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軾:世間再無蘇東坡

出生眉山

九百多年以前,樂山以北大約四十英里之外,眉州眉山鎮出生了一個嬰兒,這是鎮上蘇家出生的第二個孩子,第一個孩子不幸夭折,這個男孩便是蘇軾。這座盛產文學家的小鎮迎來了有一個被後世遵奉的文學奇才,而蘇家走出了三位傑出的文學家,唐宋八大家中的“三蘇”,蘇洵,蘇軾,蘇轍。+

蘇軾的父親蘇洵,天性沉默寡言,就政治上的抱負而言,算是一生不得志,但二十七歲才發奮讀書的他,秉賦穎異,氣質謹嚴,思想獨立,在文學上他有偉大的造詣。或許就是這樣的家庭出生,蘇軾和他的弟弟像父親一樣,從小就是時刻準備著上京應考。

蘇軾家從祖上算起也是富餘之家,有自家的田產,比一般中產家庭富有。也應從祖父一代,到父親都以讀書為要,從小就飽讀詩書,從六歲開始入學,蘇軾一直勤奮好學,加之家庭殷實,為讀好書創造了許多的條件。二十歲左右的蘇軾兄弟準備和父親一道進京應考,不過在那個時代,他們也到了娶妻生子的年齡,十八歲的蘇軾娶了同鎮的王弗小姐,兄弟二人都完婚以後,父子三人一起赴京應考。


蘇軾:世間再無蘇東坡

名震京師

蘇軾從小就接受哀悼良好的教育,家庭條件優越,讀書環境好,他的應考顯得很輕鬆,沒有像范進那樣的很多考生考幾次甚至幾十年科舉的。蘇軾一考及中,而對於他來講,更加幸運的是遇到了一生的伯樂——歐陽修。那時的歐陽修不僅是朝廷大員,科考主考,還是文學上的權威。當他讀到蘇軾的應試文章,對其文采時大加讚賞。在那個時代,文風虛無,華而不實,蘇軾的文章質樸無華,充滿了真情實感,歐陽修讀來時愛不釋手,他發現了一匹千里馬。不過,歐陽修覺得這一篇文字有可能時自己的學生曾鞏所作,礙於避嫌,給這篇文章打了第二名,至此,蘇軾聞名於京師,成為了宋代文壇的大明星。

初次為官

名震京師,蘇軾二十歲就高中進士,三十歲就成為當時名頭最響亮的大文豪,人生走向了巔峰。蘇軾從此就開始了自己的為官生涯,那個時代的士大夫,從小接受的時儒家經典的教誨,以齊家治國平天下為己任,蘇軾為官時時刻刻在為國家和百姓著想。不久,因母親的去世回鄉守禮,居喪守禮的一年多時間是他青年時期最快樂的日子,兼有年輕妻子相陪,人生得到了短暫的閒暇。之後蘇家得到了朝廷的誥命,上京赴職。

個性張揚,生性驕傲,才華外露,一直成長在表揚聲中的蘇軾,難免會遭受其他人的妒忌。而讓他更糟心的是,神宗即位,王安石主政朝綱,為國家強盛和改變社會現狀,開啟王安石變法。蘇軾反對王安石變化太快,太急,他很是焦慮,對於國家所面臨的局面他不能置身事外。為此專門上書皇帝,一張《上神宗皇帝書》奏章,勸諫皇帝,可惜他的觀點和想法得不到當時主政者們的認可,無法改變時局。變法三年,他的恩師歐陽修心灰意冷之下也辭官回鄉,歸隱不問世事。對於王安石來講,為了讓變法達到成效,作為當朝宰相的他在各個崗位安排了自己的親信。而蘇軾反對許多的變法舉措,這就招致了許多小人物的攻擊。

這個年輕氣盛,才華橫溢的年青人在朝廷為官時鬱郁不得志,被貶謫地方在所難免。


蘇軾:世間再無蘇東坡

烏臺詩案——被貶黃州

對蘇軾不滿的人,不斷的找各種理由和證據來攻擊他,包括他寫的文章和詩詞裡面,抽絲剝繭,想搬到蘇軾。

凜然相對敢相欺,直幹凌空未要奇;根到酒泉無曲處,時間唯有蟄龍知。僅僅時一首抒情言志的詩也都被拿出來批判,一時蘇軾處於危險境地。

然而對於蘇軾來說最致命的,是在調任湖州任知府時,上表謝恩,一篇《湖州謝上表》卻成為小人物們的機會和抓住蘇軾的把柄。他們從蘇軾的大量詩作中挑出認為隱含譏諷之意的句子,才上任三個月的蘇軾被逮捕,這就是著名的“烏臺詩案”,“烏臺詩案”受牽連者達數十人,被下入監牢的蘇軾並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將會怎樣。一度認為自己會被處死的他牽掛自己的弟弟,在獄中思考人生的他,覺得也許弟弟才是他最重要的人。

《獄中寄子由》

聖主如天萬物春,小臣愚闇自亡身。

百年未滿先償債,十口無歸更累人。

是處青山可埋骨,他年夜雨獨傷神。

與君世世為兄弟,更結人間未了因。

一面感嘆自己的牢獄之災,一面想著自己的弟弟,寄希望與弟弟生生世世為兄弟。

貶謫黃州

幸運的是,蘇軾即使被關押在監獄,許多的人走在營救他,最後逃過一死,被貶謫黃州當團練副使。被貶黃州是蘇軾人生最重要的轉折點,從一代大文豪,青年得志,一下被貶謫到偏遠之地,幾乎成為了平明百姓。人生際遇如過山車一樣,他說自從被貶謫之後很少能夠接到親友們的書信,即使自己寫了許多信給他們,但是一個帶罪之人,誰敢與自己親近呢?感概人生多淒涼。

