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磊、張朝陽和曹國偉:第一代互聯網大佬們在倔強中抉擇

丁磊、張朝陽和曹國偉:第一代互聯網大佬們在倔強中抉擇

六天前,被外界視為競爭對手的48歲的丁磊,55歲的張朝陽和54歲的曹國偉坐在了同一張餐桌前。

與外界預期差不多,又是丁磊做東。

作為互聯網行業的拓荒者,也彼此競爭,同桌吃飯閒聊,他們的話題大多是馬拉松、深度睡眠,卻不是戰略、業務。

飯後的第二天,網易公司創始人兼首席執行官丁磊對新京報記者感慨,“我們是2002年盈利的,創業是在1997年,在這個過程中的五年時間只燒掉了四千萬美元,但你看現在一個企業要盈利,沒幾個億(去燒)好像不好意思跟人家說。”

這種曾經滄海的驕傲在第一代互聯網大佬身上並不少見。

在入住烏鎮互聯網大會酒店的那天,新浪董事長兼CEO、微博董事長曹國偉對於5G、對於刷量,閉口不言,只有被問及如何看老對手的多元化佈局時,曹國偉才回過頭來告訴新京報記者,“目前沒什麼特別的”。

早年,新浪曾嘗試多元化業務,但卻並未取得相應的回報,這也使得外界認為,新浪甚少涉及資訊之外的其他業務,核心的能力是運營。

搜狐公司董事局主席兼首席執行官張朝陽也是如此。最近兩年,他最愛談的話題是重回管理,事無鉅細地管理搜狐每一項工作。他說自己每天只睡不到4個小時,用高強度去換取前幾年失去的時間。對於重回互聯網中心的話題,他卻對新京報記者坦言,“需要延期了”。

近年來互聯網界盛行“風口論”,很多新玩家似乎都有自己的高光時刻,但最終眼下的風口幾乎都在三巨頭BAT(指百度、阿里巴巴和騰訊)的掌控之下,剖析投資版圖就可以發現,BAT的版圖幾乎覆蓋所有的領域。

然而,中年的倔強令丁磊堅信自己仍在互聯網中心,而張朝陽則語氣略酸地指出BAT之後也有新巨頭。

1994年,中國互聯網破局。四年後,作為門戶經營者的網易、搜狐和新浪相繼正式創辦。與丁磊和張朝陽的創始人身份不同,曹國偉最初是新浪主管會計的副總裁,但他也是在1999年就加入了新浪。三個人在同一時間站在了中國互聯網的聚光燈前。

在互聯網的浪潮之下,這三家門戶網站攪動資本,搶先登陸二級市場,一時風頭無兩。丁磊曾在32歲成為中國首富,張朝陽曾候選未來十年中國IT影響力人物,曹國偉最終掌舵新浪,並在微博之戰中站到最後。

然而,就在僅僅過去的二十年間,中國互聯網的中堅力量就發生了更迭。BAT取代了傳統門戶網站的地位,與“前輩們”全部扎堆在內容資訊平臺不同,百度起家於搜索引擎、阿里巴巴是電子商務,而騰訊是即時通訊,這是互聯網進入下一個時代的三個新風口。

如果重新來一次,搜狐可能會走百度的戰略路徑嗎?張朝陽是這麼想的。他回顧了超鏈接的發明以及商業瀏覽器的出現,那個時候他正在麻省理工讀書。“超鏈接是互聯網的本質,提供導航,所以才發明了搜狐”,他告訴新京報記者,其實搜狐成立之初是想做搜索的。不過,這個計劃目前張朝陽可能從另一種途徑實現,即搜狐的子公司搜狗。

也正因為如此,在多個採訪和問題的回答中,張朝陽都會談到AI(人工智能),很耐心地講解他的設想——新聞客戶端的信息流推薦精準把握用戶的意圖給你個性化推薦好的內容,以及搜狗語音輸入和翻譯的理解,對自然語言的處理,使得機器幫助我們人腦更精準地回答問題、理解問題。

