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胡、狄、匈奴兼述赤狄長狄(二)

犬戎是個後起的名字,並不見於甲骨文、金文和《詩經》之經文。犬戎之名,始見於《左傳》、《國語》、《山海經》、《竹書記年》、《穆天子傳》等在年代上較詩經晚出之作品,皆春秋戰國以後中原呼昆戎之稱。犬戎即甲骨文之鬼方、周初之玁狁、《詩經》之混夷。《後漢書·南蠻西南夷列傳》稱“昔高辛氏有犬戎之寇”《後漢書·西羌傳》:“後桀之亂,畎夷入居邠、岐之間。”《今本竹書紀年》亦稱:帝癸(一名桀)三年,“畎夷入於岐以叛”。畎夷在夏后帝桀時就入居邠、岐之間了。周之先祖就曾在邠、岐之間活動。入於岐以叛的畎夷可能是遷徙到陝西的夏羯之一部。由於畎夷/犬戎就是昆戎,入居邠、岐之間的畎夷實際上就是昆吾(*Kungur意為昆姓,吾(疑模)aa(五乎)、(疑麻)raa(五加),中古o、a;gur為突厥語的‘姓’;昆吾或作*Kungula意為昆之子孫、後代,南部塞語-gula/和田塞語-kula‘子孫,後代’)之一部分。《史記·齊太公世家》:“文王伐崇、密須、犬夷”。“密須”《左傳·昭十五年傳》杜注“在安定陰密縣”,文王同時所伐之犬夷當在周都之西。《後漢書·西羌傳》:“[穆]王乃西征犬戎,獲其五王,又獲四白鹿,四白狼,王遂遷戎於太原。”一般認為此則採自《竹書紀年》。《詩·小雅·六月》:“薄伐獫狁,至於大原”朱熹以為大原即太原府陽曲縣,顧炎武以周人抗擊獫狁必在涇陽、原州之間(即今寧夏固原縣北界)。

《漢書·匈奴傳上》述匈奴前史曰:“夏道衰,而公劉失其稷官,變於西戎,邑於豳。其後三百有餘歲,戎狄攻太王亶父,亶父亡走於岐下,豳人悉從亶父而邑焉,作周。其後百有餘歲,周西伯昌伐畎夷。後十有餘年,武王伐紂而營雒邑,復居於酆鎬,放逐戎夷涇、洛之北……其後二百有餘年,周道衰,而周穆王伐畎戎,得四白狼四白鹿以歸。……至穆王之孫懿王時,王室遂衰,戎狄交侵,暴虐中國。中國被其苦,詩人始作,疾而歌之,曰‘靡室靡家,獫允之故’,‘豈不日戒,獫允孔棘’。至懿王曾孫宣王,興師命將以征伐之,詩人美大其功,曰‘薄伐獫狁,至於大原’,‘出車彭彭’,‘城朔彼方’。是時四夷賓服,稱謂中興。至於幽王,用寵姬褒姒之故,與申侯有隙。申侯怒而與畎戎共攻殺幽王於麗山之下,遂取周之地[焦]獲,而居於涇渭之間,侵暴中國。秦襄公救周,於是周平王去酆鎬而東徙於雒邑。當時秦襄公伐戎至 ,始列為諸侯。”周西伯昌所伐畎夷當在岐、豳之間;武王營雒(*Carak.鄭張尚芳(來鐸)g•raag(盧各),中古lag;g-換作k-更好,因為漢語英語都存在k-脫落)邑,放逐戎夷涇、洛之北,犬戎被放逐到涇、洛之北。周穆王所伐畎戎應在涇、洛水流域。周穆王將投誠的犬戎遷到了太原府陽曲縣,而留在原居地附近的犬戎經過一段時間的休養生息後成為厲、宣時期出入涇、洛水流域之獫狁。申侯、畎戎攻殺幽王后,畎戎遂取周之地獲,而居於涇渭之間。《左傳·閔公二年傳》“虢公敗犬戎於渭汭”表明畎戎已深入渭水流域。周之獲地就是《詩·小雅·六月》“玁狁匪茹,整居焦穫。”中的焦穫。茹((日魚)nja(人諸)、(日魚)nja?(人渚)、(日魚)njas(人恕),中古ðy、ðy?、ðys)當即嘉戎的後綴戎(-tun/-run/-ru),可釋為戎、奴、虜、人,匪茹即匪戎、匪奴、匪人也就是匪徒。焦穫原本是周地。《爾雅·釋地》:“周有焦濩”。焦濩為湖澤名,濩當即突厥語的kul(köl)‘湖’(源自漢語,是在漢語湖的後面綴加了-l。日語湖為ko);此湖澤一說在今陝西涇陽縣北,一說即今山西陽縣西的濩澤。周在古公亶父時期就受到犬戎的逼迫。《孟子·梁惠王下》:“文王事混夷……太王事獯鬻。”似乎混夷有別於獯鬻。然而《詩·大雅·緜》既言太王定都之後,伐木開道,混夷畏其強而驚走,則可知太王所事正是昆夷。《詩·小雅·采薇序》:“文王之時,西有昆夷之患,北有獫狁之難。”猶如胡有東胡、西胡之分,大約是方位不同才有昆夷、獫狁不同的稱呼。《詩·大雅·緜》“混夷駾矣,維其喙矣”傳:“駾,突”,《說文》“馬部”“駾,馬行疾來皃也”,引此詩作“昆夷駾矣”這表明許慎時代,昆與混仍是同音的;該詩句可解釋為混夷突矣、維其嘴長矣。《說文》“口部”“呬xì,東夷謂息為呬”,而引此《詩》作“犬夷呬矣”意即犬夷息矣。由此可見,“犬夷”亦即“混夷”或“昆夷”。透母泰韻之駾和透母隊韻之退現在完全同音,詩經中的駾可視為退之音轉;“混夷駾矣,維其喙矣”意即:混夷退矣,維其疲睏(喙)矣。

