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第一次害人，還是我最親的二叔，可是我卻不後悔。看著二叔獨自蜷縮在角落裡，神情恍惚，我內心沒有一絲的波動。轉身離開後前往奶奶墳前，只是不知道奶奶會不會恨我。
1
“恭喜恭喜啊，老二這麼多年終於有個孩子啦！”鄰居王叔叔祝賀到。
“哈哈哈”，二叔高興地合不攏嘴，看著此刻開心的二叔，一個並不成熟的計劃在我腦中出現。
“二叔，弟弟長的真好看，全隨了二嬸的俊模樣。”我笑嘻嘻的上前去打招呼，二叔也沒空理我，只顧著招呼客人。“得，又自討沒趣兒了”。
一波又一波的客人走後，家裡終於安靜下來。
“二叔，我們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奶奶吧！”我提議到。
“這高興的日子提一個死去的老太婆幹啥，真是晦氣。”二叔擺擺手，臉上已然露出不悅之色。
見狀我也沒有堅持，轉身便去了房間裡看小弟弟。二嬸正大大咧咧的給小弟弟餵奶，一隻手還抱著手機不放。
“二嬸，給弟弟餵奶時要好好看著，萬一嗆奶就不好了”，我好心提醒著。
“你個連男朋友都沒有的人，又沒有生過孩子，管這麼多幹啥”，二嬸一時間變了語調，讓我有些悶悶不樂。
“二嬸，弟弟跟你長的可真像哈，幸好沒隨我二叔，不然就虧大了”。大學主修心理學的我，轉變話題可是我的強項。
“這孩子可真會說話”，二嬸的臉上重新佈滿了笑容。
“哎喲，二嬸就是好福氣，二叔打工大半年回來一次竟然就懷上了。而且恰好趕上二叔在家的時候孩子早產，要不然可就危險了，現在母子平安真是上天保佑啊”，說完後我仔細盯著二嬸的一舉一動，因此很快捕捉到了她眼神中閃過的一絲慌亂，然後接著說到：“二嬸，弟弟取好名字了嗎？”
“叫悅翔，你二叔給取的，說是希望孩子以後能開心愉悅，翱翔藍天”，儘管二嬸掩飾的很好，但是我還是從其中聽出了一絲沉悶之氣。
心裡邊大概有了一個猜測，然後那個計劃再一次在腦海中浮現，這一次，框架清晰了許多。
2
睡夢中，我又見到了奶奶。
還是熟悉的面容，還是那副慈祥的聲音，但是許久，我沒有在奶奶的臉上看到過笑容了。
“砰”，二叔跌跌撞撞的回到家中，一股子酒味撲面而來。見此情景，二嬸溜之大吉，留下奶奶一個人在家中。
“你個老太婆，天天吃我的，用我的，還到處去說我壞話，真是個……”一連串不堪入耳的話從二叔嘴裡蹦出來，無休無止。
奶奶則如同老僧入定般，坐在炕頭上未發一言。只是微紅的眼眶，到底是出賣了老人家的心思。
到了第二天早上……
“娘，昨晚上是我不對，不該喝那點死酒，說了啥不中聽的還請你多擔待”。酒醒後的二叔笑眯眯的給奶奶賠罪，而奶奶仍舊如之前一樣，一言不發。
謾罵，賠罪；賠罪，謾罵……只要在二叔喝酒之後，這就是永不停歇的戲碼。而奶奶在一次次的期待與失望中，早已經對二叔寒了心。
二嬸呢，生怕戰火蔓延到自己身上，總是早早就開溜了。
也幸好，二叔每年在家的日子也不是很長。為了維持生計，二叔常年在外打工，一年也就回來兩三趟，住個個把月足矣。
“你個老太婆……”
這一次的奶奶，沒有像以往一樣“淡定”，看著眼前喋喋不休的二叔，她也在輕聲說著什麼，只是，沒有人聽到她究竟說了什麼。
大概是口渴了吧，奶奶拿起手邊的涼白開，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不要，不要……”我大聲地呼喊著，眼淚奪眶而出。
猛地驚醒，原來，又是一場夢。
可是這夢又是那麼地清晰，因為奶奶在喝完涼白開後轟然倒下，直挺挺的倒在二叔的面前。
原來，那並不是什麼涼白開，是兌了水的毒鼠強。
後來，二叔覺得奶奶自殺的做法對自己影響十分不好，便匆匆給奶奶辦了葬禮。而我作為親孫女，卻是連葬禮的通知都沒有收到。