張朝陽告訴新京報記者,“我們已經重度使用AI”。新聞客戶端和搜狗是張朝陽押注未來的砝碼。張朝陽認為,媒體仍是搜狐的核心競爭力,類似於微信公眾號的搜狐號和手機搜狐網仍有大量的人在使用,所以要繼續把媒體的屬性做得更加極致,也就是對新產生的信息分發,“這是腳下的路”。

為了投入這樣的商業,搜狐的遊戲子公司暢遊成了現金奶牛。4月30日收盤後,暢遊宣佈一次性派息將增加搜狐3.37億美元的收入。張朝陽在隨後的分析師電話會議上回應這筆錢的去向時表示,整個集團還是虧損和燒錢的狀態,需要在搜狐新聞、渠道、產品和技術開發方面進行投資,當然還有視頻業務,需要用錢的地方很多。

他也曾告訴新京報記者,“因為我們需要花錢。不過暢遊分拆上市了,只能通過派息的方式”。在他說完這句話後的兩個月,9月9日開盤前,搜狐宣佈了一個新的計劃,即溢價將暢遊私有化。

未來五年,網易仍要延續PGC

與張朝陽類似,另一個積極拓展多元化業務的是丁磊,但他同樣認為,無論是遊戲、音樂,還是教育,本質上仍是內容。這些內容都是PGC(專業生產內容),與之對應的則是UGC(用戶生產內容)。

過去二十多年,互聯網先後出現了不同的市場玩家。對於新玩家的進入,丁磊告訴新京報記者,所有UGC都是做信息流,十年前有人做微博,而十年後仍有人會在夾縫中做成小紅書這樣的購物指南,“我不覺得這個門是關上的,是你要去創新、去思考”。

對於AI,丁磊雖然不覺得它像其他技術一樣走到盡頭,但他表示,今天很多人創業根本不用去擔心技術,因為雲計算、數據庫都能幫助解決很多問題。今天當創業者需要一個濾鏡,可以輕易地通過其他廠商買到很好的路徑,所以創業者更應該關注用戶真正的需求。

他說,“我們最近看到有一個美國的產品,當你寫了一段英文的作文以後,它可以幫你修正,怎麼讓作文寫得更加漂亮,根據你的語氣來寫,你甚至用錯了它都知道。”與其他在線教育的課程相比,作文的文本更體現人的主觀,對人工智能而言,理解是比識別更難的課題。

一位IT公司高層告訴新京報記者,2018年服務器市場走高的一個原因就是,新的玩家進入,今日頭條也開始大筆投資購買硬件設施,這是這幾年新互聯網玩家少有的。

在面向B端和C端業務的佈局上,儘管網易也在做雲計算業務,但是其始終沒有像BAT那樣廣泛儲備基礎設施,進入規模競賽的階段。

丁磊在意的是怎樣生產優質的內容,“我個人認為一個好的工具比服務器重要一百倍”,而工具本身也並不那麼重要,最重要的是用戶的體驗。他反問新京報記者,“美圖秀秀是什麼?”,然後自己回答,“就是一個濾鏡,讓女孩變得漂亮”。

2019年網易對內容的調整佈局提速。先是將教育業務整合打包,此後在9月,將旗下跨境電商平臺考拉出售給阿里巴巴,併為音樂引入投資。對和阿里巴巴的關係,丁磊回應稱,整合是一個雙贏的選擇,但他也同時告訴新京報記者,網易還有自營電商平臺嚴選,這是自有品牌、自有設計。

對於接下來五年的發展,丁磊堅稱,網易仍將聚焦數字內容,但並不會涉足閱讀內容,因為教育是最好的內容。如無意外,在線教育業務網易有道將在10月25日在紐交所掛牌交易,丁磊在這一賽道投入了12年,他目標很明確,就是在K12和成人通識教育。

“教育是非常值得做的是事情。為什麼聽課不能像聽郭德綱相聲一樣,那麼津津有味”,但對於教育和遊戲是否之間產生IP的聯動,丁磊卻告訴新京報記者,“一個是順人性的,一個是反人性的”,就是說,這是兩個彼此獨立的業務。