缺月掛疏桐,漏斷人初靜。誰見幽人獨往來,縹緲孤鴻影。

驚起卻回頭,有恨無人省。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

一曲《卜算子》道盡身處逆境的自己感懷人世淒涼的同時並沒有放棄生活,面對困難變得更加坦然,樂觀曠達,相信自己能夠通過努力度過難關,唯一的遺憾就是內心深處的孤獨和寂寞是他人無法理解的。

蘇軾在黃州的境遇很困難,帶罪之人,沒有權力,沒有薪水,但是生活還要繼續,一家老小還要吃飯。幸得好友馬夢得不相棄,不遠千里跑來和他同甘共苦。在蘇軾的內心,越是在艱苦的環境下,一定要把人生活得更加精彩,不能讓環境吞噬了自己。為了生活,他向朋友那裡索要得一塊五十畝的土地,因這塊土地在住所的東面,即為東坡。東坡的由來就是如此,為了生活下去,他親自耕作。把貧窮和逆境的生活過的如此豐富,是需要勇氣的。生會的錘鍊,讓他對這一切泰然處之,過上了平凡的生活。黃州的五年,徹底的改變了蘇軾的人生,他對生活的際遇有了更深的認識,他的文風有了巨大的改變。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這就是人生,無論什麼樣的處境,都需要過得真實,瀟灑,能夠自我突破和超越。


蘇軾:世間再無蘇東坡

而他的《念奴嬌·赤壁懷古》訴說著一種雄心壯志,但是又感慨成敗轉頭皆空,人世變遷無常,只有赤壁的這山石依舊在,必須接受生命的短暫和無常,樂觀的對待生活。

夜飲東坡醒復醉,歸來彷彿三更。家童鼻息已雷鳴。敲門都不應,倚杖聽江聲。

長恨此身非我有,何時忘卻營營。夜闌風靜縠紋平。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

在他的《臨江仙》裡,則表現他對待生活的豪邁和豁達。黃州不僅讓蘇軾重新看待生活,也奠定了他未來的文風,在此之前詞並不被主流文字認可,到了蘇軾這裡才與詩一樣成為言志和載到的一種形式。

回京師

世事風雲變幻,是你始料不及的,在黃州待了五年的蘇軾,神宗離去,司馬光當政,再次被朝廷啟用,蘇軾結束了他在黃州的艱苦日子。蘇軾在回京的途中還去拜訪了賦閒在家的王安石,雖然他們政見不同,但互相欣賞彼此的人格和文采,王安石對蘇軾的評價是:不知更幾百年,方有此人物,兩人相談多日。

回到朝廷的蘇軾並沒有重新登上另一個巔峰,面對朝廷的新做法,蘇軾一如既往提出反對意見,他依然站在國家和人民利益的立場上說話。顯然,這是不被待見的,蘇軾感於自己在朝廷無法為國效力,希望能到地方任職,至少在地方能夠造福一方。

蘇軾去到了杭州當太守,這裡他來了兩次,作為杭州地方官,他整治西湖,今天的西湖美景得益於他的治理。他一生的執政理念就是愛民如子,然而命運並沒有垂青他。

被貶嶺南

朝外為官,並沒有讓蘇軾遠離是非,朝中之人一刻也沒有忘記要詆譭他,蘇軾再次被流放嶺南,路途艱難,蘇軾遣散了家小,只有朝雲卻不願意離開蘇軾而去。朝雲陪著蘇軾來到嶺南,一個作詩,一個彈琴,她成為晚年裡最懂蘇軾的人。

花褪殘紅青杏小。燕子飛時,綠水人家繞。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

牆裡鞦韆牆外道。牆外行人,牆裡佳人笑。笑漸不聞聲漸悄,多情卻被無情惱。

人生幾何,苦最多,他鄉過處,誰處是吾鄉。


蘇軾:世間再無蘇東坡


再被貶儋州

嶺南並不是蘇軾最悽苦的歸宿,朝廷一紙誥命,他再次被流放到儋州,海南島,這個離朝廷最南的島嶼上。此時,蘇軾已經年近六十了,生活的打擊從來沒有停止過,海南島是一個更苦的地方,他的人生快到了盡頭,但是依然堅強的活著,發揮人生餘熱去造福一方。朝廷感於他已年老,招其回京,但路途的艱險和奔波,蘇軾在常州病倒了,這一病就沒有再起來。一代文豪,政治家,書法家病逝常州。

尾聲

蘇軾評價自己,一生飽經憂患,也許與命運有關,一首《自題金山畫像》對自己的一生做了總結

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繫之舟。

問汝平生功業,黃州惠州儋州。

從此,人間再無蘇東坡。

蘇東坡的一生有過青年得志,有過春風得意,但都是短暫的。一生被貶謫多次,艱難困苦,但從來沒有屈服,依然樂觀的活著。他說:人的一生,每一段生命都是值得的,不是屈服於時代,而是要超越時代。

無論古今,平凡和卓越,都可共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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