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大明風華》霸道皇帝朱亞文為女主湯唯醋意氾濫,拔劍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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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誤會兩重重

第二日一早,朱瞻基醒來時看到胡善祥已經醒了,正坐在床前梳妝。她回眸一笑,面上嬌羞一片,朱瞻基稍顯尷尬。

這時慧珠等人進來侍候,丫頭們個個含羞帶笑。

這讓朱瞻基更感不適,於是更衣梳洗之後,早飯也未用就出了殿門。

吃過早膳,慧珠與胡善祥在室內閒聊。

“看娘娘這神色,是西域的奇香發揮了作用?”慧珠戲謔著。

胡善祥面上飛紅,心想若是隻靠著這西域的奇香而突然讓他性致大起,恐怕事後朱瞻基清醒過來會起疑,所以自己才照著春宮圖中傳授的法子試了試,想不到雙管齊下,這效果當真不錯。

一想起昨兒夜裡的情景,胡善祥心裡就美滋滋的,可是隨即又想到,原本冰冷嚴肅的殿下在夜間卻是這樣的熱情如火,那麼他平日裡在若微的房裡,兩人又是如何的情景呢?此念一起,立時心裡又涼了半截。

慧珠仔細打量著她的神色,只見她臉上一時喜來一時憂,不由問道:“娘娘,到底如何?怎麼才露笑顏卻又見愁容?”

胡善祥嘆了口氣:“昨兒夜裡,藉著西域奇香,妹妹才真正做了一回女人。歡喜之餘又不免覺得自己實在可憐,堂堂的正經夫妻,偏要以這樣下三爛的法子作踐自己才能得到殿下的憐愛,心中真真難過!”

“咳!”慧珠這才放下心來,“我當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娘娘多慮了。娘娘只道獨是咱們如此所為嗎?這宮中得寵的妃子、諸王公大臣,誰家在閨房之中沒藏著些春宮圖、發情的香餅、香丸還有壯陽的春藥?就是人家夫妻和美的,也想錦上添花,添些樂子,算不得什麼!”

“當真?”胡善祥將信將疑。

“那是自然。遠的不說,就說咱們東宮,太子殿下對太子妃是何等的尊重,也算得上是恩愛有加了。太子殿下事事以太子妃為先,可是一到了晚上就坐不住了,巴巴地往郭貴嬪殿裡去。那郭貴嬪靠的是什麼?還不是這些手段。”慧珠振振有詞,說得十分肯定。

“那母妃可曾知曉?”胡善祥眉頭微蹙,竟然有些同情起太子妃來,在她眼中太子妃儼然是天下女子的楷模,端莊高貴、美麗脫俗、處事公正,在她身上找不出半點不是來。

慧珠點了點頭:“太子妃自然知道,我當初也給太子妃獻了些,只是太子妃不屑去用,寧可夜夜獨守空房。”

胡善祥臉色立時暗淡下來:“母妃那樣高潔出塵的女子,自然是不屑用這些的!”

慧珠這才知道自己言中有失,讓妹妹聽了心裡不舒服,於是立即笑道:“非也,太子妃有三男二女傍身,是正經的東宮主子,而皇太孫又得皇上如此寵愛。後面的郭貴嬪、李良娣、張選侍就算再生多少,對她也不會有半分的威脅。若是她膝下無子,你看她還是不是今日這般的淡定自若?”

慧珠此言正中要害,胡善祥聽得心服口服,又想到自己的處境,更是不免憂慮:“姐姐,那孫若微果然有喜了,妹妹真怕……”

“哼!”慧珠輕聲哼著,面上十分不屑,“有喜?娘娘莫急,咱們有的是法子叫她空歡喜一場。”

“姐姐!”胡善祥面色突變,“不可妄行,這畢竟是殿下的頭胎,萬萬不可……”

一抹若隱若無的笑容在慧珠臉上浮過:“恐怕這事情還輪不到咱們謀劃,她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姐姐!”胡善祥一頭霧水。

“前兒的事透著蹊蹺。娘娘細品一下,那冰天雪地的西山之上原本就人跡罕至,那兩隻護林犬發了狂衝她撲過去,原本她是絕對躲不開的。怎麼可能憑空出來一個老人家把她救下?而她居然毫髮無損。既是如此,就該立時尋找紫煙與趙四回府,可是直到昨天晌午才回來。聽胡安說,小善子是在城東醫館門口見到她,下馬相迎,這才一道回來的。試想如果小善子當時沒有認出來,你說她會何時回來?”

