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天神般炫目,若祭司般深沉—夢中的李太白

如天神般炫目,若祭司般深沉—夢中的李太白

“李杜文章在,光焰萬丈長。不知群兒愚,那用故謗傷。

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伊我生其後,舉頸遙相望。”

——韓愈《調張籍》

如天神般炫目,若祭司般深沉—夢中的李太白

李白 《將進酒》

李白,華夏文明世界中一個不可磨滅的記憶符號,一個將個人性情根植民族意識的偉大存在。

當我們酩酊大醉時,會呢喃“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

當我們豪氣干雲時,會呼喊“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當我們思鄉念人時,會低語“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當我們意志低落時,會自勉“我寄愁心與明月,隨風直到夜郎西”;

當我們遙觀懸瀑時,會感嘆“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

當我們送別親友時,會祝福“浮雲遊子意,落日故人情”;

如天神般炫目,若祭司般深沉—夢中的李太白

寫這篇文章,起源於一部電影——陳凱歌導演的《妖貓傳》,準確地說,是起源於一個人——《妖貓傳》中辛柏青老師演繹的李太白。電影中,玄宗心腹高力士將李白帶到楊貴妃的“極樂之宴”上,殷勤地說道:“李白,你的榮華富貴就要來了,皇上向你討詩,叫你寫美人。”而我們的主角,此時尚在宿醉之中,呼喊著“沒有美人!”兩人你來我往,唇槍舌劍,終於李白還是以高力士為他脫靴為代價,開啟了寫詩模式。此處,是化用了“力士脫靴”的典故;

“李白在翰林多沉飲,玄宗令撰樂詞,醉不可待,以水沃之,白稍能動,索筆一揮十數章,文不加點。後對御引足令高力士脫靴,上命小閹排出之。”

——唐.李肇《唐國史補》捲上《李白脫靴事》

如天神般炫目,若祭司般深沉—夢中的李太白

辛老師版李白是這樣寫詩的:

如天神般炫目,若祭司般深沉—夢中的李太白

李白 《妖貓傳》

先是右手執筆,散漫地坐在地上,嘴銜筆頭,一半是為了潤溼,一半是已在神遊物外,渾不在意墨汁弄髒了自己的嘴,最精彩是那雙眼睛,彷彿是在長久的放空之後突來抓到了一絲線索,稍稍有了一點神采,嘴巴中呢喃出一句——“雲想衣裳”,這種不經意的狀態,彷彿剛剛的句子不是自己創作,而是哪個路過的仙人借他之口給他出的詞牌首聯一樣。

突然間,眼珠左右晃動,神遊的魂魄返回軀殼,跟剛剛離去的仙人做了交接,大喝一身“過來!”,就在高力士衣背上潑墨揮毫,好似慢一分靈感便要騰雲駕霧而去,嘴角掛著得意的笑容,豪爽地喊出“花想容唄!”如同每一個計算出試卷正確答案而得意洋洋的學生一般,他要給剛剛路過的仙人交出一份滿分答卷了!

如天神般炫目,若祭司般深沉—夢中的李太白

李白 《上陽臺帖》

“春風拂檻露華濃”很自然地帶出第二聯之後,背景音樂猛然放緩,暗暗似有女聲低低“嗚嗚”吟唱,繆斯女神來到了詩人身邊。四周陰暗,似地中海和煦海風般溫暖的光線聚焦在李白的上半身,他的右手執筆懸停半空,眼中半含淚水,目視前方,緩緩地念出“若非群玉山頭見”,字間語速極慢,似要留足時間給人細細品味。

稍有了解的觀眾就會知道,這首《清平調》一式四聯,已到了結章收尾的環節,李白念出“會向瑤臺”,突然間停頓,彷彿知道曲終就要人散,縱使豁達如他也會戀戀不捨,但他是誰?!“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本是蓬蒿人”的李白,雙眼的淚水終於控制不住,嘴巴也是顫顫巍巍地說出“月下逢”——四聯完畢。

此刻的李白,彷彿告別了一位神交已久的老友,又似結束了一場酣暢淋漓的宴會,心曠神怡卻又精疲力盡,只能恣意狂笑舒展胸懷,而淚水,終於從眼角滑落下來。

如天神般炫目,若祭司般深沉—夢中的李太白

辛柏青演繹的李太白,讓我穿越大唐,看到了那個夢中的他。

古希臘的德爾菲神廟,是眾多希臘預言的發生地,傳說德爾菲的祭司們,在預言前,會飲下神秘藥材,使自己處於朦朦朧朧,神遊物外的狀態,恭迎預言神也就是太陽神阿波羅上身。神廟特殊的建築構造,會將室內光線聚集到祭司一個人身上,在拜祭者跟信徒眼裡,他會威嚴如同神祗,他說出的預言如同神諭。

而歷史上,又或者說無數迷弟迷妹夢中的李白,又何嘗不像神廟中深沉的祭司?他啜飲美酒讓自己神遊太虛,如同仙人摘星攬月一般網羅靈感。而在他出口成章時又炫目如群星之上的神祗,全世界的信徒都為他聚焦,為他傾倒,為他折服。

如天神般炫目,若祭司般深沉—夢中的李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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