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空洞》第三篇

你要知道,烦恼多半来自于眼前的诱惑和对于诱惑猜想。

我本不想这样,偏偏又逃不开动物与生俱来的欲望本性。唉!实为苦恼。毕竟我不是清休之人。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我又陷入到所见那些纷纷扰扰尘世的苦恼之中了,这本不是我来这里的意目。现在,我把圆球捧在手里整天猜想,它应该就是传说的夜明珠,它象极了鉴宝节目里的真品。而我还是无法辨别它的真伪,因为我没有切切实实的见过夜明珠的尊荣。即便见过,我也无法从科学的角度识别出它。倒是他在夜晚确确实实发出经久不息的光亮。

整日里,除了在早晨我会兴奋的把它捧在手里仔细欣赏然后产生纠结的思维之外,我还是会先出门寻找些野菜,毕竟我是要生存的。至于肉类,我不必担心,到处都是野山羊和獐子,我可以轻而易举的用陷阱捕捉它们。我也不必天天食用肉类,正在试着减少身体对肉类的依靠。因为我选择这里,早已有过清心寡欲的想法,毕竟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以前我一直是个虔诚的佛教信徒。而对于现在这个洁白无瑕光滑细嫩的圆球,我也是泛出说不完的猜想和挚爱,甚至我沉迷于对它的一切想象之中了。这主要还是源于我无所事事的空闲时间。当然,我还是会在想象到了极致而无法再想时跑去敲打我的藤条钢琴,并且大声的随着心里的节奏歌唱,歌唱多半是悲伤或是思念的情歌。我只有情歌能够让我心里舒畅,毕竟我是有感情的人,只是我因为没有得到过感情而厌恶感情罢了。由爱生恨大概就是这个道理罢了!

我到现在还是没有真正明白我逃避世界的理由是什么,到了此地要过怎样的生活?因为,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多周期的季节交换,我还是没有完全感受到快乐所在,没有找到在这里寻找快乐的方法。

即便有很多天里我是快乐的。比如阳光灿烂的春天,我会在这片密林里自由的跳跃和开怀歌唱,认真的欣赏花花草草,也常常感悟它们带给我的生命意义,然而每当此时,我必然会感怀下泪,反而是被困在思考生命意义的局里不能自拔。比如夏天,我被炎热闷得头脑发昏,不得不泡在水里解暑。虽然潺潺流水的声音如同少女般温柔的声音美妙,也如她们肌肤般柔和带给我舒适,我也尽情的享受,但却是让我要沉浸在感情的思念里无从释怀。秋天就更不用说了,每当看见成熟透了的果实离开树枝伴随着落叶坠地,瞬间便让我沮丧在残酷的自然规律里闷闷不乐,虽然黄叶飘飘洒洒的自由让我有过乐不思蜀的歌唱。冬天虽然有雪的陪伴,但却是不能保全我的希望,它掩盖住了我对于追求的所有希望,以至于我只能用烤火来混过日子。我毕竟是有感情的动物,我想我还是离不开一切活动的交道。

人最需要感情也最害怕感情,毕竟它最能给人带来美丽也最使人沮丧。

其间,我还是做了决定,我不想让自己成为自己所唾弃的人,所以我决定把夜明珠随手放置在我的崖洞里,任凭它默默无闻的在那里亮着。然后,我又去扔石子打水波,弹奏木藤歌唱,在别墅里懒觉。当然,这些重复我早已出现了乏味,有时便在大草坪里翻跟斗,敲打树桩。我带来的衣服和鞋子从到这里以后,基本没有穿过它们,我知道我得必须节约它们,所以我早已把它们收拾得规规矩矩的摆放在崖洞里的石柜台上。我外出时可以一丝不挂,因为我不必去感到害羞,这里没有除我以外的任何一个人。鞋子我都是用山里的茅草编织的,这个太简单了,儿时时我看见过村里老人们编织。天气炎热或是寒冷里,我会用树叶和羊皮充当衣服,这个非常简便,只需往身上乱裹便是,不必考虑一切在世俗里生活的羞耻。

一个阴雨天的下午,我正在我的凉亭别墅里休息。山里雨雾缭绕,细雨蒙蒙,鸟雀都回巢休息避雨去了。突然几声惨叫把我惊扰,我知道那是我的陷阱又捕捉到猎物了,我已经习惯了这种声音,毕竟它只能对我产生欢喜,那是收获。可这天我却不由的在心里波动着情绪,发出心慌,似乎是要让我不得安歇。我想雨后再去查看我的猎物,但是偏偏不由的就冒雨走下我的楼阁。到了我设置的陷阱,眼前的场景一下子就把我拉进了慈悲,一只母羊正在我的陷阱里垂死挣扎,刚出生的羊仔还拖着脐带。母羊“咪叻咪叻”的叫着,对我发出祈求而惊恐的眼神,四脚挂在我设置的藤条上蹬蹿,旁边刚出生的小羊歪歪斜斜的在地上蠕动。我被石化了。然后是神的意识主宰了我跳进了陷阱。我把母羊从藤条上解下,母羊立马用嘴去舔它的儿崽。我现在不知道如何去形容当时的场景与我的心情,只是把它们都从陷阱里报出送到我的大石头下一处干燥的地块,我便回到了我的别墅。