犬戎是中國古老的族群。從中國出土的犬神像上,可以發現他們在極古時期就生活在中國。中國出土文物中有一種特殊類型的玉人像,這種類型的玉人像具有蒜頭鼻和獠牙,形象猙獰。如上海博物館收藏的商代人面紋玉飾和臺灣養德堂收藏的青玉人頭就屬於這一特殊類型。上海博物館所藏的商代人面紋玉飾,高6.2釐米、寬3.6釐米、厚3釐米,為青玉琢成的圓雕人面像;頭戴華冠,方臉大耳,雙耳系戴耳環,鉅口獠牙,犬齒交叉,蒜頭鼻,臣字形眼睛,面部形象極為猙獰,十分威嚴。臺灣養德堂所藏青玉人頭高4.8釐米、寬9.7釐米,玉人頭戴寬大冠帽,蒜頭鼻子,嘴巴闊大,牙齒外露,嘴角邊各有兩枚獠牙外翻,兩枚向下,兩枚向上。據稱在紅山文化時期就開始出現該類玉人像。該類玉人像的基準特徵是人面,但摻合了獠牙、蒜頭鼻等非人類因素,應是神像。所謂的蒜頭鼻當是狗的園球狀鼻尖,該類玉人像可稱為犬神像。雖然典籍中只是說赤狄是犬種(《說文·犬部》:“狄,赤狄,本犬種。”),並未提及白狄是犬種;但從狗*ku綴加流音尾-l即是鬼、周來看,白狄鬼方、周人似也是犬種。犬神像出現在一個自稱為犬種的地區是很自然的事情。從犬神像的蒜頭鼻上,我們可以找到現代西方小丑紅色球狀鼻的起源。小丑和聖誕老人所戴的圓錐尖帽也源自中國胡人所戴的斯昆哈式長圓錐尖帽。大流士一世的貝希斯敦摩崖石刻中被俘的塞克首領斯昆哈所戴的長圓錐尖帽在且末有實物出土,且年代早於貝希斯敦摩崖石刻;中國西部當是此型長圓錐尖帽的發源地。西方小丑的原型可能是某些部族的祭司。犬戎在中國並非固定在一處,而是不斷的遷徙著。中國多處犬丘實反映了犬戎的遷徙。犬丘即犬人之居。犬人所居的犬丘中,最著名的是陝西興平縣東南之犬丘。周懿王自鎬遷都於此,秦更名廢丘,漢高祖三年更名槐裡。《左傳·襄公元年》:“鄭子然侵宋,取犬丘。”地在今河南永城西北。犬戎還遷徙到山東,並在菏澤東北留下犬丘之名。此外,甘肅天水縣西亦有犬丘,即《史記·秦本紀》所見“西犬丘”,司馬遷稱居西犬丘之秦莊公“為西垂大夫”(邊陲),知西犬丘又稱“西垂”。自東至西,稱“犬丘”之地凡四,且東西兩端之“犬丘”皆有另稱曰“垂”,堪作犬人自西而東遷徙的證據。