胡善祥心中暗暗思索,昨兒在她房裡,孫若微明顯是閃爍其詞,並沒有說出實情,不僅自己起疑,就是皇太孫神情中也帶著幾分探究之色。

“姐姐是說,難道那孫若微在外面還有什麼牽扯不清的事情?”胡善祥只覺得此事太過蹊蹺玄妙,又有諸多疑點,可是又想不通。

“娘娘莫急,我看此事,殿下也起了疑心。咱們只須稍稍加把火,就能讓她有嘴也說不清!”慧珠言之鑿鑿,“娘娘想一想,以殿下對她的情分,如果知道她在外面有什麼不清不楚的,殿下能容嗎?”

胡善祥眉頭微蹙:“殿下的脾氣,我也參透了些。看似儒雅淡定,其實內心如火,又有些執拗。為了若微,他做了那麼多。如果那孫若微真有什麼對他不起的地方,我看,殿下第一個不能容她!”

“那就是了,娘娘且放寬心,看場好戲吧!”慧珠彷彿胸有成竹,這些天的事情雖有意外,也讓她看出一些端倪。原本此次就是想徹底弄個乾淨,天衣無縫的連環巧計,她斷沒有逃脫的可能,只是什麼人救下了她?如果不查個清楚,日後行事還真是投鼠忌器,不好籌謀。

靜雅軒內,若微剛剛起身,司音司棋等人伺候她梳洗打扮之後,這才坐在桌前。睡了一覺之後,若微心情大好,特意換上自己最愛的那件半新的淺碧色小襖,袖口是淡淡的月白綴花絲邊,下身穿了一條白色的百褶棉裙,如同夏日荷花般清新雅緻。腰肢倩倩、風姿萬千,臉上更是瑩潤光澤、俏麗出塵。

湘汀在一旁說道:“府裡新改的規矩,殿下不在房裡的時候,早膳清減了許多。”

若微拿眼一瞅,銀碟裡是四樣小菜,黑漆籠屜裡有兩道點心,而面前的碗裡是紅豆小棗百合山藥粥。

“也好!”若微拿起來就吃。

湘汀欲言又止,看了一眼司音、司棋,“你們也下去各自用膳吧!”

“是!”司音、司棋一向乖巧,自知跟湘汀、紫煙比,兩人與若微遠了不少,知道她們定是有什麼體己話要說,於是都靜悄悄地退了下去。

“湘汀姐姐坐下,再舀一碗粥,就在這兒陪我一起吃吧!”若微知道她要說什麼,故意岔開話題。

湘汀瞅了瞅門口,房門緊閉,棉簾子低垂,這才說道:“主子,這飯菜沒什麼問題吧?”

“啊?”若微沒料到她好端端的怎麼扯到這上面來了,原本舀起一勺粥剛要往口中送,立時停了下來,怔怔地盯著湘汀。

湘汀沉了臉,極為忐忑:“這西山的事,透著古怪,好端端的怎麼就遇了險呢?主子細想想,去西山的事情,咱們院裡和殿下那邊是早就準備好的,可是偏偏在府門口,胡娘娘她們偏要來阻。”

“你的意思是說?”若微聽她如此一說,彷彿醍醐灌頂一般,立即理清了思緒,盤踞在心中的疑團全都解開了。

從小長在太子宮,自己的性子如何那邊的慧珠自然是清楚的,若是興致來了,定是不肯白白放棄這個出去散心的機會。所以她想法子讓胡善祥調開殿下,然後明知自己心有不甘,一定要去西山賞雪,這時再製造點什麼意外……最後,是死了或是傷了,還只能怪自己不守規矩,偷偷出府遊玩。

若微又想到那顆射入脫脫不花肩膀內的毒釘,立時面色大變、冷汗連連。

“主子!”湘汀聲聲輕喚。

若微用勺子輕輕攪著那碗還冒著熱氣的粥,凝神深思,低語道:“只是推測,並無半點證據!”

湘汀點點頭:“正是,昨兒夜裡,奴婢想了一夜,越想越害怕。如今主子有喜,那邊不定怎麼咬牙呢。現在咱們府中,慧珠在明,胡妃在暗,掌管全府。這茶水、點心、膳食,隨便哪個環節出點岔子,那主子可就太冤了!”

