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我的老父親

我的老父親走了幾天了,他的形象一直縈繞我心,他生前的一幕幕畫面,時時浮現在我的眼前。

懷念我的老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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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是我的啟蒙老師,是他提議、提點、督導我學習相關理論常識,那時我才是一個小學二年級的學生。學不懂我問他,我懈怠他督促。他讓我天天看書學馬列,日日寫學雷鋒日記。到了五年級的時候,我再求教他,他說他已經教不了我了,我的寫作能力已經超過了他。

他是我學習習慣的養成者,寫作童子功的培育者,人生軌跡的塑造者,人生高起點的奠基者!那個年代少有人抓子女的早期教育,我是那少數中少數的受益者;爸爸是那年代少數愛子有情、教子有方、育子有識的好父親、傑出父親。

父子倆同上遼寧日報,是他一生最高的榮譽,我是他今生最好的作品。我考上大學,爸爸高興,家又窘困。他領著我去親戚家報喜兼借錢,借50元而未果,爺倆一起承受喜悅後的窘迫。

後來爸爸從同事那裡借了50元錢送我上大學。18歲不懂事的我,在途中要花5元買一個軍帽,一貫節儉的爸爸沒猶豫就給買下了!為了我上大學,爸爸戒了吸了20多年的煙,一根再也沒吸!

在爸爸靈前,我給他點了幾次煙,為了表達我的感恩,也為了我對他的虧欠。這倒是一個雙贏的父子親情成功案例,他的付出使我上完了大學,他以親情為驅動的克己節制,也使他戰勝不良習慣,多活幾年。

爸爸是一個正氣廉潔的人。說到廉潔,他是個最小的官,縣工商銀行計劃科長,其實是股級。從他30多歲一直幹到退休。計劃科也有些小權力,他從不以權謀私,記憶中還有他在家裡拒禮門外的鏡頭。銀行領導信任他,想讓他當信貸科長,他幾番拒絕。這可是許多人絞盡腦汁要爭的位置。我也問他為什麼不幹,他說我能把握住自己不出問題,但我不知道能不能管住其他人不出問題,所以我就不接這個職務。我擔任領導幹部後,每次回家,老人家都叮囑我清白為人廉潔為官。

爸爸是個謙和寡言的人,又是一個剛直不阿的人。

對人和藹,少有脾氣。又是一個嫉惡如仇、敢言敢為的人,對他認為不公不義之事之人,哪怕是頂頭上司、那怕是市行一把手,他也直言敢諫!這一點,我自愧不如。

爸爸是個熱愛學習、業務精湛、文筆很好的人。他只有小學文化,16歲考入銀行,做過會計,當過出納,更多的是寫材料。小時候看到他寫材料到深夜、甚至到黎明。

他是縣行乃至營口地區銀行系統的業務翹楚、文字大腕。由於他的為人水平人所公認,由於他的貢獻和業務之不可替代,領導對他尊重禮讓,對他的犯上敢諫也不以為逆,對老人家及家人也多有關照。好人遇到了好時代好領導!對此我們全家心存感恩!

爸爸是個外冷內熱的人,寡言而深情。他走後的幾天裡,幾代親屬都念起他對親屬的幫助。我家長期是爸爸一個人上班,我念中學後母親才工作,經濟窘困。即便如此,他對親屬也盡其所能,幫助他們看病蓋房打官司!他對弱者有天然的同情悲憫,對親人有無限的愛與責任!在他工作的年代裡,對前來辦理業務的衣衫不整者,他讓座倒水熱情接待,對某些衣冠楚楚帶著大金鍊子頤指氣使的人,則公事公辦。

爸爸是個堅強而又識大體的人。他重病臥床一年了,180斤的體重瘦到了皮包骨!他天天受著病痛的折磨,一年多一聲不吭!問他難受嗎哪裡痛,他總是搖一搖頭,回答不疼不難受。

在他臨走的最後三天裡,多數時間意識模糊、難以言語,但他看到我總是眼神跟著我,臨終當天上午,跟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你什麼時候走?”最後也沒說你不要走!其實他不願我走怕我走!他跟母親說了,東太走了我心裡沒底;他跟妹妹說了,你哥在外地我想他!但老人家到最後也沒說你別走。他知道兒子還擔著一份公務耽誤不得!他在最後的時刻還在想著他人!

爸爸走了,沒有遺言,沒有遺憾!只有眷戀!他跟母親說了,我走了不惦念你,孩子們會照顧好你。他對孩子們也放心。他對人間對親人無盡的眷戀,從他緊閉著的眼角間流出的眼淚、從他依戀的眼神中,我們看到了,我們領會了,我們共鳴了!

爸爸去哪兒了?如果有無病的天國,爸爸一定去了那裡;如果有無染的琉璃世界,爸爸一定去了那裡,因為不管有多麼嚴苛的審查,爸爸夠格合格;如果有無盡的生命長河,爸爸一定去了那裡,因為他配得上享得起!再加上我們滿滿的希冀、不懈的努力!!(東嶽泰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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