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天筆者寫一篇歷史上的“小人物”——章壽麟，他兩次從靖港水裡將中興名臣曾國藩撈起來，並揹回長沙，湘軍得以避免胎死腹中，清朝也得以靠湘軍撲滅太平天國運動，再續命近50年。為此，後人評價章壽麟“援一人而援天下”，認為他改變了晚清歷史，雖然他只是“小人物”，名聲不顯赫。確實，歷史不一定都是英雄創造，不一定都是“大人物”來導演，許多“小人物”在不經意間之小小舉動，可能會影響時代歷史走向，並改變王朝命運。在此，筆者就來談談另外一位“小人物”：他在麥田中發現一位他並不認識的受傷敵軍將領，然後用力砍下一刀，結果卻改變了晚清政治格局。不得不說，這位“小人物”的一刀，實在是威力無窮，影響深遠。
張皮綆（1849年—1873年），安徽蒙城人，家境貧困，度日格外艱難，還整日遭受官僚、地主剝削。在此背景下，張皮綆一家人都參加“捻軍”起義，追隨“大漢盟主”張樂行鬧“革命”，四處攻殺清軍，攻滅地主、豪強。1863年，張樂行被叛徒李勤邦出賣，本人、妻子、兒子等全家老小都被“打包”送給當時八旗第一名將，科爾沁郡王僧格林沁，後遭凌遲處死，割下一千多刀。“大漢盟主”張樂行一家被凌遲，族侄梁王張宗禹繼續舉起反清大清，並與遵王賴文光領導的太平軍殘部合作，將兩支軍隊進行整編，組建“新捻軍”或“新太平軍”。改編後的軍隊，騎兵數量增加，步兵數量減少；部隊機動性非常強，既可以衝破清軍包圍圈，又可以在大規模野戰中吊打對手。如此一來，清朝倍感壓力，只好強令僧格林沁快速解決問題，以免其做大。
張宗禹、賴文光、任化邦等改組軍隊後，時年16歲的張皮綆被編入“童子軍”戰鬥序列，主要負責後勤運輸、糧草徵集、保護家屬等工作，但必要時候也可以衝鋒陷陣，當“敢死隊”使用。1865年4月，張宗禹、賴文光、任化邦等率部從湖北一路殺向山東，縱橫中原如入無人之境內；僧格林沁則一路尾隨，跟蹤追擊，求戰之心非常強烈。5月，僧格林沁率10000名蒙古、東三省馬隊追殺“捻軍”到山東菏澤高樓寨，準備在此消滅對手。然而，清軍騎兵長途追擊，早已疲憊不堪，僧格林沁本人也因幾十天不離馬鞍，疲勞得連馬韁都拿不住，只得用布帶拴在肩上馭馬，士氣低落到極點。按理來說，僧格林沁應該就地紮營，養精蓄銳，等待援軍到來時再決戰。可惜，僧格林沁過於自信，認為八旗勁旅“滿萬不可戰”，撲滅這股土匪易如反掌，以致遭受厄運。
僧格林沁求戰心切，正中“捻軍”下懷，張宗禹派出一支精兵去挑戰清軍，而後佯裝後撤，引誘僧格林沁前來追擊，將其“包餃子”。果然，看到“捻軍”紛紛後撤，僧格林沁下令八旗勁旅全線追擊，揚言活捉張宗禹、賴文光、任化邦等“賊首”則重重有賞，並保薦朝廷授予高級官職。有了主帥許諾，八旗勁旅再次爆發出戰鬥力，一路狂追“捻軍”，一路撿“戰利品”，儼然就是一副勝利者之模樣。可惜，這“勝利”太過暫短，也太過“虛無”。追殺到高樓寨時，號稱“項羽再世”的魯王任化邦率騎兵主力從兩側包抄而來，賴文光、張宗禹等也下令伏兵出擊，並親自坐鎮指揮戰鬥，三面夾擊僧格林沁。此時，僧格林沁也下令將八旗分成三部，同時迎戰張宗禹、賴文光、任化邦；雙方混戰一處，周圍塵沙飛揚，咫尺人沒辨，戰況相當激烈。
從中午激戰至黃昏，八旗勁旅雖奮勇拼殺，可無濟於事，7000精銳全部命喪疆場，僧格林沁則率殘部一路狂奔逃竄。當然，張宗禹、賴文光、任化邦等並不打算放過他，因為死於僧之手的“兄弟”實在太多（林鳳祥、李開芳、吉文元、陳得才、張樂行，等等），這仇必須要報。“捻軍”窮追不捨，八旗不但不敢回頭與之交戰，連已經身受重傷的主帥僧格林沁也被拋棄在後。眼看“捻軍”就要追殺上來，僧格林沁只能下馬，躲在麥田裡，希望能逃過一劫。此時，張皮綆等“童子軍”進入麥田搜索殘敵，清理戰場。行走到麥田中間時，張皮綆發現一位身穿黃馬褂的清朝軍官，想必也是大人物，雖然不知道他姓甚名誰。於是，張皮綆便一刀砍下去，結束了這位將軍性命，並將其帽、珠、紅頂和花翎等裝飾物摘下來穿在身上，而後大搖大擺地回到軍營。
沒能找到僧格林沁，張、賴、任等十分焦急，也深感遺憾，認為此戰不算圓滿成功。當“童子軍”張皮綆大搖大擺地回到大營時，他們便格外驚喜，因為這些裝飾物可以證明，張皮綆殺死的將領就是當時號稱八旗第一名將僧格林沁。死於“童子軍”張皮綆之手，是僧格林沁之悲哀，堂堂大清之親王，還是八旗中第一能打之悍將，居然被“小人物”結束了性命。但是，更悲哀、更痛苦的是大清，因為僧格林沁死後，滿蒙集團中就再也沒有拿得出手之戰將，再也無人可用。此外，7000餘八旗勁旅陣亡疆場，大清最後之王牌也沒了。為了鎮壓“捻軍”，清朝只能依靠曾國藩、李鴻章、左宗棠等漢族官僚及其私人武裝集團。如此，漢族勢力從南方延伸到北伐，佔據多個省份之督撫要職，並牢牢掌握大清王朝之軍事指揮權，清朝政治格局就此改變——漢族地方勢力崛起，滿蒙集團衰落，這深刻影響著近代歷史之走向。
不得不說，張皮綆這一刀確實給力，殺死了滿蒙集團最後一位大將，客觀上給曾國藩、李鴻章、左宗棠等漢族地主將勢力延伸到北方創造條件，改變了滿漢政治力量之對比，也改變了晚清政治格局。可惜，張皮綆為人太高調，回家後還向人們炫耀自己的赫赫戰功。一次醉酒後，張皮綆大談自己在麥田中殺死僧格林沁之經過，結果被清朝密探獲悉，造俘虜，受凌遲而死。
參考文獻：《太平天國軍事史》、《太平天國通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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