正說著,門口響起司音的聲音:“微主子,守門的侍衛有東西要呈給主子!”

若微與湘汀對視之下,都有些意外。湘汀低語著:“多加小心!”這才走到門口,推開門。

門口除了司音,還站著一個年輕的侍衛,手裡抱著黑漆小木盒,見到湘汀,微微抱拳道:“剛剛門口有人將此物交由在下,說是要當面呈給微主子!”

湘汀淡淡一笑:“微主子就在裡面,只是這府裡的規矩,恐怕……”

“是,小人知道!”那侍衛雙手舉起木盒,“煩勞姑娘了!”

“原是分內的事,請問侍衛大哥,是何人送來此物?”湘汀接過木盒,又問道。

“是一個十來歲的小童!”

“哦,好,多謝!”湘汀指著司音,“送送侍衛大哥!”

“是!”如此司音與侍衛向院外走去,湘汀才閃身入內,將木盒呈給若微。

若微接過來,只覺得盒中有點沉,輕輕晃了晃,彷彿裡面放著什麼東西,又見這盒子開蓋之處被蜜蠟封著,湘汀靈巧,立即點了一支蠟燭拿了過來。

以火相烤,蠟封自然開了。

若微輕輕打開盒子,裡面竟然是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咦!”湘汀臉上立即變了色。

而若微則將那把匕首放在手中細細把玩,這匕首正是前天夜裡,自己用來替脫脫不花剜毒療傷用的。

如今他託人把此物送來,是何意呢?若微想不明白。

湘汀拿起小盒,突然發現一物:“主子,快看!”

若微伸出纖纖玉指,原來盒中還有一粒丸藥,依舊是用蠟封著,打開以後,居然是張字條。若微看後立即揉碎了。

“主子!”湘汀越發覺得蹊蹺。

若微站起身,在房中慢慢踱著步子,神情有些凝重,片刻之後,突然問道:“殿下可在府裡?”

湘汀搖了搖頭:“殿下昨晚上宿在宜和殿了,今早入宮,現在還未回來!”

若微想了又想:“快幫我換裝,我要出府一趟!”

“出府?”湘汀愣了又愣,“主子,您忘了,昨兒殿下撂下話,您被禁足了。”

“所以才要換裝,你去幫我隨便找件府裡小太監的衣服。我喬裝之後從側門溜出去,半個時辰之內就回來。再說我看殿下昨兒走的時候氣呼呼的,恐怕三天之內都不會來咱們院裡,發現不了!”若微打定了主意,既然是脫脫不花相約,自然是有要事。他既有恩於自己又怎麼可能對他不管不顧呢,再說依他那樣的性子,若真是不理睬他,他突然闖進府來,自己更是說不清了。可是她的心思,湘汀哪裡知道?只是覺得有些不妥,還想再勸,卻見若微沉了臉,一副一意孤行的樣子,也只好依了她。

一盞茶的工夫後,湘汀後面跟著一個俏生生的小太監,來到了太孫府的東角門。

守門的侍衛看著眼生,盤問道:“哪兒的?”

湘汀出示腰牌給他看:“是迎暉殿的,這是小順子,微主子害喜,想吃外面的炒紅果,如今府裡單做太麻煩,所以打發他出去買回來!”

守門的侍衛一看是迎暉殿微主子身邊的人,點頭哈腰,立即放行。

出了東角門,若微衝著湘汀擠擠眼:“湘汀姐姐放心,小順子速去速歸,湘汀姐姐回去照看主子吧!”

湘汀原想跟著她,可是在門口見兩旁都有侍衛看著,故也不便多說,只點了點頭,面露憂色地走了回去。

出了府門,若微如同被放飛的籠中鳥,興沖沖地趕往字條上與脫脫不花相約的東四大街的五福客棧。

入得店內,小二直接領著若微上了二樓,推開天字號房,裡面正是脫脫不花偉岸的身影。若微入內,小二閃身退下,並把房門帶好。

脫脫不花轉過身,目不轉睛地盯著若微:“原本絕世的容顏,偏只愛打扮成小子的模樣,卻俏生生的,看得人眼暈!”

若微抿嘴一笑:“沒辦法,不如此出不來!”

“哼!”脫脫不花嗤之以鼻,“不如我們草原上的女子爽快,騎馬、放牧、賽歌、飲酒,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必拘著性子!”

