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怎樣的活法(雜談)

我要怎樣的活法

心曠

我要怎樣的活法(雜談)

和《讀書有什麼用》一樣,《我要怎樣的活法》也不好寫。人上一百,種種色色,各人有各人的思想,各人有各人的觀點,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任何人都無法左右。每一個生命來到大自然界都是偶然,每個人都無法決定、改變,預知自己的出生,包括父母。但每一個人生下來後怎麼活,從一定程度上講,還是有權決定的,只是這決定如同考試,未必都能稱心如意。

我要怎樣的活法,結論是“活法”,對象是“我”,議論是“怎樣”。對我們成年人,這麼多年因生活面對著這個社會所經歷的的種種現實,心裡可謂是千般惆悵萬般滋味。每個人經歷的不一樣,內心深處渴望的活法也就不一樣。可“我”希望的活法就能如我心裡所想的如願麼——儘管題目給出的是要回答肯定句——必須——但這是不科學的,也不可能全部成為現實,就跟前面說的生是偶然,每個人都無法預知到自己會來到這個世界上是一樣的道理。我要怎樣的活法,最多隻能說假設,就跟海倫凱勒說的“假若借給我三天光明”。

讀過我文章的人都說我是一個悲觀、情緒不穩,喜歡發洩抱怨的人,甚至有人說我寫這些文章是為了博取他人的同情。針對這些評論,若是早幾年,我肯定會情緒激動,為自己辨別得臉紅脖子粗。但現在不會這樣了,雖然這樣的文章還是在寫,但對於他人的評價,內心已經平和了,他們這樣說就這樣說吧,通過讀文章做出的評價,他們並沒有錯,換成是我,看了這樣的文章後也會這樣來評價這個作者,這不能怨讀者,你的文章明擺著就是這個意思嘛,就跟民國才女蕭紅一樣,31歲的短暫生命,人們對她文學外的評價,幾乎是統一的——同情她生命裡有太多常人沒有的孤獨。但我看了她的《生死場》和《呼蘭河傳轉》後,還有電影《黃金時代》,對人們,包括她自己說自己生命裡全是孤獨是不予認可的。我一點兒都沒有感覺到蕭紅的人生哪裡有孤獨,甚至認為她太過於單純,身在福中不知福。當然,這只是我通過讀她的文章和看了有關拍攝她的電影后給出的評價,觀點只代表我本人,不代表他人和蕭紅。

和許多人一樣,我也是在一戶貧寒的農戶家庭裡出生並長大。只是出生後我的成長環境與成長過程同其他人相比而言,要奇葩得多。正因為這個奇葩,造成了我與常人不一樣的性格,使之認識我的人對我有了許多的不理解和不一樣的看法。

實話說,活了三十多年,我自認為自己活得很清醒,很睿智,正因為活得太清醒和睿智了而害了自己。但事實並非這樣。三十多年來,我有三分之二的時間是活得迷糊的,甚至是活得愚昧的。這一發現最早是六年前,父親去世一週年後的春節,但我並沒有去理會,照舊按我的過去方針在生活。之後,是2015年元旦前後,我在廣州短時間內連續兩次得急性腎結石,疼的在地下打滾,我給離自己不遠的母親和小姨打電話,讓她們過來扶我去一下醫院,她們藉口都說工作忙,走不開,讓我自己想辦法,或讓我坐公交或打車過去她們那邊,她們再帶我上醫院。後來,是跟我合住的朋友回來後把我背到附近的醫院去吊的針。病好後,小姨過來看了我一次,我做飯給她吃,她竟然自己帶著碗和筷子,還帶著一張報紙墊在椅子上坐。母親始終沒有過來。春節後,我被杭州的哥叫了過來,跟著他後才讀了一些書,從書中認識和感知了許多之前從來沒有認識和感知過的世界,人比以前理智了些。

一個人最大的悲哀莫過於你喜歡,本來就屬於你的東西,它不僅存在,而且就在你的眼前,但你又一直得不到它所帶給你的痛苦和情緒波動。人們常對一個孤兒說,你沒有了任何親人,就什麼都不要去想了,想也沒用,努力過好自己就是幸福。這話說得很對!因為本來就沒有,赤條條來去無牽掛,不用瞻前顧後。

但我不一樣,我是有血肉相連的親情在身邊,只是我從來沒有得到過她,還要被她日夜蹂躪,更甚至,還要為她承擔責任和義務。所以,這麼多年,我痛苦,我矛盾,我折騰。但母親總對我說,我獲得的親情很多,是我對不起他人,尤其對不起她。這讓我困惑,揣不準母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因為母親在我們當地是一個叱吒風雲的女人,受很多人尊重和敬畏。年輕時,驚動過湖北省省委辦公廳和省公安廳,險些還驚動了中央。所以,她的傲氣一直居高臨下。所以,我對她說的話是將信將疑。

