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宋代王明清的《玉照新志》裡記載,有這樣一個人,在皇帝面前和另一個人打了一場架,然後就贏得了文科狀元,這是怎樣一個人物呢?
事情是這樣的:北宋初年,凡舉子參加殿試,要考三個題目,並且規定,誰完成的最快誰就是狀元。
開寶元年(975年),宋太祖趙匡胤舉行殿試,舉子王嗣宗和陳識兩人幾乎同時把試卷交到宋太祖面前。這可把宋太祖難住了,狀元只有一個,該給誰呢?
武將出身的宋太祖靈機一動,不如讓他們兩人在朝堂上打上一架,誰打贏了誰就是狀元!於是,隨著天子一聲令下,王嗣宗和陳識瞬間就扭打在一起。
文人武鬥,自然是難解難分,最後,王嗣宗把陳識摔倒,贏了。宋太祖哈哈大笑,遂把狀元授予了王嗣宗。文人為了得狀元,卻需要依靠武鬥來決定,這大概也是古代科舉中一次罕見的現象吧。
故事講到這兒,這個人物也就浮出了水面——王嗣宗,由於這個狀元最後是通過打架得來的,因此,王嗣宗又有了“手搏狀元”的稱號。
王嗣宗不懼權威,不怕排擠,嫉惡如仇。在漫長的仕途中,他一生最得意的有三件事,並被載入了史冊,這就是他的“去三害”。
第一件:徙种放
王嗣宗任永興軍(今陝西西安)知府時,最看不起的就是在皇帝面前裝孫子,而在同僚面前充老爺的卑劣行徑。
偏偏在他面前就出現了這樣一個人,那個靠著走“終南捷徑”鑽進朝堂之上的隱士种放,被宋真宗奉為座上賓,十分得寵。
种放每次回家省親,通判以下的地方官員都成群結隊地前去拜訪,極盡殷勤。而种放只是垂手而立,稍稍點頭而已,十分傲慢。
一次,种放帶著他的侄兒們去拜見王嗣宗時,王嗣宗也端坐在太師椅上,安然受之。种放見王嗣宗在自己面前作大,便憤然指責,怒問緣由。
王嗣宗回答說:“同僚們拜見你,你不也是傲慢無禮嗎?你那些侄兒,不過是布衣白丁而已,我王嗣宗狀元及第,名位也不輕,為什麼不能安然受拜呢?”
誰知,种放冷笑道:“你不過是一個‘手搏狀元’而已,有什麼了不起?”這話說的,把王嗣宗氣的夠嗆。
於是,王嗣宗到處蒐集种放的種種勾當,比如他貪汙受賄,縱容家人魚肉百姓。然後他到宋真宗面前告狀,宋真宗聽後,雖然沒治种放的罪,但也只得讓种放一家遷居嵩山,避開了王嗣宗。
王嗣宗挫敗了皇帝面前的大紅人,隨即在士大夫之間名聲大震。
第二件:掘邠狐
王嗣宗在任邠[bīn]州(今陝西彬縣)知州時,邠州城東有一座公廟,人們進貢的貢品往往轉眼即空,好像是神仙親自享用了一樣。
老百姓們十分迷信這座廟裡的菩薩,每當飢歲凶年,都紛紛來此祈禱。那些來邠州任職的官吏也一定要先到廟裡拜菩薩,然後才去處理事務,把當地的風氣搞得異常邪乎。
但是,王嗣宗從不信鬼神,他到任後,親自帶人去廟前廟後調查,發現廟後山中有穴,一群狐狸在裡面躲藏著。
原來,那些貢品都被這群狐狸享用了。掌握了具體情況後,王嗣宗一把火燒了狐穴、毀了廟宇,當地風氣隨之煥然一新。
第三件:按邊肅
王嗣宗任鎮州(今河北正定)知州時,前任知州、現任樞密直學士的邊肅在鎮州任上貪得無厭,用公家的錢做生意,“以公錢貿易規利”,派部下強買強賣,謀取私利,還違反規定買妾,“遣部吏強市民羊及買妾”,貪贓枉法的事多不勝數,民憤極大。
王嗣宗手握鐵證後,遂以地方官告京官、下級告上級,告到了宋真宗那裡,最終,那個貪贓枉法的邊肅被貶了官。
王嗣宗曾得意自言說:“徙种放”、“掘邠狐”、“按邊肅”為“去三害”。
後來,齊州歷城(今山東濟南)人李冠給王嗣宗獻上一首詩,詩云:
終南處士聲名歇,邠土妖狐窠[kē]穴空,
二事俱輸王太守,聖朝方信有英雄。
王嗣宗收到此信後,十分高興,對兒孫們說:“我死後,不必專門寫碑誌了,只要在墓碑上刻上這首詩,我就感到非常榮幸了。”
王嗣宗就是這樣一個驚世駭俗的人物,他以“窩裡鬥”為樂,以“去三害”為榮,他甚至不厭其煩地去皇帝面前告狀。在君主權利至上的“家天下”時代,這或許就是知識分子追求人生理想的一種無奈方式吧。
本文參考自:《帝國的臉龐——北宋官場眾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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