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絕大多數人來說，母親節是個溫馨的紀念日；而於我來說，母親節卻是個隱隱憂傷的時節。
母親在2009年突然離世，曾讓我深陷痛苦之中，那種不可觸碰的傷痛，足足3年才慢慢有所消退。
至今都對晴天霹靂的降臨記憶猶新。那天我在外地出差，頭晚喝了很多酒於是手機靜音。早晨九點醒來，發現手機有二十多個姐姐的未接電話，當時心裡咯噔一下，估計老家有不詳之事。
忐忑不安的把電話撥通，姐姐還沒說話，已聽見電話那頭哭聲一片。我在焦急的詢問發什了什麼，姐姐哽咽了好久才說，母親凌晨五點多突發心梗，搶救無效……
我當時“哎呀”了一聲，人一下子癱坐在酒店的地毯上，手機扔出好遠…….
在天旋地轉、渾渾噩噩的狀態下，我從內蒙飛到北京，倒飛機飛往西安，準備再坐車返回老家。在飛機上，不吃不喝，只是閉著眼睛不停流淚，空乘紛紛過來蹲在身邊安慰我，座位旁邊的兩人也都不停的給我遞紙巾。沒有人問我為什麼，但是大家似乎明白為什麼。
十二個小時之後，終於衝到母親的靈堂前。母親的遺體在醫院太平間，次日火化，我只能在靈堂前陪伴母親的遺像和母親的靈魂。一天下來，眼淚已哭幹了，嗓子也已徹底嘶啞，我時而凝視著母親遺像慈祥的笑容，內心苦苦的呼喚；時而把頭長久的貼在地面，無聲的自我譴責……昏暗的世界裡，除了痛苦絕望，一切都不復存在。
那一夜，感覺好長好長，春寒料峭，身體和心都是冰冷的。
那一夜，感覺又很好短，因為母親明天將會徹底的離開這個世界，什麼都不留下……
第二天晨曦熹微，就出發去了火葬場。遺體告別儀式結束時，我跪在母親的遺體前，失神無助的端詳，撕心裂肺的痛哭。火化的工作人員，不停催促我離開，我抓住棺木一角不肯挪動。一個負責人厲聲下令：將遺體抬走，安排進爐……我聽到以後，瘋狂的抱住工作人員的腿，不讓他們離開，親戚們趕緊過來把我的手分開，抱著我往外拖拽。我知道掙扎反抗沒有用了，只好泣不成聲的乞求：各位叔叔，行行好，再讓我看一分鐘，不不不，看三十秒，好不好….
工作人員抬著母親的遺體，停下了腳步給了我三十秒時間。三十秒很快過去，抬棺消失在火花間門後的那一瞬間，我把頭使勁磕向地面，哭喊著說：媽媽，一路好走……
那一幕，永遠的定格腦海裡，留在內心最深刻的記憶裡。
神奇的是，媽媽入土為安的第二天清晨，我從淚水中醒來時，發現一隻羽毛五顏六色的鳥兒，飛落在家裡陽臺上清脆鳴叫。我叫醒了姐姐，姐姐說，小區裡很久都沒有出現鳥兒了，也叫不出這隻美麗的鳥兒是什麼。鳥兒縈繞著陽臺飛舞著，鳴叫著，5分鐘後扇扇翅膀，迎著朝霞飛去，消失在七彩的天際裡…..
這或許是巧合，但絕非臆造。直到今天，我都相信這就是傳說中的化身，是母親在去往天堂的路上，化作美麗的精靈，飛來回首看看她的兒女，然後再安心離去。
此後三年，基本上在失去母親的痛苦中度過，稍有牽涉母親的細節，都會觸碰柔弱的痛苦之弦。縱使今日心情早平復許多，每每清明回鄉掃墓，看到母親墳前遺像慈祥的笑容，依然會泣不成聲…..
子欲養而親不在，這是人生最大的不幸；但是，一切安排都是命運使然。自己好好的活著，或許是對母親最好的告慰。
在這個母親節，仍有滿腹酸楚，心事萬千。最後，我只想說，媽媽，如果真的有來生，我還想做你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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