張朝陽等第一代互聯網大佬們還有一個社交夢

進入2019年,在內容業務之外,搜狐、新浪和網易卻再一次進入社交網絡戰局。最明確表態的還是張朝陽。他告訴新京報記者,搜狐未來的路在社交領域,無論是快速交友聊天的狐友,還是說視頻社交方面,都將能夠有所作為。

張朝陽的朋友圈幾乎每天都在轉發其開始網絡直播的鏈接,在這些直播裡,張朝陽邊傳播國際新聞,邊教學英語。他對這項工作樂此不疲,每天都花費大量的時間準備。他說,“我現在拿著一個手機,拿著支架,隨時隨地就是一個小電視臺。”

在他看來,以前搜狐視頻的報道模式是架一個機器,視頻流進來最終在APP和PC首頁呈現,而現在他期望搜狐視頻的賬號可以直接用手機打開直播軟件,賬號此前聚集的粉絲立馬獲知,並直接進入觀看。這樣“電視臺”的數量將急劇擴張,用戶隨時隨地都可以觀看到內容。

但更為直接的社交網絡產品是狐友。2019年6月,張朝陽宣佈籌備近五年、上線一年的正式版狐友上線。他不僅深度參與了產品的設計,還親自向周圍的人宣傳推廣這款產品,並在產品上與不同的人互動。為了拉動狐友,在搜狐選拔自家演員的國民校草大賽上,每一個入圍的選手都被提問了“如何看待狐友這款產品”。

不過,狐友發佈後兩天,就下架應用商店。進入8月,張朝陽興奮地在微博喊話“狐友上架了,用起來”,但是如何留住用戶,如何讓產品不再跌跤,這或是張朝陽不可迴避的問題。有兩類人群是張朝陽最想要的,他告訴新京報記者,是懷舊的70後和嚐鮮的95後。

曹國偉在烏鎮互聯網大會上表示,社交媒體已經從賦能內容的創造者擴展至賦能創業者,推動數字經濟發展。在這背後是,通過運營公域流量和私域流量給電商帶來了引流,而新浪和微博正在收割這波紅利。2019年上半年,微博上關於社交電商和網紅電商的GMV(成交總額)已接近200億。

不過,曹國偉也在佈局新的機會。9月2日,一款名為“綠洲”社交應用的邀請碼開始流傳,其背後的開發團隊是微博。對於“綠洲”的定位,微博並沒有公開回應,根據其以圖片內容為主,且按興趣分類的模式,外界猜測這可能是中國版的Instagram,又或者是另一個版本的“小紅書”。但與狐友的命運相似,上架後兩天,“綠洲”因外觀設計涉嫌抄襲而被下架。

2019年上半年,網易曾首次針對其已開發了8年的產品Lofter召開了首個針對其平臺UGC內容創作者的大會,公佈了作者扶持方案,併為廣告主提供了興趣營銷解決方案,也就是所謂的“出圈計劃”。過去八年,Lofter從輕博客轉變為二次元社區平臺。但丁磊告訴新京報記者,這只是“實驗性產品”。

實際上,這樣的產品在網易並不少見,可見的還有戀愛交友的“同城約會”。與遊戲、音樂等業務相比,網易甚少公開談及這些產品。在談及社交網絡的話題,丁磊更願意將網易雲音樂拿出來強調其獨特的社交屬性,而且一反常態,2019年7月,網易雲音樂增加了UGC內容創作模塊。

不過,中國在線音樂市場,騰訊通過高達85%的獨家版權佔有大量市場和用戶,而其四款產品滿足用戶聽歌和在線K歌的需求。過去一年左右,網易雲音樂先後獲得了百度和阿里巴巴的投資,有分析稱,合縱連橫是其基本的戰略。事實上,網易長期在行業老二的位置進而瞄向第一的騰訊,不只是音樂,還有遊戲。

新京報記者 梁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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