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散之畫像
王希孟18歲,
就畫出了傳世之作《千里江山圖》;
懷素42歲寫出了《自敘貼》;
黃山谷50歲左右寫了《諸諸上座帖》;
王鐸56歲寫出了《草書杜詩卷》。
這些都是正值盛年開的花,
沒有林散之這麼晚的。
三十歲以後學行書,
六十歲以後學草書,
70歲左右出成果。
林散之是典型的大器晚成。
但習草書僅十餘年
就登峰造極,可謂驚人!
林散之
1898 - 1989
詩人、書畫家,尤擅草書 。
1972年中日書法交流選拔時一舉成名,
其書法作品《中日友誼詩》
被譽為“林散之第一草書”。
趙樸初、啟功等稱之詩、書、畫“當代三絕”,
被譽為“草聖”,
林散之草書被稱之為“林體”。
但林散之認為,
這是他學藝八十年積累的成果。
生活在中國最受難和最動亂的年代,
他很小就學書畫,早年是個教書先生。
後來赴上海師從黃賓虹,學畫山水。
他牢記黃賓虹“師古人,更要師造化”的教導,
緊衣縮食,積攢旅費,
遊歷祖國大江南北,
使書藝更上一層。
大部分時光還是清苦生活,寂寞研藝,
居陋巷,住簡屋。
每天四點起床,先練一路太極,
然後回到室中,懸腕百字。
或楷或隸,悟其心得,凝於筆下。
若干年下來,
他積攢了滿滿兩大櫃“顏柳”和“漢碑”。
他對待寫字非常認真,
有一回,成都杜甫草堂請他寫對聯:
“側身天地常懷古,獨立蒼茫自詠詩”,
來人求的急,他臨時上陣,沒有反覆構思。
結果把“自詠詩”,寫成了“詠自詩”。
求者說沒關係,刻字的時候可以調過來,
而林散之連忙搖頭:那行氣就不對了。
於是,他又重寫了數張,讓求者感動之極。
在長達八十年的書藝創作生涯中,
他反覆提煉,
總結出一套自己的創作方法。
比如:一個上午,他往往只寫同一個內容,
一寫十幾遍,幾十遍。
攤在地上,挑出最好的,餘者揉之。
他說:這樣寫字,熟能生巧,
能入佳境,易得精品。
雖然在60歲才開始習草書,
但這幾十年的積累,
對草書的迅速領悟,
無疑是舉足輕重的。
生活裡,林散之則詼諧不斷,
他在書齋吟詩:
我本山中一禿翁,秋天吹斷耳根聾……
剛要繼續,家人喚他幫忙淘米。
他無奈步入廚房,
取上幾把米,放點水,晃動幾下。
家人說:沒見過這樣做事的?
他呵呵一笑:這叫大寫意!
又接著吟:
我本山中一禿翁,秋天吹斷耳根聾。
淘米亦可大寫意,營養不失入腹中。
林散之早年的隸書極有味道
柔中帶剛,剛柔相濟,清秀遒勁。
可他自己不滿意:
走得太遠,不如古人。
總是很謙遜地說:
好像太文了,不夠金屬!
他的草書墨色變化豐富,筆法勁道。
在整體格局上看,不錯;
單個的看一個字兩個字,就差一些。
儘管這樣,林散之晚年習草,
獲得頂峰般的成就,
已經是奇蹟了,
後人還有什麼可說的呢?
1972年,
他的草書條幅得到權威人士的高度評價。
書名初震,是時七十五歲。
次年元月,其作品在日本引起巨大反響。
此後,日本書道界對其書推崇備至,
訪華團體來中國,
都以能拜會林散之為榮。
啟功先生寫過一篇文章
說看到林散之先生的草書,
讓他提意見留言。
啟功先生不加思索
提筆寫出四個大字“五體投地”。
林散之仙去之後,
當時中國稱他當代草聖,
讚譽他“一代宗師,三傑聖人”。
人們總是關注到林散之的草書成就,
贊其十年就能登峰造極。
為何不正視
那背後八十年的積累呢?
為何看不見
年逾六十歲還不言老的精神呢?
要做的事,
現在開始就不算晚!
成功沒有捷徑,
大器也從不怕晚成!
搞藝術是為了做學人,學做人。
做人著重立品,無人品不可能有藝品。
做學人,其目的在於運用和利人。
學人的心要沉浸於知識的深淵,保持恆溫,泰山崩於前面不變色,怒海嘯於側而不變聲。有創見,不動搖,不趨時髦,不求藝外之物。別人理解,淡然;不解,欣欣然。
談藝術不是就事論事,而是探索人生。
做學人還是為了做真人。
藝術家必須是專同假、醜、惡作對的真人,離開真、善、美便是水月鏡花。
——《林散之序跋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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