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HOURS｜GAN'NAN
奔向甘南，奔向拉卜楞寺，旅行的車廂裡此起彼伏地響起閱兵典禮嘹亮的口號，而我們在自治州，檢閱眼中的河山。
從轉經開始融入藏區平凡而偉大的生活：清晨的陽光那麼溫柔明媚，衝散了山坳間重重疊疊的霧靄，像是某種照拂，而我有些恍惚，煨桑的煙隨風輕起，藏族的人步履匆匆。他們磕下一個又一個長頭，積累一圈又一圈的功德，向圓滿靠近。
遊客的喧囂僅限於幾個學院大堂和一定時段，在那之外，拉卜楞寺是名副其實的藏學學府，而我們像是早早地去清華北大接受薰陶的學童，小心翼翼而又好奇地觀察師長和校園。寺廟內是高梁大殿，佛像、壁畫、經幡都在昏暗中肅穆陳列。
甘南屬於安多藏區，藏傳佛教是主導和熠熠生輝的。我們被這個尚未踏入過的世界吸引著，又因自己的格格不入而感到不安。他們篤信著的是我們仰望的浩瀚，或嘗試刨根問底的深淵，我們觸碰到的大概是冰山的一角。
只是一起專注聆聽了藏族老人不忍浪費食物的故事，怎樣堅硬的心也如黃油般融化，在短暫陪伴的人們之間，多了一些共同的柔軟思緒和回憶。難忘的是那強大的信念如何指引著人們保持謙卑，向永恆的、活的自然致以敬畏：人類應記得自己擁有的權力邊界。
快速發展和變遷之中，人們有時是脫節和手足無措的，有人離鄉背井改變自己的同時，有人守護或重返原來的生活和習慣，多元的現實偶爾顯得魔幻，執著的人們也害怕背叛。所以過路的我們要珍惜所見所得，也許有一天它們會在洪流中消弭，喪失了原本的亮色。所以也要多多內觀，瞭解更多文化、宗教和我們的家國根基。
明白了在此地保留純粹生活的不易，再看向自然併為之傾倒的時候，我們能感知多一些整個生態系統的脆弱珍貴。甘南地區位處黃土高原、青藏高原和隴南山地交界，生物多樣性資源豐富而獨特。地勢較高的西北部擁有連綿高寒草甸，而地勢較低的東南部山巒重迭、山高谷深。適才在荒原上尋覓點點綠意，過了一陣就在草原上數起了牛羊、想象青青夏天，還有時被葳蕤森林中的秋意和山石險峰的高聳而震撼，便有咫尺天涯的感覺，也看到了農耕與遊牧文化在這過去征戰扼要之地的相遇。拍個照再簡單修一修圖，給別人看我眼中這美好豐盛的樣子。
關於扎尕那的照片，是不少人被吸引而來最直接坦白的理由，它美的像是探險家留下的隱世王國，在巨大山體的懷抱之中被天然雕琢、遺世獨立。陰天時雲霧橫亙，仙氣繚繞，山峰便有了時隱時現的嬌羞，好像在山水畫裡見過。
天晴時陽光就不再吝嗇，只在落山時分如指揮家結束了樂曲，剎那間收回了光輝。在仙女灘野餐和玩遊戲的時候，我們一群人的幸福都在此有了重疊，在這個似乎屬於神的地方，這一定是旅行的高光時刻。
郎木寺鎮的特別之處在於甘肅和四川和諧共轄，由白龍江隔開，兩邊各有一個格魯派寺廟：賽赤寺和格爾底寺，暗地裡卻似乎在認真較勁，倒也很是可愛。在格爾底寺碰上了四年一度的辯經大會，也許我們都有佛緣。
這裡是唐蕃古道和茶馬古道交會口，因基督教傳教士Ekvall所著的《西藏的地平線》喚起西方人的嚮往，雖然當地人依舊把藏傳佛教作為生命之源，但在這隱秘小鎮吃到的蘋果派和犛牛肉漢堡，應該與Ekvall帶來的較多西方遊客有關吧。
我們沿著還是小溪的白龍江溯流而上，在納摩峽谷中穿行，踩著石頭偶爾蹚水，一路並不算好走，有時沿路狹窄需要等待。
行至豁然開朗的草地，先前的辛苦已被眼前的景色沖刷乾淨了，探險到寶藏的喜悅縈繞在心間，於是便不願從這裡離去。秋天已在山谷中徘徊，但正午時分，依舊溫暖。
甘南也是一個香格里拉，是宗教文化更有特色的存在。旅行的美妙感覺，定格在這片奇崛美麗的山野。
撰文&圖片 Vivian
拍攝於2019年10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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