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南宋抗金傷殘軍人的遇仙故事

#己亥讀書記#

宋高宗紹興三十一年(辛巳年,公元1161年),金主完顏亮起大兵南下,試圖一舉滅宋。遭到宋軍的頑強抵抗,最終完顏亮被弒,金軍敗退,再無無力發動滅宋戰爭了。紹興辛巳之役,是決定南宋存亡的大事件,而史書所記,皆為“大人”。讀洪邁《夷堅志》丁志卷二《李家遇仙丹》,其中記載了一位乞丐的奇事,可為“紹興辛巳”補充一個細節。文中說:

“豫章丐者李全,舊隸建康兵籍,紹興辛巳之戰,傷目折足,汰為民”。原來,這個在南昌街頭乞討的乞丐,名叫李全,本是一名軍人,參加過紹興三十一年抵抗金兵的大戰,並且身負重傷(傷目折足),眼睛和腿都有殘疾。用今天的話來講,李全是參加過抗金戰爭的殘疾軍人,是一位英雄。

但英雄在受傷殘疾後,就被強制退伍——“汰為民”了。

一位南宋抗金傷殘軍人的遇仙故事

(宋金大戰)

退伍老兵李全,因為“病廢不能治生”,只好以行乞為生。

他“掖二拐以行,目視荒荒,索途甚苦”。李全架著雙柺,說明兩條腿都不行了,眼睛也看不見路,每日在街市上摸索前行。其狀甚苦!對於他的遭遇,再套用一句今天的話,就是“英雄流血又流淚”!

有沒有人可憐他呢?有!《夷堅志》說,李全每次經過一位王侍郎的宅子,王家總要給他幾個錢。大概還有知道李全根柢的人,也會可憐他,多少打發他幾個吧。不然這位英雄哪天就會餓死在街上。

忽然有一天,李全不見了。

今天不見,明日復不見,幾天後就有人猜測:李全可能死了。大家不禁為之嘆息。

一位南宋抗金傷殘軍人的遇仙故事

(李全是一個真實的宋兵)

不料在半個月後,李全回來了,而且奇蹟出現了。

再次出現在人們面前的李全,“雙目瞭然,步行輕捷”,成了一個健康的人。眾人無不驚奇,連忙打探緣故。李全說:“我遇到一位道人,他授我一個藥方,並且對我說,假若服藥有效,你可以照方製藥售賣,以利他人。但不可貪利,每日得錢七百文足矣。”

這人是誰?李全說,他問了,但這位奇人不肯告訴他。

李全說,他將平日乞討所得,傾數拿出來買藥,照方熬製,連服十日,眼睛便已見得七分,而腳力已旺健如往日了。等到半個月之後,他已經活潑亂跳,完完全全成了健康人。

眾人聽了,連連稱奇,以為李全遇到了神仙。當即有人提出來,要買李全的藥。

李全從此開始了賣藥的營生。

他賣藥與人不同,手持大扇,扇上大書“李家遇仙丹”幾個字,還將他過去所架之拐,掛在竿子上,作為藥效的證明。

這藥真不是吹的,“服者皆驗”,真的是仙丹妙藥!李全生意自然極好,而他亦守信諾,每日賣藥,藥金都不超過七百錢,滿即關張。

這就是洪邁所記“李家遇仙丹”的故事。

一位南宋抗金傷殘軍人的遇仙故事

這事兒因為李全有“抗戰英雄”的身份,格外不同,否則就是尋常的“遇仙”故事了。

細索之,神仙為啥不賜別人藥,獨獨照顧李全?想來,還是與李全“英雄”的身份有關。這樣一位殘疾英雄,南宋政府不照顧他,還絕情地汰斥他,令其生活沒有保障,流落街頭;而旁人哀其不幸,卻力量有限,只能在他過門時打發幾個錢,略表心意而已。李全潦倒如此,除非神仙出馬,真的就要斃命街市了。

在這個意義上,“李家遇仙”的故事,實暗含了對南宋政府的批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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