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在《東宮》的劇情設定中，有一條河叫做忘川。
據說這一條河有一種神奇的功效，那就是跳進忘川河，喝下忘川水，就可以忘記自己想要忘記的一切。
最為難得的是，故事中的忘川跟神話傳說中的孟婆湯截然不同，它所帶來的忘記是可選擇的，不像孟婆湯那樣，一旦喝下了，今生的所有記憶都將被抹去。
（不由得很是好奇，在喝下忘川水的時候，應該如何去選擇想要忘記的事情，是不是要在心裡默唸著呢？）
雖然對忘川水的使用方法不甚瞭解，但是還是忍不住開始做夢，如果真有這樣一種神奇的物事，那還真算是一件美事——
畢竟人生在世，誰都不能保證每天都是開開心心的，那些傷心的難過的絕望的記憶，總是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醒過來，一遍又一遍瘋狂地折磨著我們，讓我們痛不欲生。
如果真有忘川水這樣神奇的東西的話，我們就可以把自己的記憶進行篩選，忘記那些不開心的，記得那些開心的，這樣一來，我們這一輩子就只剩下開心了，這可是我們很多人做夢都想有的好事。
有人說，忘記一段感情最好的方式，就是時間和新歡，如果我們把這句話改一下，其實也很有道理的，那就是忘卻一段記憶，最好的方式也是時間和新歡。
只是時間也好，新歡也罷，都實在不怎麼靠譜，比忘川水差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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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東宮》裡，小楓跳忘川那一節，看得人很難受。
因為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沒有人會選擇忘記過去，小楓之所以做了這樣的決定，實在是因為這段經歷太過不堪。
無論我們能給李承鄞找出多少不得以的理由，但是從始至終，小楓都是無辜的——
我們清楚地記得，故事的最初，她就是一個無憂無慮，對未來充滿幻想的善良少女，她會為下人擔心，會救助受傷的路人，看著丹蚩折磨中原人的時候，她的心裡還是有些不落忍……
只可惜，無論多好的夢都敵不過殘酷的現實，她無意間救下的人卻成了自己生命中最大的劫，他會讓她愛上他，他會殺死她的親人，他會讓她感受到絕望。
最為要命的是，明明知道是誰殺死了自己的親人，知道是誰害得自己家破人亡，她不僅沒有能力去報仇，甚至為了保全那些倖存者，她還不得不踏上和親之旅，去嫁給自己的仇人。
這樣的打擊，別說小楓這個十幾歲的少女，就像我們這樣經歷了無數世事的成年人，恐怕都難以接受。
對於小楓來說，最好的結果就是把一切都忘掉，重新開啟新的生活，雖然我們不得不承認這是一種逃避，但是對她來說最好的解脫，最大的救贖。
雖然小楓一直不肯原諒自己，但是故事外的我們看得明白，這一切壓根就不能怪她，如果讓她就這樣一直折磨自己，才是最大的不公平。
03
這世間最能夠傷害到你的，往往是你最愛的人，也只有這樣的傷害，才會讓你無路可退。
小楓的經歷便是如此，李承鄞和顧劍曾經是她最愛和最信賴的人，可偏偏卻是這兩個人傷她最深。
發現忘川之後，小楓如釋重負。雖然之前她聽過關於忘川的傳說，但是看到這樣一條神奇的河流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時候，她還是滿眼的不敢置信。
我們姑且相信，顧劍和李承鄞都是真心不想傷害小楓的，不然的話，顧劍也不會為了小楓浴血奮戰，更不會看到小楓不再信任自己之後不閃不避一心求死。
同樣，在忘川之上，李承鄞的那番話，無論是以西州眾生相威脅，還是到中原捉螢火蟲的承諾，其實都是在阻止小楓跳下去。
只是他們沒有想到另外一層——被他們所導演的一切發展到現在，忘記或者死亡才是對小楓最大的恩賜，也只有這樣做了，小楓真正地得到解脫。
所以，雖然李承鄞抓住了小楓的手，但還是被小楓掙脫了，畢竟這時候的小楓，絕對不是任何人能夠阻止的。
換言之，就算這一次李承鄞勉強把她拉了回來，她也絕對會有第二次類似的舉動。
不過那時候，她跳的未必是忘川，也許是來生也說不定。
畢竟人到了這種地步，唯一想做的就是讓自己解脫。其他的什麼安慰，什麼補償，都只能是一個笑話，而且是很不好笑的那種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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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也許是因為依舊存了一點良知吧，看著小楓跳了下去，李承鄞也跟著跳了下去，他說他要陪著她一起忘記。
朋友告訴我說，每次她看到這一切，都會特別感動，因為此時她看到了李承鄞的真心懺悔和對小楓徹骨的愛。
她說，只有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愛到了極致的時候，才會對他（她）的痛苦感同身受。
對於朋友的這個說法，我一直不怎麼贊同，在我看來，小楓的悲劇的直接責任人就是李承鄞，作為小楓痛苦的始作俑者，他沒有資格忘記這段往事。
因為不管最初的動機是什麼，但是在對小楓的傷害上，他始終是加害方，而小楓則是受害方。
如果他真的愛小楓，就應該一直記得這些往事，帶著滿心的愧疚去彌補小楓，如果他也忘記了，就根本就不會記得自己曾經做錯過什麼，這樣的結局，對他來說實在太過仁慈了。
我也曾惡毒地想，就應該讓他記得這一切，讓後想盡一切辦法去彌補，然後小楓愛上了其他人，讓他一輩子愛而不得，這才是最好的懲罰。
只是很可惜，也許是編劇為了增加故事的曲折性，讓兩人在失憶之後又再次相遇，甚至相愛了，這樣的故事，對李承鄞來說，著實太過仁慈了。
據說，故事的結局處，忘川水過了有效期，小楓想起了所有，並且最終離開了李承鄞，在我愚鈍的腦子看來，這無疑是對小楓的二次傷害。
05
前段時間看《明月照我心》，蘭姑有句話給我留下的印象非常深，她說遺忘是上蒼留給世人最好的禮物。
當時覺得不理解，後來仔細想了想，覺得這句話很有道理——
因為遺忘了了一些事情之後，自然也就少了很多傷痛，不會一直在記憶裡回不來，更不會因為過往與當下的矛盾而自我折磨，不會因為記憶和現實的反差而反覆糾結。
是那些不堪回首，無法消弭的痛苦記憶更是如此。
於是有人慨嘆說，想不起來的回憶就不要去想了，因為就算你最終能夠走出來，但是也需要很長時間，畢竟我們每個人都是活在當下，活在未來，那些過往的東西，悲也好喜也罷，都必須隨著時光流逝而消失。
當然我就我個人而言，我認為如果你曾經虧欠過某一個人的話，你就應該牢牢記住這個人那些事，這既是懲罰也是提醒，懲罰你曾經的過錯，提醒你永遠不要讓悲劇重演。
回到《東宮》的故事裡，也是如此。
曾固執地認為，兩個人的故事卻只有一個人記得，是感情裡最大的悲哀；但是現在我覺得這句話應該補充一點，兩個人的記憶只有一個人記得，也是一種最好的懲罰。
這樣日無一日無盡的懺悔，才是世間最磨人的東西。懺悔而無能為力，足以讓一個人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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