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州文物之一枚古銅鏡 一段東吳祕史

一枚古銅鏡 一段東吳秘史

1999年6月,鄭州市一位王姓收藏者來鄂州旅遊期間,在市區一農家手裡蒐集到一枚銅鏡,這枚銅鏡是農家在菜地出土的。當時王先生採集銅鏡後曾拿到市博物館確認為真品,是一枚神獸鏡。這枚看似普通的銅鏡,不僅結束了中、日學術界對3枚神獸鏡的時代及產地問題的一場長期的爭論,而且告訴了我們一段鮮為人知的三國時期的東吳秘史。

日本學者提出西北邊陲也可制銅鏡

數十年前,日本國藏有2枚相同的半圓方枚對置式神獸鏡。因鏡背的銘文中有具體的年號“嘉興”。因此,學術界將這種銅鏡稱之為“紀念鏡”。從形制及背紋風格來看,它們應屬三國時期的吳鏡。


鄂州文物之一枚古銅鏡 一段東吳秘史


如果按一般紀年鏡看待,日本這2枚紀年鏡也沒什麼特別,與中國江南地區大量出土的半圓方枚神獸鏡風格完全一致,應當製造於公元3世紀的吳地。可是一查有關中國歷史年表,就出現了問題,在東吳所有帝王的年號中,竟無“嘉興”年號。因這2枚銅鏡都沒有明確的出土地點,日本學者西田守夫先生研究了這2枚嘉興元年鏡的年號,又根據銘文中有“帝道始平”及“太歲在丁巳”這一句,推測此2鏡應與中國歷史上某一位皇帝在丁巳年登基有關。

西田先生的研究方法是尊重歷史的,經查中國歷史,只有十六國時代西涼第二代君王李歆於公元417年登基稱帝,年號為“嘉興”,這一年的干支正為“丁巳”。一切證據都說明,這3枚嘉興元年鏡並非公元3世紀生產的吳鏡,而是公元5世紀西涼生產的神獸鏡。

因此,日本學者發表了有關論文,認為中國的神獸鏡不但江南製作,西北邊陲也製作,但學術界只是在問題的討論之中,並沒有定案。最好的證明,就是盼著能在三國時代的吳國故地,或者是在甘肅的西涼故地再出土一枚相同年號的神獸鏡,以證明以上2枚銅鏡的產地。

正當許多學者翹首以待之時,出乎人們意料的是,中國國家博物館的楊桂榮女士在一篇論文中,也刊載了一枚嘉興元年半圓方枚對置式神獸鏡。這枚神獸鏡的背紋及銘文都與日本的2枚嘉興元年鏡稍有差異,但銘文中也鑄有嘉興元年字樣,亦沒明確的出土地點。

吳鏡刻“嘉興”內藏一段秘史

中國考古學家王仲殊在《黃龍元年鏡與嘉興元年鏡銘辭考釋———試論嘉興元年鏡的年代及其製作地》一文中,大膽地提出了以上銅鏡的產地皆不在西涼,而應產於公元3世紀長江流域的吳國故地。

王仲殊先生研究了三國時代孫權家族數十年的政治後認為,孫權的後人,東吳的末帝孫皓於公元265年登基後,改元“甘露”,於當年9月自建業遷都武昌。為紀念被迫害致死而不曾稱帝的生父孫和,除進行了昭雪平反外,還追認孫和為文皇帝,命史官為其父作《紀》。

作《紀》須有年號,由於孫和未曾當過皇帝,自然沒有屬於孫和的年號。孫皓在給其父追封年號時,向前推算到公元237年的“嘉禾六年”,又考慮避其父孫和的諱,改“嘉禾”年號為“嘉興”。平反作《紀》及鑄鏡紀念,這一切事故都應發生在武昌。經查,“嘉禾六年”的干支亦為“丁巳”,與嘉興元年鏡上的鑄銘亦相同。

“嘉興元年鏡”(如圖)在鄂州出土,證實了史冊中記載孫皓於“甘露元年”(265年)從建業遷都武昌的史實。

因此,嘉興元年鏡應制作於孫皓遷都武昌的公元265年9月至266年12月之間,鑄鏡地點就在武昌,即今鄂州市。鑑於古代銅鏡保存至今,並能發現2枚相同者本相當少見,此鏡目前已發現了4枚,說明當時曾鑄制了一批數量。

很顯然,雖然王仲殊先生在理論上有根有據,但在此之前畢竟江南沒有出土嘉興元年鏡。無可奈何之下,只有寄希望於未來,企盼著能在江南的田野考古工作中,再出土一枚嘉興元年鏡,以證實自己對三國時期吳國這一段歷史的論證。

珍貴的“嘉興”神獸鏡返回鄂州

當在鄂州採集到這一枚嘉興元年鏡後,王先生興奮不已。由於此鏡關係到三國時期吳國一段鮮為人知的歷史,我們建議王先生先以此鏡的出土地點、形制、紋飾及銘文寫成論文,將此鏡連同論文帶到北京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去徵詢王仲殊先生的意見。

王仲殊先生終於見到了這枚期盼已久,並在江南吳國故都的鄂州出土的嘉興元年鏡。經仔細對比,鄂州這枚嘉興元年鏡的尺寸、紋飾及銘文全部與中國國家博物館的那一枚完全一致,說明這2枚銅鏡為同模鏡。

2002年3月20日,日本國立歷史民俗博物館的上野祥史先生來到鄂州,與市博物館專家董亞魏洽談兩館聯合成立課題組,研究漢三國六朝銅鏡一事。商談之餘,上野先生向我們提出能否介紹他去鄭州鑑賞那枚嘉興元年鏡。看來,這枚銅鏡先是在鄂州出土,後留傳到鄭州的消息早已是國內外皆知。

這枚彌足珍貴的“嘉興”神獸鏡該如何珍藏呢?這也讓王先生費了不少神。李從明是收藏群體中的一位,他對鄂州出土的漢、三國、六朝時期的青瓷器有較高的研究水平,對同一歷史時期青銅鏡的研究,亦有獨到見解。

同年4月17日,當鄭州的王先生專程為嘉興元年鏡的事來鄂州找到市博物館時,博物館派有關專家陪同王先生來到李先生家,商談此鏡的迴歸問題。王先生說:“此鏡如回到鄂州後,在李先生手中不得再出賣。”李先生說:“我是鄂州籍人,此鏡出在鄂州是我們的光彩,研究此鏡是我們的義務,我要讓它充分發揮歷史作用,我也想為鄂州的文化事業作點貢獻。王先生為此鏡所花的費用,全部由我承擔,此鏡回鄂州後,在我的有生之年,絕不會賣。王先生如果不放心,可隨時來看。”就這樣,這枚在地下埋藏了1740餘年的嘉興元年鏡,雖然一度流傳在外,但在李先生的努力下,又回到了鄂州,為地方保住了一份珍貴的文化遺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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