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東人,你可能吃不到長江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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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年底以前,完成水生生物保護區漁民退捕,率先實行全面禁捕;

2020年底以前,完成長江干流和重要支流除保護區以外水域的漁民退捕,暫定實行10年禁捕。”

這一空前嚴格、正在積極推進中的長江“十年禁漁”措施,出自今年年初多部委聯合印發的《長江流域重點水域禁捕和建立補償制度實施方案》(以下簡稱《方案》)。“這份方案的出臺,為長江擺脫‘無魚’等級帶來了希望。”魚類學家、中科院院士曹文宣說。

江若無魚,何以漁

長江是我國第一大河流,也是世界上水生生物最為豐富的河流之一。據不完全統計,長江流域有水生生物4300多種,其中魚類400餘種,特有魚類180餘種。保護好長江的生物多樣性,事關國家的生態安全與長遠發展。

然而,由於長期受到多種人為干擾的影響,長江流域的水生生物資源已經嚴重衰退。其中,酷漁濫捕是破壞水生生物資源最主要、最直接的因素之一。

@启东人,你可能吃不到长江鱼了

長江非法捕撈3人團伙被摧毀。資料圖

長江生物完整性指數到了最差的‘無魚’等級!

據農業農村部長江流域漁政監督管理辦公室介紹,如今“四大家魚”(青魚、草魚、鰱魚、鱅魚)資源量已大幅萎縮,種苗發生量與20世紀50年代相比下降了90%以上,產卵量從最高1200億尾降至最低不足10億尾。部分漁民為了獲得捕撈收益,開始採取“電毒炸”“絕戶網”等非法作業方式竭澤而漁,最終形成“資源越捕越少,生態越捕越糟,漁民越捕越窮”的惡性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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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江非法捕撈3人團伙被摧毀。資料圖

對於長江漁業資源的衰退,感觸最深的無疑是漁民。

今年49歲的袁文斌是江西省餘干縣康山鄉的漁民,12歲就在漁船上謀生的他,也是最早一批使用電魚和“迷魂陣”的人。“迷魂陣”顧名思義,就是通過漁網套漁網,大洞套小洞的方式,在水中畫地為牢,讓魚有進無出。

“90年代初,我一網就能拉上四五百斤的魚,一天能掙近千元。那時六七十斤的大鱤魚特常見,現在連十斤都捕不到了,一網就能捕到20多條的河魨魚,也10多年沒見過了。”據袁文斌介紹,魚越來越少,但違法捕魚手段卻不斷升級,甚至有個別不法分子拉起上百米的“絕戶網”,將大魚小魚一網打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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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圖

針對這類非法捕魚手段,曹文宣院士向記者展示了一組觸目驚心的照片:剛剛結束休漁後,洞庭湖“迷魂陣”的漁獲物中盡是白鰱、草魚和青魚等經濟魚類的幼魚,體長基本不超過10釐米,成箱成箱的漁獲物中看不到一條大魚。

“20世紀60年代我在湖口縣考察時,每天都能見到100多斤的大青魚。但現在迷魂陣捕撈到的這些魚,體重幾乎都不超過50克,經濟價值很低,只能作為飼料幾毛錢一斤出售。這樣的捕撈對長江的漁業資源造成了毀滅性破壞!”曹文宣說。

十年禁漁刻不容緩

提起即將落實的“十年禁漁”政策,已經85歲高齡的曹文宣仍有些激動。早在2006年,曹文宣就首次提出長江流域全面禁漁十年的建議。

為什麼是十年?以‘四大家魚’為例,它們通常生長四年才性成熟,連續禁漁十年,這些魚類得以有二到三個世代的繁衍,種群數量能夠顯著增加。”曹文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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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圖

實際上,為了保護水生生物資源,我國已經長期實行了禁漁期、禁漁區等魚類資源保護制度。自2003年以來,長江全流域實行每年三個月的禁漁制度。

“但經過三個月的休漁,7月1日開捕後,過去三個月的繁殖成果很快就被消耗殆盡!許多魚剛剛出生兩三個月就被捕撈上岸,魚類種群依然無法繁衍壯大。”曹文宣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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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川開展長江非法捕撈網具專項整治。 資料圖

在中科院院士趙進東看來,每年三個月的禁漁制度在養護水生生物資源、保護流域生態環境等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但是並未從根本上改變長江漁業資源急劇衰退的大趨勢。“亟須實行更大範圍、更長時間的十年全面禁漁,給長江水生生物留出更多休養生息的空間和時間。”趙進東表示。

