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不可测的黄叔度 《世说新语》德行 2、3

2、周子居常云:“吾时月不见黄叔度,则鄙吝之心已复生矣。”

周乘常说:“我几个月不见黄叔度,粗鄙狭隘的心思就又要冒出来了。”

周乘字子居,东汉末汝南安城人(今河南正阳东北)。

黄宪字叔度,汝南慎阳人(今河南正阳北)。

今天的正阳县隶属河南省驻马店市,总面积1903平方公里。

一个东北,一个北,这两人正好是不能每天见面,但见一面也不算太难的距离。

正是适合做朋友的!

3、郭林宗至汝南造袁奉高,车不停轨,鸾不辍轭。诣黄叔度,乃弥日信宿。人问其故,林宗日:“叔度汪汪如万顷之陂。澄之不清,扰之不浊,其器深广,难测量也。”

郭林宗到汝南,访袁奉高,车没停稳,车铃还在响着,人就走了。访黄叔度,则整天待在一起还留宿了两晚。别人问他为什么,他说:“叔度就像万顷的大池塘,澄他,他不会更清澈,搅他,他也不会更混浊。他的器量深不可测。“

关于“陂”,上海地铁有个站叫“黄陂南路”,第一次听到的时候深感疑惑:这个字是读“皮”的吗?

字典上“陂”有三个读音,读bei(第一声)的时候表示池塘,池塘的岸,山坡;读pi(第二声)的时候一般用在地名,我猜这大概是约定俗成的力量;读po(第一声)的时候表示不平坦,组词:陂陀。

郭泰,字林宗,太原介休人(今山西介休市)。也就是前面他母亲去世,徐孺子去吊唁的那个人。郭泰从小喜欢读书,一直读到太学,并成为太学生的领袖,曾参与东汉末年反对宦官专权的斗争。结果当然是失败了,即第一次党锢。郭泰于是对世道人心彻底失望,专心读书教书,不问世事。

后来局势好转,黄琼(对,就是徐孺子一路磨镜挣钱去给他送葬的黄琼。)和其他人曾劝他出来做事,他说“吾观乾象、人事,天之所废,不可支也。”大概就是“我夜观天象,知道朝廷气数衰微乃天道如此,非人力可为。”

郭泰在当时声望颇高,各种人对他各种赞美。蔡伯喈(就是著名书法家蔡邕。蔡文姬的爸爸咯!)说“吾为天下碑铭多矣,未尝不有惭,唯为郭先生碑颂,无愧色耳。”我为那么多人写过碑铭,经常都觉得非常惭愧,这些人哪有这么好?只有为郭林宗写的时候,完全无愧于心,他就有这么好!

袁阆字奉高,汝南慎阳人(今河南正阳北)是东汉名臣袁安的玄孙。

深不可测的黄叔度 《世说新语》德行 2、3

袁安碑

袁阆和黄宪都是慎阳人。所以郭林宗到了汝南,就算没那么喜欢袁阆,也要一并拜访一下。

《汝南先贤传》里说袁阆“友黄叔度于童齿,荐陈仲举于家巷。”

又关上一篇的陈蕃什么事?上次说过陈蕃是汝南平舆人,平舆县位于驻马店市东部,东接正阳县。都是熟人啊!

并且郭泰和陈蕃也非泛泛。他们都遭遇了第一次党锢之祸,后来郭泰就不玩了。但陈蕃当上太尉后又开始反对宦官,于是遭遇第二次党锢。(对,两次都是宦官集团赢了。历史人物从来没有光环护体。),郭泰听说后哀恸不已,次年正月即亡故。

再回到《世说》中郭泰对黄叔度的评价:“澄之不清,扰之不浊。其器深广,难测量也。”

因为其器深广,所以一般的变化不能对其产生影响。好比一茶杯清水,你滴一滴红色,它就变红了,滴一滴绿色,它就变绿了。如果是一浴缸水,一池塘水呢?有些人,今天听到这样的言论,觉得有道理,于是站左边;明天听到那样的言论,又觉得有道理,于是站右边,还觉得自己掌握了好多真理啊!其实只是被滴了一滴有颜色的水而已。不是别人太强大,也不是自己立场不坚定,本身腹中无物,就会很容易被说服、被改变、被欺骗,哪来的立场?

反言之,如果我们轻易说服了别人,也不用太得意,不一定是自己厉害,也许只是对方太无知。

所以,一定要装作不轻信的样子。

至少可以让你看上去”深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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