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本紅妝

十一歲,她替弟弟隱去紅妝,纖弱少年,一柄長劍,戍邊北境。\\n十七歲,她隨皇子出生入死,披荊斬棘,作為唐家長子,忠臣之後。\\n二十歲,她的生辰賀禮,卻是皇帝的一紙詔書:相府唐家,欺君罔上,全府收押。\\n她獻上利劍,獻上北境,獻上大昭,獻上她認為所有最好的,該屬於君王的東西。\\n只是唐淺不知道,原本乖僻任性的皇子變得成熟穩重,帝王得到了天下後,為何繳了她的兵權,然後步步緊逼,將唐家幾乎置於萬劫不復之境。\\n唐淺只當是帝王忌憚她功高蓋主,重蹈昔日鎮陵王覆轍。處處如履薄冰,自卸權力,退居朝堂之後,唐淺已經近乎白身,卻還是免不了唐家之禍。\\n她跪接那一紙詔書後,才恍然醒悟,帝王的手段,只是為了逼得唐淺,獻上她自己。\\n_\\n世人皆道長寧侯唐氏一族,擁立新帝登基,寵冠大昭,無比榮光。\\n但七皇子身旁人都知,君王之心可以寬容昔日政敵黨羽棄暗投明,卻容不得唐謙多看他人一眼。皇子對長寧侯的苛刻幾乎讓所有人無法理解。\\n卿本傾城,奈何家族之禍,從未著一日裙裳;卻在今日,一襲如火長裙,灼傷所有人的眼,卻是卑微跪在他的面前,只換來一句,\\n“放過唐家麼?那就取悅我,唐淺,用女人的手段。”\\n_\\n女主忠犬耿直,男主腹黑傲嬌,原本是天造地設一對君臣CP,無奈身邊人一個比一個能作。前有公主百般刁難,後有貴妃攪擾造作,邊境還有一個虎視眈眈著女主的禍患。只能男主自求多福,早日推倒女主了。不經歷幾番生死相隨再誤會猜忌再榮辱與共,怎能往HE的大道上前進,對嗎?


“相府唐家,欺君罔上,全府收押。”內侍這樣尖聲念著,高高抬著頭,鄙夷看著接旨而跪在冰冷石磚上的少年。

那是曾經如何尊貴的侯爺,此時失去了皇帝的寵信,照樣卑微到塵埃裡。

權力,是如此脆弱的東西。

死一般寂靜的長寧侯府裡,隱約能聽見隔壁相府和武威侯府的動靜。那是被禁衛軍抄家,家眷和奴僕被關押的尖叫聲,哭泣聲,叫罵聲混合在一起。即使隔著高高的侯府圍牆,也能聽見如何混亂。

下午早些時候,禁衛軍剛奉旨打開了唐家長女的墳墓,傍晚皇帝便治了唐家全族的罪。不僅是相府,連武威侯府,也一起受到牽連。

皇帝的怒意昭著,竟不給唐家一絲喘息與斡旋的餘地。

內侍將一個錦盒,擺在了唐淺面前,聲音依舊高傲,“長寧侯,這是陛下賞賜給你的,生辰賀禮。長寧侯看過之後,就隨奴才入宮面聖。陛下已經在鳳棲宮,等侯爺了。”

唐淺俯身,拾起那狹長的錦盒,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打開。

沒有立刻下獄,宣旨的內侍也還算客氣,長寧侯府的平靜與周遭唐氏府邸的狼狽形成了鮮明對比。

雕工精緻的木盒裡,鋪著柔然的錦緞。那柔順的光澤,卻如何也比不上擺放其中的一支白玉玉蘭髮簪。

那並不是梧桐城裡近來流行的款式,花瓣也看得出被撫摸過千次百次,每一個悽婉的弧度都十分柔和,盈盈欲墜。

唐淺苦笑,墨無痕終究還是發現了真相。

於是有了今日,天子因為被欺騙,而如此震怒。

“公公,給我一些時間,我要換件衣服。”

內侍並沒有阻擾,“長寧侯請便。”

時隔多年,唐淺終於再一次穿回了女子的長裙,一襲如火,美得足以吸引大昭任何一個男子的目光。

長髮只用一根玉蘭簪高高挽起,唐淺直直跪下,俯身向皇帝行禮。

“民女唐淺,拜見皇帝陛下。”

