菊花，壁立兩旁的群山光輝奪目。我彷彿覺得，那山脈不應該被叫做內華達山脈或雪之嶺（Snowy Range），而應該叫做「光之嶺」（Range of Light）。沐浴在耀眼光芒之中的我，不禁為鋸齒山脈的壯麗景色而欣喜和驚歎。清晨，我眺望那雪峰上的日出；正午，我看著樹木、岩石和積雪的光輝；黃昏，我欣賞著薔薇色的餘暉；而那上千條飛流而下的瀑布，濺出七彩水珠。在鋸齒山度過了十年之後，我依然覺得光之嶺是我所見過的大山中最美麗的山嶺。
中央山脈綿延五百英里，足有七十英里之寬，七千到一萬五千英尺之高。通常情況下，山裡是看不到人類活動痕跡的，也沒有任何特徵會顯示出，這裡有著豐富的動植物資源，和深邃而綺麗的地質結構。森林覆蓋的山脊，與一般山脈沒什麼不同，人們也看不出有什麼豐富的財寶蘊含其中。遠遠望去，你看不到寬闊的山谷、湖泊或大河，也看不出任何顯著的群體特徵。就連那輪廓清晰、高聳入雲的頂峰，也顯得平平無奇，毫無特色。可是，就在山峰的附近，依然有冰川在活動著，山下，成千上萬的湖泊在閃閃發光，草地上繁花似錦。整個山脈溝壑縱橫，夠深可達兩千至五千英尺，這裡曾經有壯麗的冰川漂過，如今，是幾條美麗的小河在峽谷中潺潺流過。
儘管深度驚人，這些著名的峽谷卻並不陰冷、昏暗，不是那種犬牙交錯、難以抵達的蠻荒之地。儘管峽谷中遍佈著崎嶇不平的羊腸小道，然而它們依然是登山運動員們所喜歡的路線，他們常常從肥沃的低地由此通往結冰的源頭。古代冰川開鑿、鋪就的這些山路上，充滿了迷人的生機和光芒。一路上，各種各樣綺麗迷人的風光映入眼簾——在全世界山脈中所能見到的風光裡，就屬它最迷人了。
在許多地方，尤其是在西側山脈的中部，主峽谷漸漸開闊，形成了寬闊的山谷或園林——迷人的小樹林、草地和鮮花盛開的灌木叢，看起來就像是一座座人工建造的風景園林。高高的峽壁形狀結構各異，兩側溝壁綿延不盡，眾多狹長的石階上長滿了蕨、花草、橡樹和常青樹。歡快的小溪給這裡的景色注入了更加動人的活力。懸崖上陽光照耀，潺潺小溪濺著水花，匯入峽谷中那靜靜流淌的晶瑩的河水。
這些優勝美地（Yosernite）型的園林式峽谷，兩側壁立的巖壁巨大如山，時而被溝壑和小峽谷隔開。巖壁的正面陡峭，一塊緊挨著一塊，屹立在平地上。整體看起來，這些岩石所圍起的園地，就如同頂部採光照明的大禮堂或寺廟。每塊岩石都似乎富於生命力，有的泰然自若地向後傾斜，有的拔地而起，高達數千英尺，幾乎全都垂直地聳立著，俯視著眾山，彷彿深陷在沉思之中，不管是風暴或平靜，它們都一樣歡迎。它們看似在關注著周圍的一切，實際上卻又無動於衷；看似雄偉莊嚴、永恆不變，卻又透著單薄柔弱與變幻莫測。它們屹立在松林中和翠綠的草地上，峰頂直入雲端，沐浴在陽光和潺潺的流水中。晶瑩的白雲，洶湧的白雪，流動的山風，常年陪伴著高山，在這群山之中，大自然似乎使出了渾身解數，把情人拉到懷裡，聽她吐露衷腸。
（約翰·繆爾/作，張文武/譯於2010年） 轉載請署名，並保留出處：wenwuzhang.com
延伸閱讀
美國「國家公園之父」約翰·繆爾（1838年4月21日－1914），出生於英國鄧巴（位於蘇格蘭東洛錫安）。1849年，父母帶著全家移居美國，開始在威斯康辛州經營農場。繆爾在威斯康星大學讀了幾年，但並沒有從這所人類大學畢業，後來，他加入了「荒野大學」。
1866年到1867年的大部分時間裡，他都在徒步旅行，從印第安納到佛羅里達，他共走了1000英里。當時的他，是一位工業工程師，一次工傷事故嚴重破壞了他的視力。他原計劃繼續前往南美洲，但由於瘧疾，只好改道前往加利福尼亞。1868年，三十歲的他在加利福尼亞第一次看到了內華達山脈，為那裡的景色所傾倒。他走遍了西部各州，觀察那裡的自然生活。他用隨筆的形式，充滿感情地記下了觀察到的一切。
他敦促聯邦政府採取森林保護區政策，阻止人們開發自然資源。1890年，由於他所開展的運動，美國政府建立了紅杉國家公園和優勝美地國家公園。1892年，繆爾創建了謝拉俱樂部，將其對大自然的熱情化成了全國性的運動。繆爾激發了西奧多·羅斯福總統對資源保護區的興趣，l903年，羅斯福總統和繆爾一起在優勝美地野營。
1894年，繆爾的第一本書《加利福尼亞的山》出版，他準確而又生動地描寫了深愛的自然景色，但沒有提出任何倡議。任何懷疑文章威力的人，只要想想約翰·繆爾所取得的成就，就會消除心中的懷疑。該書一問世就獲得了成功，促使自然資源保護者的隊伍迅速壯大。該書見證了繆爾為拯救其所熱愛的山嶽而付出的努力。
（以上內容已收入《美國理想之書》）
- 美國理想之書
- 8.2
- 作者：傑斐遜/林肯/等
- 出版社：安徽文藝出版社
- 類型：瞭解這個國家/美國
(全文完)
本文作者“落葉村”，現居深圳，目前已發表了40篇原創文字，至今活躍在豆瓣社區。下載豆瓣App搜索用戶“落葉村”關注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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