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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風自南/文

“ 康熙皇帝在當年（1683）便決定劃出寧古塔將軍所轄之西北地區，增設鎮守黑龍江等處地方將軍，簡稱黑龍江將軍。

賊惦記

校/一條人文主義狗 畫/捕風者 圖/地緣谷

今天的黑龍江省是中國最北端以及陸地最東端的省級行政區，總面積達到47.3萬平方千米（比四個韓國都略大一籌），因處於黑龍江流域而得名。在縹緲的古代中國歷史中，這片東北苦寒之地幾乎從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行政區劃建制，生活在這裡的民族部落數千年如一日的過著天高皇帝遠的原始部落生活。

中國黑龍江省與韓國對比

然而，從清朝開始，這片土地正式成為了中央政府直管的單獨行政區域。而清朝的黑龍江與今日的黑龍江省卻不盡相同。伴隨著中國近代歷史的變遷，這塊神奇土地的滄海桑田見證了一代代東北人民不屈的愛國與奮鬥之路。

苦寒之地，羈縻統治

清朝之前，黑龍江所在的東北北部長期處於“荒服不至”的羈縻統治區域。中原王朝對這塊區域從未實行真正意義上的直接管理，大部分時間採取的是通過封賞當地部落首領等方式來進行“羈縻統治”。

納入中原政權前，東北靺鞨人在此建立過渤海國

之所以無法將當地“郡縣化”，一來由於地理上的絕對偏遠，導致中央王朝遠程操作的控制力鞭長莫及，二來是當地絕對寒冷的氣候條件與茹毛飲血的各色民族，使該地區的行政管理成本過高，而最重要的則是東北北部很難產生真正具有戰略威脅的地緣勢力，因此也缺乏實際統治該地區的戰略剛性需求。

既遠又冷的黑龍江

然而，當歷史車輪進入清朝入主中原的17世紀中葉，東北北部的黑龍江納入直轄則變成了勢在必行的舉動。

黑龍江

首先，起家於東北的建州女真將廣闊的東北北部（遼寧以北）視作自己的大後方，具有天生的地理優勢。另外，掌握了火炕與棉花等保暖神器的建州女真可以有效增強自己在東北的環境適應能力，且東北北部的部落一定程度上與女真存在同宗關係，如黑龍江中游的虎爾哈女真人。

除此之外，黑龍江下游的赫哲人、吉迷失、阿伊努人，上游的索倫三部（鄂溫克、鄂倫春與達斡爾）同樣與女真共屬於通古斯族系，在語言與文化上存在共通性，這也讓努爾哈赤與皇太極在滿清早期可以迅速的收復這些散居的部落。

當時東北格局

太祖（努爾哈赤）大敗九部兵

不過，上述條件僅僅是滿清（建州女真）可以有效控制黑龍江流域的充分條件。真正促使清朝政府決定設立單獨黑龍江行政區劃的，是一條來自遙遠北方的必要條件——羅剎人的入侵。

從公元16世紀中期開始，逆向征服了蒙古人的俄羅斯人（Russia，被翻譯為漢語的羅剎，與俄羅斯人的兇惡面孔相得益彰），開始越過烏拉爾山，向東進入廣闊無垠的西伯利亞大地。經過了近一個世紀的開拓後，沙俄的哥薩克軍團的步伐已經來到了中國東北的大門口。

葉爾馬克征服西伯利亞

明天聰六年(公元1632年)，俄羅斯人在勒拿河畔建立雅庫次克城，作為入侵我國黑龍江流域的據點。清崇德八年（1643）起，雅庫次克長官戈洛文（1643-1645）、哈巴羅夫（1649-1652），遵照沙皇的指令，從勒拿河上游翻越外興安嶺，對我國黑龍江流域進行瘋狂的侵略。

哈巴羅夫斯克（伯力）廣場上矗立的哈巴羅夫雕像

哈巴羅夫所帶領的哥薩克遠征軍，先是於1651年佔領了黑龍江北岸的雅克薩城，又在次年（1652）沿江深入黑龍江下游，在烏扎拉村之戰中擊敗了從寧古塔（黑龍江寧安）趕來的寧古塔將軍海色所率領的600八旗正規軍。至此，來自北方的威脅終於振動了北京城裡的順治皇帝。

就在當年，清廷派梅勒章京率兵駐守寧古塔，並馬上將之升格為與盛京同等的昂邦章京（武官）管理盛京以外東北地區的軍事機構，管轄著後世遼寧以北包括黑龍江、吉林在內的廣闊區域。

寧古塔將軍駐地舊址

黑龍江將軍橫空出世

清廷雖然在盛京（瀋陽）之外增加了一個軍事管理機構，俄羅斯人的襲擾卻並

哥薩克入侵東北

恰在此時，清朝與永曆南明政權在湖南、兩廣一帶的激戰正值白熱化階段。原大西軍李定國在湖南、廣西“兩蹶名王”，一度取得了“光復大明”的戰略主動態勢。因此，清王朝必須在南方優先針對棘手的南明軍，而在北方選擇消極防守的態勢，不再主動尋找戰機圍剿羅剎軍隊，只能等待南方有利戰機的出現。

在此期間，清朝在璦琿（今黑龍江省黑河市）築黑龍江城，希望在中游遏制住黑龍江上游席捲而來的沙俄軍隊，這同樣是

康熙二十年（1681年）冬，清軍攻入雲貴省城昆明，吳三桂之子吳世璠自殺。至此，清朝在南方的所有戰事全部塵埃落定。

回過頭來的清政府終於有機會回望東北。而此時，據沙俄再次佔領雅克薩已經長達18年之久了。於是，康熙皇帝在當年（1683）便決定劃出寧古塔將軍所轄之西北地區（沙俄侵略最嚴重的黑龍江流域），增設鎮守

