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一隻烏鴉飛過,把荒原裝入白日夢中丨藏拍人物


王公,一隻烏鴉飛過,把荒原裝入白日夢中丨藏拍人物

王公


初冬,踩著一地24K金的陽光和細碎的黃葉,前往久違的宋莊。自從宋莊變成“中國宋莊”後,越來越多的藝術家聚集成了詩意棲居地。王公就是這樣從城中搬來宋莊。


叩開他工作室的門,發現這是個以畝計的空曠庭院,庭院裡的草地也是一片金黃,草地上搭著曬大柿子的架子,有兩條小狗在奮力撒著歡,滿溢塵世的煙火氣。說是工作室,卻是一座兩層的獨棟小樓。


等進到他那堪稱“空曠”的畫室,突然覺得,只有這樣的空間才盛放得下他內心的荒原。


王公,一隻烏鴉飛過,把荒原裝入白日夢中丨藏拍人物

《回孃家》 紙本設色 140cm×70cm


回望,無法逃離的荒原


荒原,尤其是北方的荒原,是王公一輩子無法逃離的迷思。


那些廣袤的一覽無遺的荒原,以及從身體的慾望裡生長出來的勃勃生命力,那些燒刀子酒般爽利嗆辣的荒原男女,已經從兒時隨父母下鄉起就積澱進骨髓裡,進而凝結成美學認識。


回望過去,大半輩子蹲在吉林藝術學院的王公畫了一輩子的荒原。只不過,他的荒原永遠是想象中的荒原。


王公說,“因為我永遠在做白日夢”


王公,一隻烏鴉飛過,把荒原裝入白日夢中丨藏拍人物

宋莊的王公畫室


白日夢裡的荒原並非真實的荒原,一定要有更高層面的精神來滋養,於是他走近了文學,他看了很多文學經典外,至今還在長期為《小說月報》一類文學期刊畫插畫。因為荒原與文學,他又特別鍾愛荒原感非常徹底的俄羅斯,以及被那大片荒原支撐起來的俄羅斯文學。


他記得一位英國作家曾經如此形容俄羅斯:“世界上再沒有任何一個國家能夠像俄羅斯這樣的神秘了,它的神秘感從北極圈附近的白令海峽一直籠罩到貝爾加湖以南……”而俄羅斯文學史上列夫· 托爾斯泰、屠格涅夫、陀思妥耶夫斯基……這些熠熠生輝的名字,都是他思想深處的明燈,在不經意間他就能夠脫口引用他們的名句,並能夠把他們的精神轉化入自己的視覺系統。


因為來自荒原,大開大闔與濃烈性感都成為了王公特別的個人視角,被解讀人物、生活、時代、藝術,獨特的畫面表現既有傳統的筆墨韻味,又有詼諧幽默的現代感,充滿了來自生活的鮮活氣息。


2017 年是王公很重要的一年,因為這一年在馬奈草地美術館開幕裡他的視覺作品展《回頭》,這個展覽就是對他大半輩子藝術人生的回望。展覽展出了王公自20 世紀70 年代以來的300 多張作品。


王公,一隻烏鴉飛過,把荒原裝入白日夢中丨藏拍人物

2017年王公視覺作品展《回頭》 馬奈草地開幕現場


這些作品是以編年體的方式出現,可以看他這些年幾個時期的不同藝術表徵:1973 - 1984 年,他繪製的鋼筆組畫《沒有文字的回憶》《夜夢與白日夢》等作品,顯露出紮實的基本功;2004 年在法國駐留了半年,虔心研讀法國藝術,創作了一批表現法國人民的市井生活的作品,展現人類的精神世界;2009 年,他以丟失的記憶為主線,以“衚衕”為題材,尋找生活過的生活場所,用水彩、綜合材料,創作了近百幅風景畫作品。

還有一批最能體現藝術家精神世界的作品,表現地主、農民、烏鴉等具有沉重年代感的物象,他叫這些作品為《新地主》系列。


在展覽上王公以詩意解讀他的回頭:

“回頭,可能是為了享受一絲初春微風的拂過,也可能只是為了瞥一眼傍晚時分天邊飄過的一抹彩雲,或許可能只是為了等待一下那個落在我身後不遠處的自己的靈魂。”


這哪裡是回頭,這分明是回望了一下他白日夢的荒原。


王公,一隻烏鴉飛過,把荒原裝入白日夢中丨藏拍人物

王公畫室


人人都有一個地主夢


地主烏鴉農民,都是王公從荒原中抽離出來的視覺符號。


王公的“新地主”形象很容易再度讓人想起已經在中國鄉村湮滅的鄉紳階層,那些老老實實堅守土地,默默積累財富的“田秀才”們。但王公的目的並不止於懷舊,甚至也不僅僅限於中國。在他看來無論古今中外、男女老少,“人人都有一個地主夢”。作為人類,天生對賴以生存的土地有一種骨子裡的迷戀。整個世界一體的潛在意識,就是為什麼房地產總成為居高不下的支柱產業的最大根源。


他不會去刻意強調當代性特質,而是將

社會中的人性作為永恆的景象。寧願用心靈去觸摸主題,用山以及石的人物造型精準表達紀念碑式的恆定意象。


王公,一隻烏鴉飛過,把荒原裝入白日夢中丨藏拍人物

《鳥語者》 紙本設色 67cm×67cm


也曾經好奇地問他為什麼要抽取烏鴉作為意象符號,因為確實在中國傳統的花鳥類繪畫中,烏鴉被視為不吉,所以很少有烏鴉的形象出現。王公認為,吉與不吉,都實際是人心的選擇。在西方的某些國家,烏鴉的地位就等同中國的“喜鵲”。因為這樣大反差的屬性,他就是一定要創造前人沒有畫過的範式。


