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內精神出軌20多年,為何他卻贏得了世人尊重?理智和感情分了家

有一句話說,聖人和普通人的區別,在於聖人能夠管住自己的行為。

如果有一個人,面對自己20多年的摯愛,能夠始終保持理智,記得自己的家庭和責任,從不跨越雷池一步,那麼,他是否可以算得上半個聖人呢?

民國古史辨派創始人、國學大師顧頡剛,則用自己的大半生,去詮釋了這樣一份柏拉圖式的情感。

婚內精神出軌20多年,為何他卻贏得了世人尊重?理智和感情分了家

顧頡剛生於1893年,因為是家中獨子且三代單傳的緣故,早在13歲這年,父母就已經為他定下了一門婚事。

在17歲這年,顧頡剛便與大他四歲的封建包辦婚姻的妻子吳徵蘭結了婚。原本,婚後的兩人也算恩愛,但是吳徵蘭卻在生下女兒不久後就撒手人寰了。

此時的顧頡剛,才25歲,自然不可能就此獨身一輩子。於是,在1919年,經人介紹,顧頡剛娶了第二任妻子殷履安。婚後,因為工作和家庭的原因,夫妻二人就分居了,顧頡剛留在北京復學,殷履安則留在蘇州老家照顧公婆和顧頡剛前妻留下的孩子。

其實,殷履安也算是受過新式教育的女子,只不過相對有限,而顧頡剛對自己另一半的憧憬,則比較高。他幻想著,能夠把妻子培養成更深層度的新式女子,與自己在思想上有更多的共鳴。

但是,殷履安整日裡要照顧公婆和孩子,家裡家外的事情都由她一人負責,又怎麼又太多的時間去提升自己呢?所以,顧頡剛的努力並未見多大成效。

婚內精神出軌20多年,為何他卻贏得了世人尊重?理智和感情分了家

向來,距離和思想,都會是離間男女情感最有殺傷力的武器,何況顧頡剛和殷履安,尚未來得及培養深厚感情,就一直分居兩地。這樣,實在太容易在思想上游離了。

1924年4月13日,顧頡剛的日記裡,第一次提到了一個女子,此後,長達半生的時間裡,他的日記就從未脫離過這個女子,他在日記裡,記錄了自己所有關於這個女子的感情變化。這個女子就是譚慕愚。他在日記中寫到:

與介泉夫婦,緝熙及北大女生黃孝徵、彭道真、陶恆連、謝祚茝、劉尊一、譚慕愚遊頤和園,玉泉山,由彭君之兄及其同鄉何君領導。上午八點一刻出門,下午八點一刻歸,遊甚暢”。

這是顧頡剛在日記裡關於譚慕愚的第一次記載,而讓人詫異的是,僅僅半個月,在顧頡剛的日記裡,他對譚慕愚就已經是如痴如醉了。他寫到:

“予於同遊諸人中,最敬愛譚女士,以其落落寡合,矯矯不群,有如幽壑絕澗中一樹寒梅,使人眼目清爽”。

他喜歡她,源於她孤傲清冷的性子,或許這也是高人間的惺惺相惜吧。當一個人在思想上到達了一個高度,日常的活動交往中,如果沒有遇上有足夠思想深度的知己,或許也難免寂寞吧,顧頡剛就是如此,曲高和寡,哪怕他的妻子接受過新式教育,在思想上也難與和他有更深層次的共鳴。

而譚慕愚就不一樣了,她的清冷孤傲,讓顧頡剛在她身上看到了另一個自己。他迅速的淪陷了,在感情上繳械投降,深深的愛戀上了這個女子。

婚內精神出軌20多年,為何他卻贏得了世人尊重?理智和感情分了家

看民國才子,多的是勇敢追求婚外真愛,棄妻子於不顧的事例,然而,顧頡剛卻走出了另外一條路。他深愛譚慕愚,他自己也知道這點,然而可貴的是,他卻還始終謹記自己已婚的身份,堅決不跨雷池一步。

他在給好友俞平伯的一封信中,坦白了自己對譚慕愚的情感,同時他還強調,自己雖然愛重譚慕愚,卻並不想和她在一起,也不想讓她知道。並且他要求好友俞平伯也保密。

是不是很奇怪?據顧頡剛自己所記載,他深愛譚慕愚,然而他卻打算就到此為止,不打算做什麼,也不打算讓對方知道。相比於其他人的真愛至上,顯然,顧頡剛用理智穩住了自己。

他的理智和情感分了家,情感上,他眷戀著譚慕愚,理智上,他牢牢記著自己是個已婚人士,且妻子殷履安為他付出良多,他不可對不起妻子。所以,即便已經愛上了譚慕愚,他也並不想做什麼,只是向朋友傾訴衷腸,僅此而已。

他在這幾十年的堅守中,唯二感情外漏的時刻,一個是給好友俞平伯的信件,一個是自己寫的日記。而在日常的交往中,他和譚慕愚,始終發乎情止乎禮。哪怕1931年1月那一次,兩人久別重逢,單獨待了6個小時,在顧頡剛的日記裡,他們依然發乎情止乎禮,除了交流,再無其他。

“不見慕愚,一年半矣。情思鬱結,日益以深。今日相見,自惴將不止隕涕,直當暈絕......彼為我買炭,手撥爐灰,竟六小時,我二人在一室中未曾移席。嗚呼,發乎情,止乎禮,如我二人者殆造其極矣。"