墨無痕似乎在打量她,唐淺能感覺到皇帝目光如劍,似乎將她身上的長裙一刀刀劃開。

“唐淺,巧笑音容淺……”皇帝高高在上,卻在喃喃念著她的名字,“‘淺淺’這個名字,遠比生冷而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唐謙’,更適合你。”

“民女自知欺瞞天家,罪孽深重。但此事,唯有已故的父親與民女知曉。唐家其餘人等,均不知情,並非有意欺君。”唐淺抬頭,仰視著皇帝,這樣說道,“民女懇請陛下,念在唐家向來忠於陛下,父親更是知罪殉國的份上,只責罰民女一人。”

墨無痕慵懶坐在那裡,單手支著頭,表情沒有任何變化,“武威侯府,尚可用這樣的理由開脫。但是唐淺,當今林相林子澈,原名應該是唐澈吧?他怎麼可能不知道,雙生姐姐代替自己去死?”

唐淺的眼神慌亂起來。

弟弟唐澈,是父親和整個相府,拼死保護的唯一血脈。

如今,被牢牢捏在了皇帝的手中,宛若利劍懸於頭頂,搖搖欲墜,隨時可能被問斬。

“陛下,林相併不知道這件事。所有謀劃細節,都是民女與父親商議。弟弟十歲就被送去南方,毫不知情。”

墨無痕依舊是那樣的表情,又似乎在欣賞唐淺的每一個表情變化,“若朕,執意要治他罪呢?”

唐淺俯身跪了下去,卑微到塵埃,“民女願承擔任何責罰,只求陛下,念在民女多年侍奉上,放過林相,放過唐家。”

唐淺感覺到,天子站了起來。然後一步一步,低沉而緩慢,走了過來。

宛若野獸逼近獵物,那樣不露骨的攻擊姿態。

墨無痕停在了她的跟前,然後,蹲了下來,拉起唐淺。

皇帝冰冷而修長的指,落在了她的唇上,描摹起她的唇形。

明明是親暱宛若戀人間的舉動。

“放過唐家麼?那就取悅我,唐淺。”唐淺看著墨無痕似笑非笑,眼眸深沉,流動著她所不明白的情愫,“用女人的手段。”

心下明白了幾分。

對於墨無痕,她終究,只是用來取樂的玩物。

僅此而已。

當墨無痕不再需要她,作為一個武將,披荊斬棘的時候,她對於墨無痕的價值,就只剩下這樣麼?

唐淺僵在那兒,滿心悽愴。

她還是笑了出來,神態嫵媚,眼神卻滿是淒涼。

“謝陛下開恩。”

唐淺起身,靠近墨無痕,姿態卑微。

她踮起腳,才能觸及墨無痕的唇,然後,帶著生澀和彆扭,吻了上去。

親吻,撫摸,原本是最親密的戀人間才會有的動作,此時唐淺卻感覺不到一絲溫暖。曾經還是男子身份,伴隨君側時,每每會讓她亂了心神的觸碰,此刻已經沒有昔日的溫情。

她感覺到墨無痕僵硬了一下,然後,五指用力扣住了她的後頸。

那樣被掌控著,唐淺停了下來,不明白墨無痕的意思,只是抬頭,疑惑地看向墨無痕,希望能從天子的表情中,揣摩出一絲心意。

“長寧侯,可是在敷衍朕?”男子這樣說道,眼神深沉,唐淺不懂。

下一刻,墨無痕俯身下來,掠奪著唐淺的呼吸。

不同於唐淺生澀的輕吻,墨無痕的吻,帶著侵略的意味,彷彿要將唐淺烙上自己的印記。

墨無痕一手握著她的脖子,一手攬著她的腰。唐淺很不習慣這樣被牢牢掌控的感覺,手也不知道該怎麼放。墨無痕吻著她,在缺氧中,她幾乎失去意識,卻能聽見自己的心臟,彷彿要在胸膛中炸裂。

她抬手,試探般去觸碰墨無痕的側臉,然後,感覺到了墨無痕頓了一下。

一陣失重感,唐淺發現自己被墨無痕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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