若微眼中透著一絲嚮往,又看他今日換了一身裝扮,鶴氅黑袍,襯得他高大魁梧的身形英氣逼人,看那神色,一點兒也不見身上帶傷的頹廢與病態,眉宇間有關公之勇,浩浩然又不失親切,九尺身軀足以頂天立地,真是一代梟雄的硬漢風骨。只可惜,元朝覆滅,他成了最堪憐的落魄王孫。

“你一雙媚眼瞄來看去地做什麼?”脫脫不花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

若微笑了:“你的傷好些了嗎?還有那些酒甕,運出來了嗎?”

“昨兒夜裡就都辦妥了,這個時候恐怕已經出了山海關,原本我也想一道走,只是又放心不下……”脫脫不花緊走兩步,與若微咫尺相隔,緊緊盯著她的嬌顏,“昨兒回府,沒遇到什麼麻煩吧?”

若微心中一熱,這人真是古道熱腸:“沒有,只是在醫館,好端端地突然不見了你,心中有些掛牽!”

“當真?”脫脫不花的濃眉下那黑亮亮的瞳中閃過柔柔的漣漪,雙手情不自禁地攬住若微的手臂:“我還當你一入朱門,就把前情全都忘了!”

若微剛想笑他漢話說得不好,這用詞實在不當,就在此時,房門“咣噹”一聲被推開了。

若微轉身一看,驚駭萬分:“殿下!”

門口悄然站立的,正是皇太孫朱瞻基。

一身紫袍玉冠的朱瞻基與黑衣鶴氅的脫脫不花,就那樣對立在房中,他的俊目與他的黑瞳,兩相對峙,一時之間,眼波中閃過的,何止是刀光劍影?

朱瞻基白皙的膚色微微漲得有些泛紅,而脫脫不花如如不動,彷彿一尊雕像,只是眼中透著一股輕蔑之色。

這眼神兒徹底激怒了朱瞻基,他很想抽出腰間的佩劍,一劍飛花,讓他命喪當場。可是殘存的理智告訴他,現在是在鬧市之中,萬萬不能一時意氣,鬧得滿城風雨,不可收拾。

若微怔怔地看著他倆,完全糊塗了,她實在不知道朱瞻基為何會突然至此,所以只好說道:“殿下,他是前兒在西山救我的恩公!”

“恩公?”朱瞻基從牙縫中擠出這兩個字,眼睛瞥著若微,眼神冷得嚇人,“是你口中的老伯嗎?”

“殿下?”若微面上又紅又窘,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解釋。

誰知脫脫不花突然仰天長笑,指著朱瞻基道:“瞧你的樣子,就像是看到自己媳婦偷人,捉姦在床一般!想不到堂堂的大明朝皇太孫是如此氣量、如此心胸!”

他此語無疑是火上澆油。

朱瞻基此時再也按捺不住,抽出腰間的佩劍,明晃晃的,直抵上脫脫不花的胸口。

若微立即攔在當中:“殿下!此間情形不是殿下所想的那般!他真是救我的恩公!”

朱瞻基指著若微:“你,好……”他手指輕顫,言語不順,顯然是大動肝火又暗自強忍,頓了又頓才說道:“跟本王回府!”丟下這句話,他轉身便走。

而脫脫不花卻拉著若微道:“在這兒,你不過是他的小妾。不如跟我北上,我一言九鼎,此生就只要你一個!”

朱瞻基轉過身,一雙眼睛冷得帶血,臉上毫無一絲表情。他死死地盯著脫脫不花,那樣子,不帶一丁點兒的人味,令人膽寒心驚。

轉瞬之間,長劍驟起,一劍跟著一劍,綿綿不盡。

脫脫不花冷冷笑著,赤手相對,拳挑掌振,縱橫交舞,沾不進一滴水,插不進一根針,卻又是那麼變化萬端,拈東打西,飛南卷北,幾十招瞬間過去,兩人纏著都不能抽身,卻是誰也傷不了誰。

突然間,朱瞻基抽劍止步,脫脫不花也立即收掌。

兩人面面相對,不似剛剛那般劍光驚寒,掌風如浪,卻更是煞氣逼人。

朱瞻基環視四周,若微不知何時早已經悄然離去,如今屋裡除了兩個如同狂獅的男人,再無芳影可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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