昆戎既為犬戎,那麼昆(混)當有犬意。犬qun苦泫切(溪銑)‘狗’,鄭張尚芳(溪先)khween?(苦泫),中古khean?,越南語khuyn;上古漢語為*khan,源自*can/*cuan。狗gu古厚切(見厚)‘犬。對言時大者名犬,小者名狗’,鄭張尚芳(見侯)koo?/kloo?(古厚),中古ko?,越南語cu,王力《同源字典》作ko(此即日語之胡ko)。康僧會譯u為漚(影候、影侯),支謙譯ku為枸(見麌、見厚、見候)、為句(見侯、見候、見遇),支讖譯ru、康僧會譯ku為婁(來侯、來虞),支謙譯r、(v)u為樓(來侯),支謙譯(v)tu為兜(端侯),支讖譯du、tu、dh、曇果譯dhu為頭(定侯),支謙譯thu為黈(透厚),攝摩騰、竺法蘭譯nu為耨(泥侯),安世高譯ru為簍(來厚、來侯、來虞);上古漢語的狗可擬作*ku。昆、混為狗,可在印歐語中找到;事實上漢語和印歐語的狗(犬)同源:

古漢語 越南語 古愛爾蘭語 焉耆語 龜茲語

狗*ku/*ko cu c ku ku

犬*can/*cuan khuyn con(所有格) ko kwe

昆kn古渾切(見魂)、hún《集韻》胡昆切(匣魂)“通‘渾’”,鄭張尚芳(見魂)kuun(古渾),中古kon,越南語côn。昆夷之昆*kon當即古愛爾蘭語狗的所有格con。混hùn匣混、gn,鄭張尚芳(匣魂)guun?(胡本),中古hwon?,越南語hn。支讖譯yi、康僧鎧譯(v)ji為夷(喻脂),支讖譯ni為尼(娘脂);《漢書·地理志》越嶲郡蘇祈縣“尼江”顏師古注曰:“尼,古夷字”混夷可擬為*Hwon-i或*Hwon-ni。混夷之混可比對為古英語hund‘dog狗’。混夷*Hwun-i(*Hwun-ni)即西方歷史著作中的Huni、Hunni,古英語hund之d發生d>s後即為Huns(匈人)。古英語陽性名詞hund‘dog狗’的變格形式有:

單數 複數

主格 hund hundas

生格 hundes hunda

與格 hunde hundum

賓格 hund hundas

工具格 hunde

古英語陽性名詞hund‘dog狗’的意義尚保留在hunter‘1、獵人2、獵狗,獵馬’中。canine‘犬的;犬’這個印歐語詞的日耳曼形式為hound、hund;拉丁語形式為canis;希臘語形式為kun、kunós;梵語形式為ván,所有格súnas,在《吠陀》(吠之讀音fei表明,漢語存在溪母向f的音轉。吠要麼從口kou要麼從犬得音,其現代讀音顯然是經k>h>f而來)經中為uván。日耳曼語同族詞:古高德語hunt,古英語hund,古弗里斯蘭語和古撒克遜語hund,哥特語hunds,古北歐語hundr。比較古愛爾蘭語之c,所有格con;吐火羅語A(焉耆語)之ku/ko,吐火羅語B(龜茲語)之ku/kwe;二者皆為“狗”。原始印歐語詞幹當為*cu-(蒲立本《漢語的歷史和史前關係》擬為原始印歐語*kjwon-、*kjun-);其所有格形式為*cun(古愛爾蘭語-n尾、古英語-nd尾相對應),*cun即漢語的昆、混;其形容詞變格形式為*cuan(-an為古英語的形容詞變格詞尾)。日耳曼語之hund是在狗*ku綴加-nd後發生k>h音變形成的,它相當於古愛爾蘭語狗之所有格con。古愛爾蘭語狗之所有格con即漢語昆(混)夷之昆(混)。希臘語kun源自*cuan實即漢語的犬。梵語ván、所有格súnas,《吠陀》經之uván,其第一個音節皆是cu之音轉。拉丁語ca-nis和希臘語ku-nós、梵語sú-nas(所有格)、古愛爾蘭語con(所有格)相對應,*ca(即古)當為*cu(狗、周)的原初形式(周*cu地當即犬地,為犬戎留下的地名)。法語的chiens‘狗’與拉丁語的canis相近,兩者比較有:拉丁語之c變作法語的ch,拉丁語a變作法語的ie,且法語省去了ni之尾音-i。法語的chiens‘狗’也就是拉丁語canis有可能是漢語秦(犬戎)之語源。支謙譯chan為秦((從真)zin(匠鄰),中古dzin),秦*chan/*chin與法語的chien‘狗’同源,chien(拉丁語canis)有可能是漢語“秦”之語源。漢語狗的古音*cu、胡的古音*ka(《說文》“從肉古聲”)即吐火羅語之ku。胡*ka(即古)的本義可釋為狗。古*ka的聲母向匣母、曉母音轉後就成為漢語中的民族稱謂胡、狐。狗(犬)可能是胡人率先馴養的,因此以胡ka為狗ku命名;胡人也可能是因自詡為狗種而被稱為胡ka的。《說文》稱“赤狄本犬種”。赤狄自詡為犬種,歷史上的犬戎當是赤狄(蒲類、雅利安人)。在*cu之後綴加吐火羅語的詞尾-(或相當於古英語陽性名詞弱變格即n-變格的變格詞尾-n或相當於古英語名詞與格複數詞尾-um)就成為焉耆語之ko、龜茲語之kwe,ko/kwe相當於古愛爾蘭語的con(所有格)。焉耆語ko的聲母音轉為h-(曉母)即是漢語的“匈”;匈xing曉鍾,鄭張尚芳(曉鍾)qho(許容),中古hoom,越南語hung,金尼閣hì。古英語陽性名詞hund‘dog狗’的複數與格hundum之反切讀音hum亦可視作“匈”。奴(泥模)naa(乃都),中古no;支謙譯a、(v)da為提(定齊、禪支),康僧會譯dha為夷(喻脂)、支讖譯(v)dha為提,安世高譯nir、康僧鎧譯nay、nya、康僧會譯n、支讖譯ni、ni、ne、康孟祥、竺大力譯ni為尼(娘脂);匈奴*Hum-na意即犬(狗)奴、犬(狗)夷或犬(狗)氏(焉提=閼氏)。由於漢語匈兇同音,匈奴可視作兇奴,匈奴有可能是漢人的稱呼(兇奴)。匈奴*Hum-na中的-m受後面n的同化變作n後為*Hunna,此即西方著作中的Hunni、梵語之Ha。《史記·趙世家》載蘇厲為齊遺趙惠文王信稱,若秦出兵,越句注山,斷常山一線,則“代馬、胡犬不東下,崑山之玉不出”這表明胡產名犬。狗cu綴加上後綴-was(大概相當於古羅馬男子姓名後面的-us)就成為赫梯語的kuwas‘犬族人’。