王公創造出的“新地主”,也是相當有一眼認出的特點:永遠戴著瓜皮小帽,時而機靈時而呆滯的綠豆小眼睛,永遠有著荒誕怪異表情的蛤蟆臉,大面積的衣紋褶皺,常常莫名指天的手指,誇張肥碩的棉褲襠,表現出複雜多變的人類精神的依託。他創造的地主婆與地主截然不同,往往都是杏目桃腮,花蕾般的嘴唇微張,皮膚往往是曬過日光的麥色,有種既張揚又壓抑的性感。尤其那些肥碩無比的雌性起伏,充滿了一種反常規卻富有力度的激情。


王公,一隻烏鴉飛過,把荒原裝入白日夢中丨藏拍人物

《門神之四》 紙本設色 140cm×70cm


長期以創作油畫為主要畫種的王公,在《新地主》系列裡大膽啟用了紙本拓片的形式,重新迴歸到中國的水墨。


他用重水墨加冰裂紋的填充手法,勾勒出只發生在藝術家夢境中場景圖式。如:藉手勢問天,借地主和地主婆當門神,借烏鴉當瑞獸,肉體的慾望探索生命力度,借風雲觀萬象……以致能夠看到畫中似乎也隱藏著一個王公,以他上天入地的全方位視角,在默默注視著畫中的一切,詭譎而又神秘。有時候想,是不是和他也在做電影帶來的習慣不無關係。


自此,王公的《新地主》系列完全顛覆了以往藝術史中的範式。畫面中的圖像和現實社會永遠發生著對抗性衝突,反覆出現戲劇性的史詩般巨幅繪畫作品。必將改變我們對視覺觀賞的認知,重構藝術與藝術家,重構作品與現實的發生。


王公,一隻烏鴉飛過,把荒原裝入白日夢中丨藏拍人物

《欲求圖》 紙本設色 67cm×67cm


“人”是藝術創作的永恆主題


但王公認為荒原的幻境並不是自己的全部,除了是一位無界的畫者之外,更應該是一位無疆的行者。二者代表的現實世界密不可分。他總說最美的風景永遠在不可預知的山那邊,旅途中最好感受永遠是在追尋山那邊美好風景的路上。


全球有233 個國家和地區,他目前已經走了130個左右。往後餘生,他的夢想就是走遍所有國家。


途中陪他最久的旅伴,就是一個巴掌大小的水彩盒,無數小紙卡,無論何時何地,只要靈感迸發,立刻就能夠打開創作。就算是一趟郵輪之旅,王公也能夠收穫厚厚的一大疊,然後蓋上當地當日的郵戳,歲月沉澱時又具備了文獻價值。


王公,一隻烏鴉飛過,把荒原裝入白日夢中丨藏拍人物

《早春圖》 紙本設色 140cm×70cm


而旅途中最好的感受是能夠遇見形形色色的“人”。這一路上他遇見熱情又嚴肅的邀他做客的學者,心懷憧憬想去中國的水手,擁有被歲月摧殘卻有美麗容顏的老妓……王公認為,“人”是藝術創作的永恆主題。王公是少數特別愛畫肖像的藝術家,因為肖像特別考驗造型能力,即時寫生時要在寥寥數筆勾勒出人物的神韻,而不需要完全的寫實。他只是遵循阿爾伯特· 巴恩斯說的“真正的藝術通常必須修改事物原本的外貌,創造出就攝影角度而言算是不忠實於現實的圖像”。


王公一直記得2004 年,他到了巴黎。第一天醒來的清晨,他無意中俯瞰了一眼窗外,發現對面的建築有一扇羅馬窗被打開,清風微微拂起了白色的窗紗,當窗紗剛剛揚起一角,正好能夠看到地板上歪著一隻白色高跟鞋……那一刻,他的心臟緩緩被抓緊,又緩緩鬆開,因為那場景太曖昧,又性感。窗紗繼續被揚得更高,他終於看到一對相擁著還在夢鄉的情侶……


一個視覺動物被深深打動,成為終身一個鮮明的記憶。


對王公來講,當生活以“藝術的形式”來呈現,其審美價值就是理想之境


王公,一隻烏鴉飛過,把荒原裝入白日夢中丨藏拍人物

《村妞圖》 紙本設色 140cm×70cm


王公

1956年1月26日生於中國長春,1973年-1977年就讀於吉林美術學院,1980-1984年就讀於中央工美美術學院,1984年至今任教於吉林美術學院。

主要著述

《論創造型美術家的“旁門左道”》《人類文明的影鄉——椅子》《論素描訓練中的“悟性”》《我的內心從來沒有獲得解放》《王公白描作品》《王公山東寫生手稿》《王公水墨作品》《夏日敘事》《人、歲月、苟活》《西提島的清風》《速寫教程》。

現任:中國美術家協會會員、中國工美美術家協會會員、中國書裝協會會員、中國高校電影協會會員、吉林美術學院教授、吉林美術學院、碩士研究生導師。

重要展覽

1983年 法國 巴黎 “中國園林藝術大展”;

1991年 中國 北京 “北京西三環藝術文獻資料展”;

1992年 中國 廣州 “廣州雙年展”;

1996年 韓國 漢城 “中韓美術大展”;

2000年 俄羅斯 莫斯科 “油畫作品聯展”;

2004年 加拿大 蒙特利爾 “世界藝術節邀請展”;

2005年 中國 長春 “王公旅歐作品展”;

2006年 日本 東京 “王公造型思維手稿個展”;

2007年 南非 比勒陀尼亞 “王公實驗心理繪畫個展”;

2017年 中國 北京“王公水墨作品個展”;

2019年 日本 東京“王公水墨作品個展”。


選自

《收藏/拍賣》2019年12月刊藏拍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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