奶奶生前的境況也是從鄰居的口中得知的。那時，我就無比慶幸自己大學修讀了心理學，培養了我心思縝密的性格。
夢醒之後擦乾眼淚，新的一天又開始啦。
3
“二嬸真的好幸運哦，距離預產期還有半個多月就生了，幸虧二叔回來了”。這樣的話我擱段時間就在二叔和二嬸面前嘀咕一次，看著二叔漸漸攏起的眉頭，看著二嬸漸漸消失的笑容，我知道，計劃已經啟動。
半年後。
“說吧，孩子是誰的”，二叔氣沖沖地掐著二嬸的脖子，臉上滿是恨意。
“咳咳，咳咳咳”，二嬸漲紅了臉，“你，你的。咳咳……”
二叔哪裡肯相信，看著旁邊處處不像自己的兒子，只覺自己如武大郎般被人截了胡。“說不說”，二叔手中的力道漸漸加重。
二嬸醒來之後，一紙離婚協議書徹底斬斷了他們的夫妻情緣。
二嬸趁著回家收拾東西的由頭將二叔家值錢的東西大部分帶走，卻將本該帶走的弟弟留了下來。
4
兩年後。
“請問是吳亮的家屬嗎？這裡是汾池派出所”
“吳亮是我二叔，請問有什麼事情嗎？”
“是這樣的，在闕德路上吳亮發生了車禍，現已送往醫院，請抓緊時間去醫院處理相關事宜。”
“二叔，二叔……”我看著病床上渾身裹滿白布的二叔，神色坦然。
“二叔你知道嗎？悅翔就是你的親生兒子。我是故意在你面前常提起二嬸早產的事情的，這樣你的就會形成一種慣性思維，順著我設定的劇情走下去。”我握著二叔的手一字一句的說著。
“二叔，二嬸之所以慌張是因為她的確與別人有曖昧，但是僅限於曖昧，並沒有發生什麼實質性的事情。可是二嬸太過膽小，我稍一提起她就誠惶誠恐，其實比起隱藏，坦誠才是最好的辦法。二叔你說是嗎？”
“我想，如果二嬸坦白的話你是會選擇原諒的吧，畢竟是為了悅翔，你也不希望他那麼早失去媽媽吧！”
“二叔，你還記得你天天看待悅翔的眼光嗎？像仇人般，恨不得他馬上消失在你眼前。可是，你又有著男人的驕傲，因此對外只說夫妻不合離婚，還是會好好善待孩子的。”
“可是二叔，你做了什麼呀？悅翔像是抗戰時期的小蘿蔔頭般面黃肌瘦，還時常成為你醉酒後的出氣筒。”
“二叔，你聽見了對嗎？剛剛我感覺到你的手指動了一下，你等著，我去喊醫生。”
“病人沒什麼大礙了，只是被碎玻璃片劃傷的喉嚨受傷比較嚴重，以後，可能發不了聲了。還有腿部受傷嚴重，下半身要與輪椅為伴了。”
5
“二叔，今天的太陽還不錯吧，我推著你到處逛逛。”看著擺手拒絕的二叔，我還是執著的將其推出病房外。
“二叔，你還記得奶奶嗎？你還記得你是怎麼對她的嗎？”
我掏出手帕拭去二叔臉頰的淚水。
“二叔，你現在後悔了對嗎？你應該後悔的，奶奶眼睜睜的死在你的面前，你怎能不後悔呢？”
“二叔，其實我應該謝謝你。謝謝你支持我大學修讀心理學，沒有這個前提，我想也不會有今天的局面。”
“你知道嗎？我早就知道了自己是奶奶收養的小孩，也為有這樣的奶奶而感到幸福。可你呢？作為奶奶的親兒子，一次次的讓她傷心難過，甚至，我連奶奶的最後一面都沒有見上。”
“二叔，我恨你，我從心底裡恨你。於是，在我看到悅翔早產時就有了復仇的計劃，你這樣的人，怎麼配擁有生活。車禍的事算是老天開眼，其實，我本來是打算在悅翔懂事之後就告訴你一切的，父子反目成仇的戲碼想必也是精彩。”
“可是，當看到傷痕累累的你之後，我才發現讓你這樣活著其實才是最痛苦的。所以二叔，未來的日子我會好好照顧你的，讓你一生活在愧疚之中，以慰奶奶在天之靈”。
“二叔，現在哭還有什麼用呢？我先送你回去吧，我要去看看奶奶啦，你說，她會理解我現在做的一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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