《禮·曲禮上》:“效犬者,左牽之。”疏:“然通而言之,狗犬通名,若分而言之,則大者為犬,小者為狗。”犬與狗僅是大小上的區別。如此犬有大義。犬戎即是大戎,這個種群的塊頭很大。吐火羅語的ku‘狗’綴加英語的名詞變格詞尾-n後就是漢語的昆kun,因此昆夷即犬夷也。現代英語之hunt‘打獵;尋找;搜索’、hunter‘獵人;獵狗;獵馬’、hound[haund]‘獵狗;用獵狗打獵;追逐’皆源自hund。漢語的馴((邪諄)sGljun(詳遵),中古zun)、訓((曉文)qhuns(許擼洩舎uuns)、尋((邪侵)ljum(徐林),中古zi.m)等和獵犬有關。英語hunt‘1、打獵2、尋找;搜索’顯然與打獵時使用獵犬hund有關,獵犬在圍獵中承擔著追逐、為主人叼回被獵殺獵物的任務。漢語的‘尋’亦出自獵犬。獵犬hund追尋是嗅著氣味追蹤的,因而循((邪諄)ljun(詳遵),中古zun)亦出自獵犬:拉丁語canis>*can>*san>循*zun。迅((心真)sins(息晉)、(心諄)sns(私閏),中古sins、suns):迅速,因獵犬的速度迅速而得名:拉丁語canis>*cans>*sans>迅*sins、*suns。巡((邪諄)sGljun(詳遵),中古zun):因牽著或載著獵犬hund巡視(《詩·秦風·駟 》:“輶車鸞鑣,載獫歇驕”),獵犬成為巡的代稱:拉丁語canis>*can>*san>巡*zun。馴:獵犬hund對主人忠誠而馴服,因此獵犬又指馴:拉丁語canis>*can>*san>馴*zun。訓:訓練;對獵犬hund發出指令叫訓:古英語hund>*huns>訓*huuns。殉((邪諄)sGwins(辭閏),中古zuns):以狗為殉且所殉之狗正是canis:拉丁語canis>*cans>*sans>殉*zuns。尋(焉耆語ko>*sim>尋*zi.m)與狗有關還體現在和田塞語kys‘尋求,搜求’上。君jn舉雲切(見文),鄭張尚芳(見文)klun(舉雲),中古kuun,支謙譯kuñ為軍(見文)。緄gn古本切(見混)。昆kn古渾切(見魂)、hún《集韻》胡昆切(匣魂),《說文·日部》:“昆,同也。從日從比。徐鍇曰日日比之是同也古渾切”。昆的本義或即突厥語kün(日、太陽)(喀山韃靼語、米撒爾語和巴什基爾語kön,西南語族gün,伏爾加河和保加爾語kwän,楚瓦什語kun)。漢語君來自昆。昆夷成為了君長,成為了貴族,成為了統治階級。昆夷是些黃頭(“黃髮皤皤”:皤音婆,黃髮皤皤即黃髮婆婆。“黃髮番番”一詞出自司馬遷的《史記》中的《秦本紀·秦穆公》,原文為:“古之人謀黃髮番番,則無所過。”《正義》對“黃髮番番”的“番”的解釋是:“音婆,字當作皤。皤,白頭貌,言發白而更黃,故云黃髮番番。”《正義》的解釋是有問題的。如果將‘番’解釋為‘皤—白頭貌’,黃髮番番將無法理解,整個句子將變成黃髮白白,在邏輯上是自相矛盾的。將“黃髮番番”解釋為發白而更黃也是沒有說服力的,因為在現實中我們根本見不到這種現象。“古之人謀黃髮番番”之“番番”只能是名詞,而不能是形容詞;並且這個名詞表達的是人類中的某一類人,這個名詞就是其讀音“婆婆”。“番番”即“婆婆”也,“黃髮番番”即是“黃髮婆婆”也。黃髮就是黃頭髮,番番就是婆婆,黃髮番番就是黃頭髮的婆婆。《詩·魯頌·閟宮》“黃髮臺背”《書·秦誓》“尚猷(猶)詢茲黃髮,則罔所愆。”中的“黃髮”當是“黃髮皤皤”之簡),而與黔首相區分。英語‘king國王’實即漢語的‘君’,亦出自昆;從源自日耳曼語的芬蘭語詞kuningas‘國王’(原始日耳曼語*kuninggaz,古英語cyning,古諾斯語konungr,古撒克遜語和古高德語kuning)上可清晰地看出其詞根kun-就是昆。兄(曉庚)hmra>hwa(許榮)甲金文象張口呵喝之人 金文有往聲者 疑初與孟同源,中古hom,金尼閣him、hoám;昆的聲母k音轉為曉母h、詞尾-n置換為-m尾即是兄。