但親情給我的切身感受,實在是沒有感受到任何溫暖,反而是痛苦,甚至恐懼。父親是外省人,自幼孤兒,至今我沒有去過他的老家,也沒有見到過他的半個親人,所有認識的親戚都是母親這邊的,母親沒有親哥弟,只兩個妹妹,她是老大。我跟妹妹跟著外公外婆長大,母親常說,她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最苦命的女人,說兩個老人養老的義務全在她一個人身上,說這是我父親害的她。我是母親的兒子,除外公外,也是家裡唯一的成年男人,所以,母親的擔子全部落在我的肩上。

儘管這樣,我也沒有感到有什麼委屈,反而還很開心,因為這樣能證明我有親情。路遙在《平凡的世界》裡寫到:支撐一個窮人窮到連飯都沒得吃,衣服都沒得穿的人還抱著要活下去的勇氣和信念,是因為他還有一個可以報團取暖的家。假若連這個都沒有的話,不必說窮人,就連富人,都不會有想著要活下去。這些年我之所以一直堅持著活,也如路遙所說的這樣,儘管我一直沒有體會到什麼是家的溫暖,但我始終相信母親對我說的話——你父親傷這個家傷得太深,縫補這個傷口不是一朝一夕,就跟新中國成立後一窮二白走向改革開放,再走向21世紀,中間需要的時間相當長。

直到2016年外公病倒、住院、離世、下葬,緊接著就是外婆病倒、住院、離世、下葬,再然後,就是財產爭奪,一家人算是徹底斷了血緣關係。三年來家庭這一系列發生的活生生、血淋淋的事情在我眼睛裡發生,我才徹底醒悟,這些年我活得是有多麼的愚蠢和悲哀。尤其是這次為了我名下的那份實名財產,母親為了得到它,揹著我慫恿妹妹跟我分戶口,直到派出所提出來,必須要通知我出面簽字後才同意,我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都說什麼都可能摻假,唯有親人不會,但於我來說,親人也是有摻假的。種瓜黃臺下,瓜熟子離離,一摘使瓜好,摘絕抱蔓歸。

以上這些,肯定又有讀者會說我消極、自負、抱怨。但我不知道怎麼解釋才合理。其實,我寫這些什麼都不為,只是借這個題目想說我要怎樣的活法——之前的活法無論是我喜歡的還是不喜歡的,我都已經活了,喜歡,可以繼續照它接著活下去,不喜歡,對過去活了的已經改不了了,但可以從此刻起,不再那樣活了,按最新制定的方案去活,這就是往後餘生。

接下來我應當怎樣活呢?我並沒有想好。按六十花甲,我已經活了一大半,按七十古來稀,我活了一半多一點兒,前半生都是在為別人活,但沒有活出個子醜寅卯,甚至活得特別失敗。後半生從目前來看,二十多年的思想負擔和責任重擔倒是卸下來沒有了,不用再像以前那樣瞻前顧後畏首畏尾地活,除了不幹違法犯罪的事外,其實怎麼活都可以,人到中年重頭開始,在這樣一個信息膨脹經濟騰飛的社會,孤零一個,分文沒有,想按理想中的活法是不可能的,就算面對現實去活,慾望再小,也不可能活得輕鬆,但管不了那麼多,該怎樣就怎樣,能有一份能幹的工作就行,等把生命維持住了,再計劃後面的。一句話,為自己活。

對身邊熟悉的人,我很欣賞文友梅邊的活法:艱苦,但率性灑脫。我倆最早相識因為詩,但關係並不好,死對頭。我曾對其他文友說,我倆是國共兩黨不同戴天,但後來形式發生了逆轉,現在成了好兄弟。真是不打不成交。跟他由恨到愛的大逆轉是因為他幾年前給我的詩寫了一篇評,題目叫《高駿森寫詩》。文中,他解釋了和我對著幹的真正目的是什麼。我這人自尊心重,是吃軟不吃硬的怪物,好在還能明事理。從那以後,我對他的態度也改變了,有了親和來往,對他的私生活也有了些些瞭解。

在中財,梅邊與我一樣,和眾多文友相比,無論身份、生活環境都遠遠不在一個檔次。他年齡比我很大一些,做長輩都不為過,工作環境更不用說——工地上,比我過得還艱辛。但他人的性情活潑、陽光、率直,心態極其年輕,應了我對一個人說的話:詩人是永遠不會老的。難得的是,整天餐風露宿在工地上幹苦工的他竟然愛書跟愛命一樣珍惜,還寫詩,寫的還是情綿綿意悠悠的情詩,這在當今底層社會打工的詩人中,梅邊是我遇見的第一人。

我知道他也有壓力,有苦惱,有委屈,有不如意。他曾電話裡對我說,現實生活中,他是一個很害羞、很脆弱,很傷感,動不動就流淚的人,和文章中的他判若兩人。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但我相信他說的話。不管怎麼樣,通過文字展現在我們眼中的梅邊,是樂觀、灑脫,陽光的,這跟我的性格完全不一樣,這也是值得我學習的。曾有模仿過,但沒成功,接下來,我需要繼續模仿。至於想學梅邊是怎樣詩意的,有如陶淵明、有如王維、有如蘇東坡,有如徐志摩、有如孫少平、甚至有如當代打工詩人老井、郭金牛的活法。等那一天,我以《印象梅邊》為題寫一篇文章。

2019.6.6 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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