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從來有兩副面孔

從教材裡刪去張衡的地動儀本不該是一件有爭議的事。

歷史從來有兩副面孔

我們在教科書上看到的地動儀圖片是上世紀五十年代的歷史學者王振鐸根據《後漢書》上僅有的196個字復原出來的模型,就是這樣一個想象大於證據的史料居然被堂而皇之地寫進歷史教科書,影響整整三代中國人,直到今天我們才將它從教材裡抹去,這才是最不可思議的事。

地動儀從誕生之初就飽受懷疑。中國地震學的奠基人傅承義甚至當面批評王振鐸: “房梁下吊塊肉都比你那個模型強。”

傅院士的話雖然誇張,但一針見血。王振鐸復原這個地動儀根本不會“動”,又遑論什麼“預測地震”。

可一旦被擺上民族自信的神壇,地動儀的神話就已經騎虎難下,只能退而求其次想辦法讓地動儀動起來。

於是河南博物院和中國地震臺網中心齊心協力用了五年時間終於做出了一臺能動的地動儀模型。歷史工作者也沒有閒著,在這五年間窮經皓首,終於把地動儀的文獻證據從196個字擴展到了238個字。

這件事的弔詭之處在於,我們繞了一大圈,用現代科技證明了古代科技可以達到現代科技水平。

地動儀不是一個孤例,類似的還有教科書上的司南。

歷史從來有兩副面孔

今天我們印象裡“司南”同樣也是歷史學者王振鐸根據史書上的一句語焉不詳的記載製造出模型。1952年郭沫若訪問蘇聯,將司南作為國禮贈送。中科院物理研究所找到了最好的磁石按照模型來複原,做得倒是很漂亮,可惜就是不指南,最後只能用電磁鐵人工磁化。

這背後不止是一種“我祖上也闊過”的文化自信,更是一種“價值優先之下的事實重建”。

大學學政治學的時候讀到過一句話,在政治學還沒有移入中國的時代裡,歷史學曾經長久地託付著天下的政治意識。

歷史從來有兩副面孔,一副實事求是,一副難得糊塗。

地動儀和思南這樣的器物的歷史容易實事求是,觀念的歷史往往只能難得糊塗。

歷史從來有兩副面孔

四大發明只是英國人李約瑟的一個說法,卻被我們奉為圭臬,活字印刷術在中國歷史上的記載寥寥幾筆,實際運用也少得可憐,我們熟悉的唐宋詩詞和明清小說都是雕版印刷的產物,而真正用活字印刷術改變世界的古登堡目前看來也與中國干係不大。

歷史從來有兩副面孔

上下五千年的說法來源於民國林漢達的一本故事集,他從盤古開天和鑽木取火寫起,五千本就是一個虛指。但這種說法很快就被官方敘事採納,最終竟然成了懸在“夏商周斷代工程”之上的政治任務。

北京猿人早已在2001年被複旦大學的研究排除了與我們祖先的關係,現代東亞人種起源於非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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