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说新语:人都是泥孩(李修运)

世说新语:人都是泥孩(李修运)

《红楼梦》说: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贾宝玉从小和府中的女孩子们一起长大,吃女儿脂粉,认为女孩们清纯可爱,晶莹剔透,并且温柔多情,如同水做的;他厌恶功名利禄,瞧不起男人们追求仕途、经济,更不喜欢那种花天酒地的生活,贾府内内外外男人们荒淫奢侈的生活更让他厌恶,所以觉得那些男人们是泥做的,浊臭难闻。所以,男人是泥,女人是水。

这是个比喻。泥土掺了臭汗难闻,但真正的泥土是芳香的。

泥须水塑方成形,男人是需要女人塑造的。没结婚的男人是散泥,品质再优秀,终成不了形。行为放荡的男人是稀泥,随波逐流,最终被水冲掉,也成不了形。有些男人结了婚也白搭,还是糊不上墙的烂泥。但大多数男人确是婚后才开始散发出成熟魅力的。水具有种种美德,滋润万物而又不与万物相争,处于人人都不愿意的低洼处,一成不变的保持着固有的平静。因此水性更接近于“道”的本质。这世界虽是男人霸主的世界,其实女人们一直在不露声色的滋润着、呵护着他们。最迷人的女人是美丽中散发着灵秀的女人,这灵秀就是水的品质。

女人是水做的,所以女人的眼泪也特别多。男人最怕女人流泪,女人流泪的时候,简直让人肝肠寸断,再坚硬的泥块都会被融化掉。所以,好男人最好别让心爱的女人流泪。泥是泥,水是水,泥和水永远有不同的特质。但归根到底,男女都是泥做的。

一阕古词传颂极广。词云:“我侬两个,忒煞情多!譬如将一块泥儿,捏一个你,塑一个我。忽然欢喜啊,将它来都打破。重新下水,再团、再炼、再调和。再捏一个你,再塑一个我。那期间啊那期间,我身子里也有了你,你身子里也有了我。”嘻嘻,你瞧,人都是泥做的吧。《圣经》说:尘归尘,土归土,让往生者安宁,让在世者重获解脱。人的肉体是由元素组成的,万物也一样。人死了都会融到土壤里,经过植物吸收成为植物的一部分,如若被动物吃食,就成为动物的一部分;接着再一次死亡,再一次的化为尘土。我父亲去世时,我记得朋友送的花圈挽联上这样子写道:“生于尘土归于尘土,应尽须尽无复多虑。”我看了,真个醍醐灌顶,似乎觉得头顶上有一轮朗月,彻照着宇宙万物,当然也包括我。

我小时候在农村的风风雨雨里长大,河里摸鱼,树上掏鸟,拾柴剜菜,割禾收秋,没有一刻的消停。“儿多老母苦”,晚上鸡鸭上宿,我们也都回家。一大锅山芋饭,一人盛上一大窑黒子碗,倒坐在门堑子上或蹲踞在磨道里,一阵“呼呼”吞食个山响。平时奔跑在乡道田塍上,饿了,偷偷摘条嫩黄瓜或者扒开泥土抠出一块新鲜山芋,也不洗,用手搓巴搓巴,用袖头子擦擦,“咔嚓”吃将起来,有多少泥土顺口而进?也没见过谁生病。

16岁那年,我考取八路高中。报名那天,我穿着一双母亲做的黑松紧口布鞋,走了三里光景,觉得实在夹脚,索性脱了鞋夹在腋窝,一口气走了十六里。一路经过吴洼、腰庄、黄庄、博古营等诸多村庄,炊烟飘飘,鸡鸣狗吠,一派田园生平景象。路是泥土路,踩上去软暄乎乎的,脚底与泥土紧密接触,感受着大自然的厚爱。在学校墙头外,我找一处汪塘洗了脚,穿上鞋,对门房敲钟的李师傅鞠了一躬,走进了校园。我对自己说:“我赤脚开始了高中生涯,第一课就是泥土。”研究表明,与细菌和微生物的接触在大多数情况下是有益的。美国科学家吉尔伯特说道,“孩子的奶嘴掉在地上,沾了尘土——如果你将其放在嘴里,舔过之后塞到小汤姆的嘴中,事实上这能帮助刺激孩子的免疫系统,增强免疫功能。”他还表示,研究表明用舔的方式比用水清洗奶嘴效果更好,可以降低孩子过敏、得哮喘和湿疹的可能性。现实中,大部分家长在照看孩子时都存在过度保护的倾向,比如对孩子的生活环境过度消毒。孩子在院子或泥土里玩耍后,有些父母就会用消毒剂给孩子洗手,以确保没有任何泥土残留。这种做法没有必要。恰恰相反,消毒剂没有什么益处,事实上用温热的肥皂水洗手即可,这样对孩子的身体健康可以更少的伤害。

不说孩子了,我见过一个局长,有洁癖。他开办公室的门,先用手帕包住门把手再开,打电话用纸巾包佬电话柄;出差带了睡袋,洗了澡钻进睡袋,不接触宾馆的被褥。熟人都说:“他干净的像个大屎壳郎。”现在他很显老相虽然只有60岁左右。他的意识是不洁净的,认为污浊时刻包围着他,思想不健康,身体当然就不会好。岂不知,人身小宇宙和自然界大宇宙是息息相通的,只有提高免疫力,否则无法阻断与大自然的细菌共生共存。

在澡堂里,身上会被搓澡工搓下许多灰。你就感到自己很脏。其实,三天洗一次,还能搓下许多。人是泥做的,你搓不净。“还你个质本洁来还洁去”,怎么能够?我们小时,顽皮磕破了膝盖,抓把泥土按在伤口上,几天自然结疤,很少感染。那时化肥农药污染少,那土真是质本洁来的。一次,我和朋友走在街上,看着满街的红男绿女,男人都挺整齐的,有的女孩袒胸露脐,有的大拖鞋短裤,甚为不雅。我们行进在超市里,有人撞了我的朋友一下。抬头,只见一个穿着吊带衫的女孩子,她看了我的朋友一眼,低声骂道:“脏老头!”径自嚼着口香糖扬长而去。我的朋友生气了,“谁是脏老头,我有多脏?”我劝他,“算了。”他愤愤不平地说:“我脏?尼玛才脏呢,不信的话带她去浴室,能搓下二两灰骨碌下来。”

呵呵,大人不记小孩子过,我的朋友有点较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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