雨还在飘飘洒洒的从天空落到山谷,用它的血液滋润着万物。雾开始散去,东边最远处的山峰在雨后露出清爽而秀丽的容貌,犹如仙鹤立足于大地。前边的陡崖稳重而厚实,给我带来的心情沉重不亚于我的唯一一次表白失败。遥看我来时的路,连绵起伏,崎岖不平,在我心里写实出那些岁月的波澜美丽而坎坷。我久久的看望这眼前的一切,思索着那些关于生命的意义,顿时泪如雨下,嚎啕大哭。

在往后的好几天里,我没有吃下过半块肉类,都是以野菜充饥。直到一天,我又无意间看到了那个圆球,我已经好久没有对它做过欣赏和猜想了。我把它重新放到手里,心里泛出最为肯定都认为――它就是颗夜明珠。

此时,我的负担与纠结又出现并烦绞在我的心里了。它可能会值很多的钱?我需要钱干嘛呢,在这里钱就是个屁啊。我未到此之前不是一直在为钱拼命吗?有了它我可以不用为钱担忧了,我可以过上安逸的生活啊。

这种纠结接连在我的心里徘徊,我内心渐渐的从清心寡欲变换为考虑用足够的钱怎样去生活。便在一冲动里收拾了衣服,带上夜明珠沿着原路返回了。

我没有回家,而是沿路乞讨找到了我的要好朋友老季,并把事情的一二告诉了他。他立马就如解救的狼欢跳起来。“卖了,卖了。”他说。而我却是不知为何没有打心底的出现兴奋。

“卖了?”我问他。

“当然卖了,卖了足够的钱你就是富人了。”他说。

富人?我就要成为富人了。我无法想象这是一种什么体验啊!

“走,明天就走,到上海去上鉴宝节目,有人高价就出手卖了。”老季说着便在屋子里忙活收拾行李。

“这是夜明珠吗?”我还在处于内心没有踏实之中。

“怎么不是呢?我敢肯定就是。”他说。

次日,我和老季向上海出发了。

刚到上海,他便拉着我到了一家豪华饭店,“咋们先吃顿大餐,为将来的富裕接风洗尘。”

我说:“你有足够的钱花销吗?”

“没有,我这些年连个买屁的钱也没有存下。”他说。

“那你还要来这种豪华的地方吃饭?”

“呃,反正你不是马上就有用不完的钱了吗?我先垫着开销,今后你不会忘记我的。”他说看着我用祈求的眼神,这让我想起那只我差点害了又救了的母羊与它的羊仔。“这是我这段时间工地打杂活挣到的。”他一边说着一边把一叠钱晃在我的眼前,估计有七八千块。我能看出他的高兴里藏着某种无奈,毕竟那可能是他八十天磨破手指的心血。同样是我从前的写照,我在心里发出可怜,可怜他也可怜我自己。

吃过饭后,老季坐在桌子上喊了一声“买单”。一个端庄优雅的服务员过来对准他弯了一下腰,“您好,你们一共消费一千三百七十块。”我当时就看到了老季脸上泛出如枯草的白色。随着他从口袋里摸出那叠大钞,一张一张的数了铺在桌上,然后把剩下的装回口袋,再从新数了一遍应付的饭钱,递给那个美丽的服务员,老季摆手说到:“不用找了”。美丽的服务员出去不久回来,“先生,您好,我们这里是不许收小费的。”说着把钱双手递来,老季冲着我说:“给他吧。”此刻,老季估计酒过之后忘记了我怀揣着一颗夜明珠。

当晚,我在老季再三的邀请后去做了按摩,然后在酒吧热闹了一晚直到深夜三点。

次日,我们在上海找到了一家“权威古董鉴定与拍卖中心”。走进去询问,一个光秃的中年男子正在看书,他接过去看了看说到:“交两千块钱鉴定费。”然后把那棵圆球装进一个特别精致的盒子,贴上封条,再把编排的号码连同票据递给老季。

“你们带上票据,明天下午来鉴定。”他说着便把盒子一起还回给我。

我和老季带着盒子走在上海的街市,怯怯诺诺的,感觉所有人的眼睛都在冲着我手里的宝贝而来并且不怀好意。同时我也在心里发出一种假装的高贵姿态――嘿嘿,臭虫们,老子马上就是富人了,看你们一个个猥琐的样子。实则没有人比我现在的样子猥琐,就算是我以前穿着满是灰尘的衣服挤地铁公交的样子也没有。那个时候,虽然我的虚荣让我时常感受到别人总是对我有异样的眼光,但始终有一种踏实感在我的心里支撑我的所谓脸面,以至于我一直那样的生活着。直到这种虚荣在某日里爆发并且与自卑和现实交织才击溃了我的承受导致我不得不选择逃避现实。

唉!虚荣,你就是个坏东西。

那天,我能看出老季一直沉醉在未来富裕的想象里。而我是即抱有很大的希望也带着很多的恐惧,恐惧这会不会仅仅是一场闹剧而会彻底击溃我的内心,那样的话,我大概就是彻底完蛋了。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回到我的山谷里从新回到当初那种追求,就算当初也是出于逃避而不值得标榜。

回到我们住的酒店后,老季便呼呼大睡了。我由于心里万千的想法而无法入睡,一个人出去走走。在一个转角,我用那三十块钱买了十五注彩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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