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我的高考碰上“非典”

2020一开年,当我从冗杂的工作中脱身想要好好休息时,一场疫情席卷而来,所有关于春节的美好计划只换来宅着就是为国做贡献,每天刷着不断攀升的确诊人数,消沉而悲观。疫情,我也曾经历过,可那时并未如今年这样害怕。那时我只是一个学生,而今却是一个母亲。相似的记忆,尽管隔着光阴的汪洋,一样让人心有余悸。

2003年,高考破天荒地从“黑色”七月提前到六月,我们的复习时间整整缩短了宝贵的一个月。事实上,考前一个月里,种种煎熬已经让部分学生彻底松懈,大家忙着为毕业留念、合影忙碌着,以期用这份离别前的欢闹稀释临考前的紧张和压抑。

数月前,我搬着半米宽的新课桌,憧憬地走进了学校新落成的主教学楼,在位于五楼的三十班教室里开始了自己全新的高三生活。凭栏瞭望,校园尽收眼底,那份恢弘让人感动和憧憬。

教室里明显的区域划分,有种抱团取暖的默契,有些小团体晨读时一起背书,晚自习一起温习,有疑题就扎堆探讨。教室右侧和后排,多是一些沉默的同学,另有几个偶尔在课堂上搞笑的活跃分子。我始终坐在靠近走廊的窗户边,时常有同学会从走廊上推开窗户,真诚地翻看你的试卷,褒奖你几句,最后总不忘自嘲一番。敏感而关键的时段,没有人可以随意否定别人或大或小的梦想——有人志在985、211,有人只求能上本科线。送上一句真心的加油,而后拉上窗户,像是结束一场心照不宣的浅淡交流。

记忆里,前排的女生用一手娟秀的好字誊写了近十个笔记本;后排的男生一笔一划地抄写了几本数学例题册;同桌桌前三五本厚厚的参考书上被她密密麻麻画满标注。高三的我们,大概都曾有过一种让自己满意,让他人感动的学习计划和方法,无论结果如何,但都曾专属而唯一。

高三,如果不出意外,大约我们会继续温习几轮课本,做完几十份试卷,排列几回名次,然后在6月7号如约上“战场”。

可是,春节前夕,“非典”的潘多拉盒还是被打开。疫情在全国扩散,触目惊心的数据,让“非典”一时成了遮掩了高考的话题。

平日肃静的教室因“非典”躁动起来,总有人神经兮兮地传播着疫情的最新动态。我们旁听着悲壮的抗击“非典”故事,怯懦于无孔不入的死亡威胁,连带语气都变得绝望。尽管,我所在的城市,当时还未有疫情发生,但关于市民抢购板蓝根、囤积醋酸的消息已被传得沸沸扬扬。

学校里,空荡荡的操场四周被洒上石灰粉,宛如肃穆的禁区。宿舍里,楼管每晚挨个宿舍测量体温,让这里变得像与世隔绝的集中营。教室里,每天不定期会有专人进行醋酸消毒。大家一股脑蜂拥到走廊上,隔着窗户看喷出的雾状体散开,一阵阵刺鼻的醋酸充斥在空中。没有人大声喧哗,只是这么一窝蜂簇拥在一起,发呆或是私语,像是一场集体的默哀,帮衬着高三时光里的种种煎熬。

校门口的伸缩门时常紧关着,探亲的家属和学生让这段冰凉的隔离区成了一道温情的风景线。有女孩隔着铁栅栏对着外面的大人哭泣,有男孩撑在栅栏上对外面的女生有说有笑,自然还有坚守岗位给来往学生测量体温的门卫,而我只能借着稀薄的电话跟父母报平安......

时间夹持着疫情滚动向前,外面的世界每天依旧上演抗击“非典”的风云际会,校园里很快又回归高考的主题,继续新一轮的考前模拟考如约而至,大家继续在一轮轮的考试更迭中奔赴那个稳然不动的日期。教室里,白亮的试卷总是摊开一片,淡淡的试卷油墨香掩盖了残余的醋酸味,生活不会因为“非典”而遮掩那个年岁的主题——高考。

及至初夏,学校彻底解除了封校禁令,墙角原本白亮的石灰粉被几场雨水浸泡打湿不见。从煎熬中挣脱的我们,也赶在高三最后的时光,为各种毕业纪念册、毕业照忙碌着,像释放一场高三最后的狂欢,有人戏虐着喊一声“SARS”露出八颗牙齿,在镜头前定格下高三最后一点强颜的欢笑。

那个六月,走出考场的我,独自闲散地游走在操场边,收获属于自己的云淡风轻,还有许多人的嚎啕大哭,时隔十多年,才明白2003年高考的窃题事件,改写了无数考生的命运,也有了2003年高考是要被载入史册的一届。于己,是庆幸,是后怕,更是感动。这段激流与暗涌并进的特殊时光,唯有在时隔数年之后再去回首,唏嘘感叹。

17年后的今天,新冠病毒袭来,心情沉重而悲观,文字也显得苍白无力,除了宅居不外出添乱,只能期盼科学工作者早日研发出特效药物,数点日子等待夏季快快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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