康熙二十四年(公元1685年)春,清政府命令都統彭春、副都統郎談和黑龍江將軍薩布素率軍開往雅克薩。在歷時兩年的拉鋸戰中，清軍調集數千兵力鐵桶圍城，並使用紅衣大炮轟塌城牆。連番惡戰之後，沙俄826名侵略軍最後只剩66人，守將托爾布辛被擊斃，無力再戰。

清軍包圍雅克薩

沙俄政府不得不接受清政府提出的和平談判，最終與清王朝簽訂了後世聞名的《尼布楚條約》。這一條約確定格爾必齊河、額爾古納河及外興安嶺為中俄東段邊界，這條界限確定也基本劃定了黑龍江將軍轄地的西、北界限。

雅克薩之戰及條約劃定邊界

《尼布楚條約》拉丁文版

從此次清廷建立黑龍江將軍轄區的時間節點可知，黑龍江將軍這一轄區正是為正面反攻羅剎人入侵而設立的抗俄前線基地。這一轄區所囊括的範圍基本包括黑龍江中上游南北兩岸、松花江與嫩江以北的平原地帶。這一範圍恰好是從西北方向入侵的俄羅斯殖民者的搶劫掠奪範圍，也是索倫三部（鄂倫春、鄂溫克與達斡爾）以及虎爾哈女真等森林農牧部落的居住地。

黑龍江將軍轄區

清政府將這一區域與東南方向（黑龍江下游、烏蘇里江流域）偏漁獵部落的赫哲人、吉迷失、阿伊努人相分離，既保證了區域內部的相對統一性，又可以充分利用這些部落的農牧資源以對抗來自北方的威脅，從而形成了盛京、吉林、黑龍江三將軍共同守衛東北大地的格局。

東北三大將軍格局

1690年，黑龍江衙門從黑龍江城（璦琿）遷至墨爾根。康熙三十八年（1699年），黑龍江衙門由墨爾根（嫩江市）遷到齊齊哈爾，從此，齊齊哈爾成為黑龍江的首府。黑龍江將軍守衛北疆的軍事格局基本成型。

齊齊哈爾的黑龍江將軍府邸

從動盪到調整，逐步定型

《中俄尼布楚條約》簽訂後，清政府在額爾古納河和黑龍江以北至外興安嶺邊境地區設立卡倫（滿語中的“臺、戰”），派兵輪番駐守放哨，在額爾古納河、格爾必齊河和外興安嶺邊界派兵定期巡邏鄂博（蒙古語中的“界標”）。這種常規的巡邊制度直到19世紀中葉依舊沒有中斷，紮根東北的八旗士兵與各少數民族人民在長達一個半世紀（17世紀後期到19世紀中葉）的過程中堅定捍衛著祖國的領土安全。

索倫八旗兵

然而，即使駐守東北的軍民夜以繼日的巡視著祖國的邊疆，依舊難以挽回清王朝的全面沒落。19世紀中葉，已經邁入工業時代大門的俄羅斯人再次打起了東北的算盤。這次的俄羅斯人不再翻山越嶺，而是直接率領艦隊登陸黑龍江入海口，並在短短的數年之間（1850-1857）在黑龍江北岸與烏蘇里江東岸建立了數不清的軍事據點，而悲哀的滿清政府卻在與太平天國的較量中

1858、1860年，《璦琿條約》與《中俄北京條約》的簽訂使黑龍江北岸與烏蘇里江東岸的一百餘萬平方公里土地拱手讓人。黑龍江與吉林兩省面積大為縮水，尤其是黑龍江省，僅剩下來黑龍江以南、松花江以北的半數領土。

《璦琿條約》簽訂場景

光緒三十三年（1907年）4月，行將沒落的清政府對東北各地進行改革，將軍改設為巡撫。實行省、府、縣三級體制，黑龍江將軍正式轉型為黑龍江省。在隨後長達半個世紀的戰亂中，黑龍江省一度被倭寇佔據，甚至曾一度分為數個省份。

光緒年間，黑龍江將軍特普欽上疏朝廷，呼籲開禁放墾，獲得採納，朝廷廢除東北禁令，出現了闖關東浪潮。

直到建國以後，1954年8月，松江省（原來松花江東岸的老吉林省部分）建制撤銷，與黑龍江省合併為新的黑龍江省，省會由齊齊哈爾市遷往哈爾濱市，哈爾濱市改為黑龍江省省轄市，為黑龍江省省會。上世紀70年代末，呼倫貝爾盟、大興安嶺地區的鄂倫春自治旗、莫力達瓦達斡爾族自治旗由黑龍江劃歸內蒙古自治區管轄。至此，今天的黑龍江省

今天黑龍江主體部分來源

上世紀五十年代的哈爾濱中央大街

黑龍江的獨立建制是中國北部邊疆危機的直接產物。這樣一個面積廣闊的省份是中國在遠東地緣戰略中無可替代的北方支撐點，同樣也是一個充滿資源的戰略寶藏。清朝末年的“闖關東”讓我們保住了東三省的肥沃土地，塑造了曾經的共和國奇蹟。

廣袤富饒的黑龍江

當今天的黑龍江省脫胎換骨，重新屹立於白山黑水之間時，迎接他的將是更為嶄新的東北振興！

夜幕下的哈爾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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