這樣的堅守,古今中外,都鮮少有人能做到。如果列一個柳下惠排行榜,顧頡剛也當榜上有名。他不僅是在現實生活中剋制自己,在睡夢中,也堅決用理智道德拉住自己,不允許跨越雷池一步。

第一次夢見她,他寫到

“夢中見一人,昏夜中可近而卒不近,予謂之曰:‘我沒有法子和你好,你也不值得和我好,我們還是永遠留著這一點悵惘之情罷。’醒來思之,不覺淚下。時天未曉也。”

若非是平日裡一直給自己灌輸這樣的想法,想必顧頡剛也不會在睡夢中依然這樣剋制自己,告訴譚慕愚,我雖愛你,卻不能和你在一起。

第二次做夢夢見她,他們依然是天時地利人和,

“履安外出,其人過來,遂與共候門。迄深夜而履安不至,二人相對,極溫存,又極無奈。她道:‘你感到興味嗎?’答之曰:‘妹,我不敢以自己的快樂而把你犧牲了。’覺後思之,情意無盡。不期臥病之中,乃有如許閒情。”

妻子外出,他和譚慕愚獨處,看似有了絕佳的機會,顧頡剛在睡夢中依舊在剋制,不能因為一時的快樂,而做出不好的事情。

但是,如果有懂心理學的,想必也能看出,顧頡剛的心理防線正在受到嚴重的衝擊,否則也不會專門夢到妻子外出這一情節了。

被深深關在腦海裡的獅子,越壓制,越是要破牢而出,如果是現實生活中尚可以理智壓制自己,然而換到了睡夢中,難度升級。

在第三次夢到譚慕愚的時候,顧頡剛的心理防線終於被攻破,在睡夢中邁出了他一直苦苦壓抑的那一步。

“晨三時,夢見健常(譚慕愚)與予同床,彼起溺,旋就睡,呼予曰,‘盍捫予乎?’予如其言,告之曰:‘我一向以理智壓制感情。’語未畢,彼怒曰:‘弗爾,若然,我不將為娼妓乎!’予急謝之曰:‘予雖一向以理智壓感情,但至今日而已失敗矣!’言至此,瞿然而醒。”

雖然在夢境中越了雷池,但是,顧頡剛仍然以理智告訴自己,不能邁出這一步,否則,他對不起自己的婚姻,對不起自己的妻子,也對不起譚慕愚。

是的,不僅顧頡剛剋制而守禮,譚慕愚也從來知禮守禮,知道顧頡剛是已婚之士,從不肯讓自己的言行,有一點的不規矩。

而在過了很多年後的1943年,他們終於有了一生中唯一的一次機會,殷履安過世了。一方面顧頡剛為妻子的過世感到悲傷不已,另一方面他卻不可避免的想到,已經恢復自由之身的自己,壓抑了半生之後,是不是可以,去爭取一次了?

這一年,顧頡剛50歲,譚慕愚也已41歲。在妻子下葬十六天後,他寫了一封長長的告白信給譚慕愚,字數共計9400多字,裡面傾訴的,是他長達20多年的暗戀。

然而,這唯一一次的爭取,顧頡剛並沒有如願。相比於他的長信,譚慕愚給他的回信,簡單卻直白,她寫到

“為你想,須有子。為我想,我是一活動之人,不能管理家務。”

她清清楚楚,毫不拖泥帶水的回絕了他,即便顧頡剛獻出來的,是他長達二十年的愛情。但是譚慕愚並不想接受,她只想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獻給政治。相比於顧頡剛日記裡對她的火熱愛戀,她在長達500多頁的回憶錄裡,對顧頡剛的描述只有短短几行。

“顧先生記憶力驚人,一次去看胡適先生,胡先生問一個歷史事件是在《二十四史》的哪一頁,他走到書櫃前取出書,指出是在何卷、何頁、何行。”

顧頡剛曾經在婚內,堅持精神愛戀的愛了譚慕愚二十多年,而在被拒絕以後,明白自己很可能是單相思的他,或許是第一次對這段感情產生了退卻之心。不久後他和張靜秋訂了婚,又開始了一段感情。

然而,新的婚姻,依舊沒讓他放下譚慕愚,他曾經在婚姻裡愛了譚慕愚二十多年,下半輩子,宛如一個輪迴,又是一個愛戀譚慕愚的二十多年。他依舊在日記中記載著對她的各種思念。50多年,青絲已成白髮,唯獨那份愛戀,卻依舊鮮明如昨天。

婚內精神出軌20多年,為何他卻贏得了世人尊重?理智和感情分了家

1978年,85歲的顧頡剛咋日記中寫到他對譚慕愚的這段過往時題詩道:

“無端相遇碧湖湄,柳拂長廊疑夢迷,五十年來千斛淚,可憐隔巷即天涯”。

在這篇日記的末尾,他寫到:

“1978年9月6日,偶展此冊,不覺悲懷之突發也。因題詩於上,以志一生之痛”。

即便到了人生末路,這段長達五十年的愛戀,仍然是他不可忘卻的情感。一直到去世,這段深厚的,歷經半個世紀的愛戀,才終於劃上了休止符。

然而伴隨著他的日記被公開,顧頡剛這段50年的柏拉圖愛戀,也第一次公開的出現在世人眼前,看慣了名人才子們的出軌再婚,顧頡剛的柏拉圖愛戀,則讓世人震撼,原來,感情之外,並非無人能夠用理智約束自己。當有了為了新歡而棄婚姻不顧時,仍然有人願意為了婚姻裡的那份責任,選擇埋藏自己的感情,直到生命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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