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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是個私密的空間,對於很多人來說,公共浴室,是一個遙遠又神秘的地方,在這個世界的北方城市,洗澡幾乎成為變成了一種文化。
第一次體驗“花式洗澡”是在哥本哈根,遊海的小船被改造成海上移動浴缸,本地人偏愛夜晚登船,他們似乎只想在昏暗的氛圍中暴露自己的身體。
桑杜特諾夫浴室,是莫斯科最古老的桑拿浴室,這個浴室的名字來自俄羅斯女皇帝時期著名的演員。我有一個南方朋友前去打卡,卻只用了十分鐘時間,便草草結束了這項關於洗澡的異國體驗,他不喜歡那種同南方城市一樣的溼氣,更不喜歡與一群光著的人分享熱氣與水池。
王朔在小說裡描寫過北方浴池,那是他童年的記憶,初入水池,每寸皮膚都經受著意志的考驗。每次都是興沖沖、大義凜然地下水,悲觀失落地爬上,快感和痛楚都像針一樣尖銳,同時鼓點般刺激著你,很快讓你懂得了自己是個什麼人了。他說,我就是在這種熱鍋裡失去將來做一個革命烈士的理想的,當我被燙得幾乎失去知覺時,內心也不無悲痛地意識到,自己再不可能給黨做交通員或領導一個城市的地下工作了。張揚的《洗澡》裡也講到了類似的景象,一家人的共浴拉緊了他們的關係。路內的《少年巴比倫》也是,在大多數北方城市,工廠裡的公共浴室,是人們最早的社交咖啡館,人們聚集在這裡,過著一天之中最愜意的一段時光。越說越往南了,那就讓我們戛然止步,再回到東北。
我們的雜誌其實很關注東北,幾年前做過一期《東北人都是大明星》,今年又做了一期《講述東北》,幾個作家共同回憶了一下當年的街區。我們節目的兩位女嘉賓也來自東北,在這期的“叨叨叨不停”裡,我們非常粗淺地談論了一下東北特有的洗浴文化,東北洗澡的過去和未來,在東北,洗浴就演變成了“一切”,它是生活的自助餐,這個曾經代權勢的交易場所,如今也站滿了光著身子的平頭百姓。
本期嘉賓:楊璐、黑麥、宋詩婷(節目嘉賓觀點不代表本雜誌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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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一段關於老澡堂的小說節選:
看屁股最佳場所是公共澡堂,放眼望去一覽無餘。院裡宏偉建築之一就是一座大澡堂,那是全院男女老少洗洗涮涮的地方。週五是女澡堂,週六是男澡堂,週四開放給保育院大班的孩子講衛生。至於中班以下的孩子,只能回家坐澡盆,公共澡堂沒他們的份兒。洗澡的日子是孩子們的小狂歡節。可以玩水,游泳——澡堂裡有一個注滿熱水的大池子,第一個看見的人會說這水清澈見底,最後一個爬上來的人回首四顧只能形容自己“剛從肉湯裡撈出來”。那水蒸汽嫋嫋,沒有100度,也接近70度,人們成群結隊下去說成“下餃子”極其貼切。如果一個外國人混雜其中,歇後語就叫做“涮羊肉”。太像一口準備煮什麼的鍋了。
比較可疑、鬼鬼祟祟的就是那個屁股。平時我們不大見得到它,無論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總是一閃即逝,匆匆面過,在最熱的天氣人家都亮出來了它也深藏不露,像下水道總蓋著蓋子。它也很拿的出手嘛,胖乎乎長得很體面,比臉平整,比後背光溜,比肚子也只多道溝,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一點不寒磅。那時方槍槍還小,沒開始發育,一些器官功能不明以為僅僅是個撤尿的出口,怎麼觀察也只發現屁股在人體上位置突出,把它當作核心機密,被它的表面襟懷坦白所迷惑,產生了一些錯誤的同情心理:這麼動人的一段身體為什麼總用布起來罩,讓人家一年到頭見不到陽光。又不是鑽石鑲的,人皆有之,大同小異,用物以稀為貴也解釋不通。瞧把它捂的,多麼蒼白。
你可以認為屁股只是一個受害者,它的全部過錯就是選錯了位置,要是它長在肩膀上,它的一生就不會總給人裝在褲擋裡那麼暗無天日。可憐的屁股,當它露出來時臉色多麼晴朗,樣子多麼放鬆。僅僅是光著,就讓它感激,呈現出對環境相當適應,十分合拍的姿態,這就叫自在藹—該下垂下垂,該收縮收縮,該發涼發涼,該著風著風,本來屬於你的形狀、感覺現在都歸於你,再也沒有什麼東西擋在你和溫度之間。你會發現貌似無動於衷的它每一寸肌膚都是活的,都在呼吸,甚至——有一點傲慢。
——《看上去很美》王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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