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雪芹說：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這在《知否》的人物對話中體現得淋漓盡致。
最近隨意打開《知否》的一集，映入眼簾的便是讓人淚目的衛小娘之死。
衛小娘是女主角盛明蘭的生母，因為是妾，所以明蘭要喊她一聲小娘。
她雖然處處謹小慎微，從不拋頭露面，卻仍然沒能躲過權妾林噙霜的算計，在她臨盆當天，所有接生的力量都被調走，家門緊閉，捱到不足五歲的明蘭請到郎中時，早已經油盡燈枯，命在頃刻。
好在郎中雖然沒能夠救得了她，卻幫她吊了一口氣，算是強行的迴光返照，使她能夠有時間與氣力跟女兒說完最後的話。
接下來，便是衛小娘讓人淚目的臨終遺言時間，雖然只有短短數十句，卻句句珠璣，窮盡了一個深閨小妾全部的人生智慧與處世哲學。
然而，臨終前她說了十句話，卻只表達了一個意思！
第一句話（引子）：娘好冷
在封建社會那個醫療尚不發達的年代，女性臨盆便是半隻腳踏入了鬼門關，而衛小娘因為胎兒過大難產又沒有接生婆，在受盡了宮縮折磨之後，早已經筋疲力盡。
這時候她的一句“娘好冷”，是她唯一一次熒屏示弱，在自己最親的人面前。
那個封建的社會，一個清流人家的妻妾間尚且如此，而衛小娘不愛名分、不爭虛榮、忍辱負重，到頭來一屍兩命，這種冷，更讓人不寒而慄。
而明蘭一句：“暖了嗎？”馬上把衛小娘從自憐的悲傷中拉出來：自己已經是不成了，不如把寶貴的時間，留給明蘭，那是自己唯一的親骨與放不下的人，於是，她立刻說出了後面幾句話。
第二、三、四、五句話（給女兒尋找寄託）：難為你了，怎麼找到郎中的？……那你要好好謝謝人家！人家幫了你，你就要感謝他，對嗎？……送護膝
衛小娘當然知道，要致她於死地是權妾林噙霜，而女兒居然奇蹟般地請來了郎中，一定有貴人幫忙，不然一個才幾歲的小姑娘，怎麼可能突破如此多的艱難險阻，短時間請來郎中？
在得知明蘭是得到了侯府嫡子的幫忙後，她便讓明蘭務必要謝謝對方，自己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那對護膝了，護膝送給了顧廷燁，而自己的女兒卻一無所有，不免悽慘。
第六句話也就自然而然地接著來了。
第六句話：我也沒什麼物件，那幅李娘子鎮守娘子關，我繡得好，就留給你吧
明蘭還太小，李娘子鎮守娘子關的故事，長大之後她自會明白，以此可以作為女兒一生的信念。
而從後面的故事也能夠看出來，明蘭確實已經繼承了生母的遺願，像李娘子平陽公主一樣，巾幗不讓鬚眉。
到這裡，似乎臨終遺言已經說完了，該給的給了，該安排的安排了，衛小娘開始擔心起女兒張揚的個性來了。
至少在此之前，明蘭就用投壺的事情，一舉扳回了被無限欺壓的局勢，可惜這回的代價，卻是自己的生母與親弟弟的亡故。
這個性子不改一改，以後還會惹麻煩，於是衛小娘說了第七句話。
第七句話：可憐你這麼一小點，就要在這個院子裡活下去，我總是叫你不要冒尖出頭，你就是不肯聽我的！
明蘭一定悔得腸子都綠了，一再反覆地念叨：“我再也不敢了，都聽你的，我全部都聽你的！”
可惜，母親立刻就要離自己而去，這一會的教訓，給小小的明蘭一個永遠無法解開的心結，也奠定了全劇明蘭不爭表面上風光的基調。
光記住教訓了，似乎還不夠，衛小娘說出了自己一直堅守的一句話，也是她臨終前說的第八句話。
第八句話：你就記住一句話吧：凡事，或者最大！
到了這一刻，死神已經到了門口，想要保女兒萬全，似乎僅僅憑藉幾句話是不夠的，必須要有一個簡單而且可行的原則，這句話就是“凡事，活著最大！”
就在衛小娘鉚足了勁：“你就記住一句話”的時候，我立馬豎起了耳朵，卻沒想到是一句活著最大，多少有些失望。
然而細細品來回味，這遠比那些老生常談的：要乖、要處處小心、要好好保護自己，來得實在。
衛小娘，是一個有大智慧的女人，這個時候的她，卻立馬給女兒上了一課。
第九句話：你叫我什麼？
明蘭哭著喊“阿孃”，似乎那句“凡事，活著最大”完全當做了耳旁風，但是這兩個字在她聽起來卻分外的刺耳。
自己確實是明蘭的生母一點不差，然而明蘭卻不能呼喚自己一聲阿孃，而要呼喚一聲小娘，她扇了女兒一個耳光，明蘭才改口衛小娘，還拜了三拜，在稱呼上降了一級，卻用行動來彌補。
明蘭的舉動，讓衛小娘看明白了，女兒算是把那句話記在了心裡，她說了一個“好”字。
但是，女兒真的就能好了嗎？絕對不是，自己走後，她將依仗什麼活下去呢？她還不能嚥氣，於是她咬著牙，說完了最後一句話。
第十句話：好，這才好，以後我不在，就剩你一個人，孤零零地在這個院子裡！
說完這句話，明蘭似乎也能體會母親的苦苦支撐，想都沒想就回答說，自己主動去祖母屋裡。
在此之前，衛小娘便想過，要送明蘭去祖母婆婆屋裡的代養的想法，只不過明蘭執拗，要跟生母在一起，這下生母命在頃刻，唯一可以盼望的依靠，便是膝下無子的婆婆，也只有她有動力有能力護得明蘭周全。
明蘭剛說完，衛小娘便嚥氣了，她能夠堅持這麼久，已經是奇蹟了，見過生育過程的人，一定最能體會。
雖然衛小娘說了十句話，意思卻只有一個：“娘走後，你一定要好好的！”只是她一向心思縝密，知道跟明蘭囉嗦這句話沒用，便把這句話拆開揉碎。
好在，這些話就像她所仰慕的李娘子一樣，鎮守住了女兒明蘭一生的兇險，保她一世榮華富貴！寫到這裡，不免又回頭把這一幕看了一遍，感慨良多，也不免垂淚。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母之將亡其情太切！
嗚呼哀哉
閱讀更多 熊成說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