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田千頃說流曲

美田千頃說流曲

位於富平縣城東北18千米處的流曲鎮,北依北原,南臨浮原,橫貫東西則為沃野大川,據明萬曆年間《富平縣誌》載,這裡即是“秦王(賜)(王)翦美田千頃之地(王翦封地包括今流曲、薛鎮、美原、到賢等地)”。明洪武三年(1370)於斯地設鎮立集,始稱流曲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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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畝良田

關於“流曲”地名的來歷,其一,是說因其位於蔡陽河流回轉曲折之處而得名;其二,則與此地昔時奉供的城隍神相關了。古人認為與人們生活、生產、安全相連相關的物物事事,無不處於神靈護佑之中,於是城和隍被神化為城市的保護神,始稱“城隍神”(城,本指築土而成的高牆;隍,乃指無水的護城壕)。據史料記載,周代已開始祭祀城隍神(時稱水庸神)。三國吳赤烏二年(239),孫權在安徽蕪湖建立的城隍廟,是迄今所知的最早城隍廟。而對城隍神的崇拜,尤以明代為盛。明洪武二年(1369),明太祖朱元璋下詔加封天下城隍,並嚴格規定其等級,共分為都、府、州、縣四級。據相關資料說,明代全國有城隍廟1472所。有趣的是,作為道教神系中的城隍神,自宋代起便多屬歷史上的武將名臣忠烈之士。即如與北京、南京齊名的西安都城隍(統轄西北數省城隍),奉供的城隍神,即是捨身喬裝漢王以救劉邦脫險突出楚軍包圍的漢將紀信;唐大將軍李靖,則被故里奉為三原縣城隍神,等等。位於流曲西街的城隍廟,供奉的城隍神亦屬歷史人物,乃是漢武帝時官拜左丞相的劉屈氂。據清光緒《富平縣誌》(樊志)記載,漢武帝巡遊訪仙明月山(頻山),曾駐蹕此地。隨行的漢相劉屈氂見當地民眾不堪賦稅過重,遂“奏免民租(民感激)併為立廟。”因一念之善,劉屈氂不僅被奉為當地城隍神,且在其口口相傳感念其德中,其名姓亦漸被略為“劉曲”,由人名演變為“流曲”之地名了。

流曲古稱通川。早在南北朝時,北地郡(秦時設置,北魏期間因避戰亂由甘肅、寧夏一帶遷至關中內地)、通川郡(西魏時設置)便先後以這裡為其郡治駐地。不難想象,作為曾雄立橫跨130餘年的郡城,當是城樓高聳,四門洞開,通衢連巷,商貿發達之地了。惜乎時光不居,江山易主,且兼兵燹戰亂,至元末明初時,昔日雄姿盛景,早已不復存在,遠去遁跡於滾滾歲月深處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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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曲古城手繪

直至明嘉靖二十五年(1546),為當地安全“保障計”,全縣建立5座城堡,流曲堡亦屬其中之一,惜乎毀於嘉靖三十四年(1555)華縣大地震。歷經數年不懈努力,流曲堡復於嘉靖三十七年重建告竣,史載城郭周長4.65千米之多。據張繼周《如意堂文存》(未刊打印稿)記述,20世紀50年代,當時流曲城猶牆高三丈七尺,厚三丈。城建四門,五檁四角城樓高聳其上。各城門洞上內外嵌有石額,分別刻有題辭。即如南門洞外題為“二水流清”,內則題為“河浮襟帶”等等。此外,東街尚建有二道門。城內建築則以雄偉壯觀的“一天門”木牌坊為軸心,四面次第排開漢武帝廟、城隍廟、關帝廟、娘娘廟、善慶廟等古建築。而透過“流曲城,九里三,個個城垛都是磚”當地民諺,亦可想見流曲古城規模之宏大,氣勢之不凡了。且因整個流曲城狀若一正引頸展翅伸喙飲水的鳳凰,又被稱為“鳳凰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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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的是,身處“鳳穴”寶地的土著民眾,或許受儒家傳統文化的影響,講究禮儀,守信重義,恪守“耕讀傳家”古訓,並不以牟利聚財朱陶公為念。如是,這裡歷史上不僅出過手刃父仇的孝子梁悅,以及時代使然的眾多節婦;即是那些砥礪苦讀出仕為宦者亦多清廉守正,不乏君子之風。如據明萬曆年間《富平縣誌》載,明洪武年間,以孝廉舉為應天府(今南京市)尹的梁甫(流曲昌寧村人)在任8年,清廉儉約“不異寒士”。當初赴任渡江時,“攜妻乘二驢往,歸則驢如故焉。”其俸祿所得多用於賑災濟貧,傳為後世佳話。亦是流曲人氏的李宗樞,嘉靖“初舉進士”,乃從基層幹起,“旋以治績拜御史”,後升任河南按察使、布政司,官至右僉都御史。宗樞素懷攬轡澄清天下之志,且長於謀劃,“有濟時略”,被組織部門和監察部門公認為“可大任”之才,故無論是治內安民,抑或攘外定邊,皆卓有建樹,且作風強悍,不畏權貴,風裁凜然。惜乎天妒英才,年僅47歲竟病卒於任上。李公性慧才敏,公務之餘,尤喜以詩文章草遣興自怡,且皆自成一家。著有《石疊集》四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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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丕揚

所謂“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這“養”,自亦包括非常之地理民習或曰歷史文化所養所育之非常人物了。如明萬曆年間《富平縣誌》主纂者孫丕揚,即是從流曲這片熱土走出的非常人物之傑出代表。姑且不論此老歷官三朝之德高巍巍,兩度出任吏部尚書之政聲遠播;單道他於賦閒蟄居故里期間,應地方政府懇請,“慨然率門人輩”,實地踏勘,激情走筆,一部近4萬言,分圖考、地形、建制、祠祀、官守、鄉彥、選舉、田賦、習俗、溝洫共計10卷的首部《富平縣誌》,“不三月而告成。”且“文簡事賅,訓詞爾雅”,成為明代關中八部名志之一。遙想此輩前賢道德文章,學養才識,自是令人悠然神往,仰慕不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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