凍死迎風站,餓死不低頭

凍死迎風站,餓死不低頭

我們從小就被老媽教育,人活著要有志氣,不是自己的東西不能拿。在農場,有一次我去西邊前排李德全叔叔家找大光玩,撿回一個小勺。老媽問哪來的,我說撿的,她說,在哪撿的?我說,大光家地上。她聽後讓我馬上送回去,我不送,她就擰我手背,說:“人活著要有志氣,凍死迎風站,餓死不低頭。我從小沒拿人家一根草,你才幾歲?就跑人家屋當場子裡去撿小勺?長大了還了得嗎?你這個小熊孩兒!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說!以後還敢不敢了?送不送?”我哇哇大哭說:“不敢了,我送……”

那時候,東北人都愛吃大紅棗、花生。都是老爸老媽的山東老鄉家的親戚從山東郵來的。有一天我從海燕家回來,上衣挎兜裡帶回一大把脆棗。老媽說,哪來的?我說,小燕兒給的。老媽說,她媽知道嗎?我說,不知道。沒在屋裡。老媽狠狠說了我一頓:“姑娘不能嘴饞,小子不能手長,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小時候吃個瓜吃個棗兒的,長大了,就得出大毛病。你下保證,以後不能隨便吃人家東西。尤其是這樣的稀罕東西。”

凍死迎風站,餓死不低頭

“人活著要有志氣,凍死迎風站,餓死不低頭”,這句話給我印象很深,忽然有一種凜然和高尚之氣充滿心間。那段時間,有一次我背麥秸,路過房山頭第一家馬姨家門口。我還小,不會捆麥秸,拉拉她家門口了。老媽正在鍋臺上做飯,聽見外面罵街,聽明白是我惹事了,就讓我去掃乾淨,說,不管怎麼,咱拉拉人家門口就是不對。我說,我不去,誰讓她老賴你偷她家鵝蛋了。老媽又哄了一會,無效,就從麥秸捆上抽出繩子說,你去不去?去我就不抽你。我被逼到外屋地後屋的門後邊,我說,就不去!打死也不去!拉拉了活該!老媽又揚起繩子連著說了好幾遍,我還是不去,最後才狠狠抽了我幾下,我還是沒動彈。此時,老媽一下就沒勁兒了,拿著繩子癱坐在菜窖板上,哭著說,你爸不聽我的話,你也不聽我的話。五斤的玻璃油瓶子歪倒了,油順著菜窖板嘀嗒到菜窖裡……我們搬家以後提起這件事,老媽說,你這個孩子太倔了,我一遍一遍問你,是叫你快跑,跑了不就打不到你身上了嗎?我說,我哪知道啊。我當時想,我跑了,你不是更生氣嗎?鄰居氣你,我不能再氣你。我恍惚想起那句“凍死不低頭,餓死迎風站”,可是,好像又不恰當。內心那股子“高尚”氣,從此沉入了心底。

多年以後,我認罪悔改時,頭一宗就是驕傲。雖然從未大富大有過,但骨子裡天生一種清高。到底什時候有的傲才恃物這個怪東西? 大概就是在這個時候開始,後來被自己演繹得變了味道吧?看來,也不能完全迷信古人說的那句“富養女兒,窮養兒。”“養不教,父之過”的“教”之 難處,我也算真正領教了一番。

凍死迎風站,餓死不低頭

(三幅圖系作者為文章插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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