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堂嬸子死在田埂上,人生何處是歸途?

堂嬸子以一種離奇的方式離開這個世間,堂嬸被兩位堂嫂送到敬老院,不久便從敬老院走失,敬老院和族裡親人去找了幾日,沒找到。後來被人發現在離敬老院比較遠的山地農田邊上發現了已經化成白骨的堂嬸。

我的堂嬸子死在田埂上,人生何處是歸途?

堂嬸的年紀和我母親年紀相差不大,具體多大也說不清楚,她一生未生育,在我小時候,估計那時堂叔也快五十歲了,抱養了她孃家兄弟的一個小孩當兒子,我堂叔很寵溺這個養子,真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掉了,像眼珠子一樣珍貴著,所以從小就很淘氣,異常頑皮,十一二歲時,堂叔生病去世,剩下孤兒寡婦,半大小子也不懂事,堂嬸也管教不了,經常幹著偷雞摸狗的事,成為鄉鄰里一禍害。再大一點就混跡於城市裡,談了一場戀愛,搞大一女孩肚子,生下一個男嬰,但是一直沒有領結婚證。女孩見堂嬸家陡四壁,那小子也常犯法時常被拘禁管教,每逢春節前後警車呼拉拉過來摸黑抓人,那女孩就被父母領回去了,男嬰也一起抱走了。堂嬸的養子更是常年不回家,最後三十歲左右,因為入室搶劫殺死一個孕婦而被判了死刑,臨死前問他有什麼掛念,他說沒什麼掛念,既不想念老母親,也不想念他的兒子,這就樣匆匆地告別了他的一生,堂嬸一直不相信她兒子已經死了,骨灰還是孃家兄弟去捧回來的,也不在葬在哪裡。

我的堂嬸子死在田埂上,人生何處是歸途?

從此之後,堂嬸精神頭就不太好,稍微走遠一點就不知道回家,好幾次被鄉鄰發現在一個地方不知所措地兜圈,被人送回家。在我的印象中堂嬸子一直留著齊耳的頭髮,稀疏的頭髮夾雜著白髮向後緊貼著頭皮向後梳得整齊,兩邊還用髮針彆著,她臉色灰黃枯乾,佈滿了大塊的老人斑,她臉上總是淌著笑意,一笑起來,眼睛眯著成一條細縫,說話輕言細語的,倒是很和氣的一個人。身體矮小,微彎著身子,腿又有點外八字。走路總低著頭。前幾年春節回家在路上碰到她,她已經不認得我了,耳朵也不靈光,眼神更不好了,站在她面前,她仰著頭,很認真的盯著我看,兩眼混濁無神,讓我吃驚地是她臉上一臉抹了黑灰,估計是燒火時不小心弄到臉上的,當時我還問她,你早上沒洗臉嗎?一臉的黑灰,我大聲地和她說話,她也不知道聽到了沒,自顧自地說話,回家後我告訴我媽,說堂嬸子一早不洗臉,一臉的黑灰,我媽告訴我說,她常年這樣,眼睛不好,自己不知道燒火,打不著火,常到我家裡點火。再後來在電旖得知,堂嬸家起火了,三間房燒了大半,屋頂塌了,只剩半間房住不得人。堂嬸的侄媳婦,也就是我堂嫂,叫她住進侄媳婦房子旁邊的安置房裡,她不肯。後來看她不能自己照顧,連飯也不會做了,於是兩個堂嫂把她送到敬老院。偶爾一次聽媽媽說,堂嫂去敬老院看她,還和一個老頭在敬老院同住了,我們以為她過得很好。最近,聽我姐說起,說她從敬老院走失,一直找不到,最後在田梗上發現時,已經不成人樣子,一堆森森白骨。

我的堂嬸子死在田埂上,人生何處是歸途?

聽到後我心裡一直很難過,堂嬸一家子都是過著悲慘的生活,堂叔堂伯還有我父親、堂哥這三支,爺爺那一輩的男人都三四十歲就死了,留下一堆孤兒寡女,我父親十歲左右爺爺去世,我堂叔堂伯的父親因為上山採野果摔死,母親改嫁,留下堂叔堂伯兩兄弟相依為命,是他們的爺爺奶奶帶大的,還有一個堂哥的父親也因故去世,留下堂哥是由我奶奶養大的。幸虧是解放後,要不然一大家子孤兒寡婦說不定會餓死,堂叔娶了妻,一生未生育,我父親結婚也很晚生了女兒,沒有兒子,堂叔曾經還因為自己有養子,欺負我的父親,在我印象中,他就沒有什麼好顏色給我們看。他在六十歲左右突發疾病去世,又剩下堂嬸和兒子,只可惜把兒子養得太嬌慣了,以至於白白養活他一場,還白髮人送黑髮人。

人生很短暫,也很悲慘,誰也不知道明天會不會醒來,人生就是一場意外,來也匆匆,去也匆匆,走了一生,誰也會記住呢?我們留戀的這個世界,於世界來講,人就像一歲的草木,枯了又會發。正如原上草,一歲一枯榮,春天生又發,一代又一代,消逝得像抹末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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