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落的書

我失落的書

我失落的書

英國人Stuart Kelly寫過一本《失落的書》,裡面記錄了一些大名鼎鼎卻因天災人禍而遺失不存的偉大作品,唱響了一曲哀怨的書之輓歌。在我不值一提、羞於啟齒的二十年藏書生涯中,遺失的書也可以開列一張長長的書單,一想起來就不免扼腕嘆息,滿腹遺憾。

搬家是人之大喜,對書卻往往是厄運。抗戰時期,藏書家葉靈鳳為躲避戰火從上海輾轉到香港,萬餘冊藏書被扔在上海,在戰亂中永遠遺失了。如果說,因戰亂而失書還情有可原的話,我因搬家而丟書則純粹是咎由自取。那一年,因工作調動,從一個城市到另一個城市。急急忙忙地辦手續、搬家,忙得焦頭爛額。書太多,搬之不易,遂想賣掉一些。如剜肉般清出了一部分,裝入麻袋,第二天請收破爛的上門。不承想,鬼使神差地將一本《康熙字典》那是爺爺傳給父親,父親又傳給我的一本書,民國石印本,線裝混入其中。等到發覺時,已追索不及。那種心痛,無以述說。只希望或為愛書者所得,免去化為紙漿的命運。

借書也是失書的另一常見方式。愛書之人通常是不借書的。陸放翁有兩句詩:“名酒過於求趙壁,異書渾似借荊州。”古人又有“借書一痴,還書一痴”之說。更有甚者,藏書家葉德輝為防止親朋好友借書,在書櫥標貼一字條:“老婆不借,書不借。”將書與老婆看得同等珍貴。我的藏書與他們相比,自然是小巫見大巫,因此不敢自珍若此。加之臉皮素薄,對於開口借書者總不好拒絕。為防止有來無回,我製作了一本借書登記簿。凡有借書者,必須簽名登記,約定歸還日期。書一旦借出,遂日思夜想,寢食難安,不俟還期,頻頻催還。縱如此,還是擺脫不了丟書的命運。每及此,只能默默從登記本上勾畫掉,就彷彿一位知心朋友的離開。我還清楚記得一本被同學借去遺失的楊絳的《洗澡》,是我走遍大半個城市搜求到的,白色封面,清新可喜。雖後來又買了一本,終不及遺失的那本感覺親切。

在我的丟書史中,有一本書的丟失可謂“心甘情願”。那是高中時候,父親帶我參加一個書展,遇到自己特別喜愛的作家鐵凝在簽名售書。排了很長的隊,終獲一本。回到家中,愛不釋手,反覆誦讀把玩。一日,不經意間向一女同學說起,哪知那位女同學也是鐵凝的粉絲,開口便索書。其時,正是情竇初開時候,對女同學頗有些好感,佳人相求,有何不可?遂大方地將書贈送。後來,經歷表白、被拒、傷感、淡然······這段感情尚未開始便已夭折,只留下對青澀時光的淡淡記憶。那本書自然是回不來了,權當作對逝去青春的祭奠吧!

其實,人與書的緣分不過數十寒暑。生時,坐擁書城,死後,又不知書卷將散佚何方。清代文學家張潮著《幽夢影》裡說:“藏書不難,能看為難。看書不難,能讀為難。讀書不難,能記為難。能記不難,能用為難。”買書裝點門面或束之高閣終非正道,心靈才是書籍永恆的棲息之所,也是免除失書之痛的妙藥靈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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