2012年全國兩會期間,作為全國政協委員的趙進東接過曹文宣的大旗,繼續呼籲長江流域十年禁漁。“如果全面禁漁工作能夠真正做好、嚴格執行,或將成為許多長江水生生物命運的轉折點。”

長江中除了經濟魚類,還生活著長江江豚、中華鱘、白鱘等家喻戶曉的旗艦物種,它們位於長江流域生物鏈的頂層,其數量多寡直接反映了長江生態系統的健康程度。

但由於酷漁濫捕、交通航運和水體汙染等多種原因,這些珍稀物種正在離我們遠去:2003年,最大體長可達7米的長江白鱘最後一次出現在人們視野;2017年,長江江豚的數量已經降至1000頭左右……

中國科學院水生生物研究所研究員王丁介紹,這些旗艦物種都是以魚類和一些底棲動物為食,無序的捕魚行為減少了食物來源,也會對它們造成直接傷害。“水生所曾經一次救助了多頭長江江豚,因為沒有食物,它們不得不鑽進‘迷魂陣’吃魚,掙扎出來的過程中,有的被悶死,有的被漁網嚴重割傷。”

“十年全面禁漁是對長江生態系統保護具有歷史意義的重要舉措,給長江江豚在內許多旗艦物種的保護帶來了希望。”王丁說。

長江保護未有窮期

全面禁漁是否會影響老百姓吃魚?

據統計,長江干流每年的天然捕撈量已從1954年的42.7萬噸降至近年的不足10萬噸,與此同時水產養殖業蓬勃發展。相較於每年超過6000萬噸的全國水產品總量,如今長江干流的天然捕撈量僅佔到其中的0.15%。

長江已基本喪失漁業生產價值,捕撈漁業退出長江不僅不影響老百姓吃魚,反而有利於長江漁業資源的可持續利用。”全國水生野生動物保護分會會長李彥亮說。

“人工養殖魚類在經過多代繁衍後,不可避免會出現遺傳多樣性退化,需要補充優質的野生親魚改善種群,長江正是魚類的天然種質資源庫。”在李彥亮看來,保護好長江的野生魚類,關乎我國水產養殖業的未來。

作為一名工作近40年的老漁政人,李彥亮對長江裡的魚和長江上的漁民都有著深厚的感情,“長江全流域禁漁不僅是為了魚,更是為了漁民。《方案》的出臺,就是為了打破‘資源越捕越少,生態越捕越糟,漁民越捕越窮’的惡性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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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部門展開聯合執法巡查。資料圖

根據《方案》,中央財政採取一次性補助與過渡期補助相結合的方式對禁捕工作給予適當支持。農業農村部門牽頭做好漁民漁船調查摸底、補助對象資格和條件核實、禁捕安排等工作;財政部門牽頭做好財政補助資金安排,並按規定做好審核撥付等工作;人力資源社會保障部門牽頭做好退捕漁民就業及社會保障領域各項政策落實。

2017年,流經雲南、貴州、四川三省的長江一級支流赤水河作為試點,率先實施全面禁漁10年。

“赤水河作為一條自然流淌的生態河,是許多特有魚類重要的棲息地。”長江上游珍稀特有魚類國家級自然保護區赤水管理站站長劉定明說。

據劉定明介紹,為了保護赤水河的生態環境,赤水市2015年啟動了天然水域捕撈漁民轉產轉業工作,投入資金3252.31萬元,全市138戶207名捕撈漁民全部退捕上岸,實現了轉產轉業。

2016年,赤水市元厚鎮陛詔村漁民楊正雄在村幹部的幫助下,利用補助經費開起了“高山生態魚養殖場”,並在城區開了一家餐館,自產自銷自己的高山生態魚。“現在一年的收入將近20萬元,比以前‘靠水吃水’強多了!”

楊正雄的成功轉型是赤水市脫貧摘帽的一個縮影,也為長江全流域的禁漁工作堅定了信心。

今年9月,在距赤水河1000公里外的鄱陽湖畔,捕魚30多年的袁文斌也正式收起漁網,成為當地巡護隊的一員。“現在來到長江邊做保護的年輕志願者越來越多,我作為喝長江水長大的男子漢,有什麼理由不行動起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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