混(昆)夷的狗當是古代極有名的長嘴獵犬(獫狁)。漢語犬的本義是指長嘴獵狗。這一長嘴獵狗品種是“犬戎”馴化出來的。甲骨文“犬”字頭上有一丫狀物,似單、幹、叉,當是表示長嘴獵狗三角形的頭和長嘴。犬即長嘴獵狗。《詩經·小雅·巧言》:“躍躍毚兔,遇犬獲之。”捕兔、逮兔之犬自是獵狗。狩獵部落狩獵時,特別需要獵狗、獵鷹的幫助。獵狗出自狩獵部落一點都不奇怪。現藏巴黎盧浮宮博物館的蘇撒A(大約在公元前3500年前後)彩陶高杯是蘇撒彩陶文化的精品。這一作品的中上部有一排追逐中的獵犬。獵犬頭部呈丫字型,是典型的長嘴獵犬。公元前3500年的蘇撒A彩陶文化已擁有長嘴獵犬。犬戎昆夷可能是從埃蘭Elam移動到中國的。犬戎和埃蘭有諸多相似之處。首先崑崙(即昆戎)和埃蘭人都是黑胡;其次犬戎秦人和埃蘭人都行屈肢葬;第三,都擁有長嘴獵犬;第四,犬戎所在地區曾是中國的彩陶文化區,彩陶可能與犬戎有關。但甲骨文之“犬”(長嘴獵犬)明確昭示出長嘴獵犬是殷(越南語ân)An人(即雅利安人Aryan)帶入中國的。同為赤狄伊朗種的秦人是和殷人同時或稍晚時期進入中國的。

玁狁為我國古代北方的少數民族。《詩·小雅·采薇》:“靡室靡家,玁狁之故。”也作“獫狁”(《史記·匈奴傳》)、“葷粥”(《史記·五帝紀》)、“獯鬻”(《三國志·蜀·馬超傳》)、“薰育”(《史記·周紀》)、“葷允”(《漢書·霍去病傳》)等。獫狁之名,初見於周宣王之時,有《詩·小雅·出車》(“赫赫南仲,玁狁於襄。”)、《六月》(“玁狁匪茹,整居焦穫……,薄伐玁狁,至於大原。”匪茹即匪奴、匪人)諸篇可證。玁狁,兮甲盤、虢季子白盤作“ ”(第一字上廠,下敢。第二字左來,右允),不 敦作“ 允”(上廠下敢),《多友鼎銘》中玁作嚴。《多友鼎銘》稱多友追擊嚴狁“孚(俘)車十乘”知嚴狁使用戰車。玁xin虛檢切(曉琰),鄭張尚芳(曉鹽)hram?(虛檢)同獫,中古hea.m?,越南語him。嚴yán疑嚴,鄭張尚芳(疑嚴)am,中古a.m,越南語nghiêm;安世高譯gn為疑刪之顏;王力《同源字典》顏ngean、嚴ngeam。嚴從敢得聲,原來的讀音和敢相同。敢gn見敢,鄭張尚芳(見談)klaam?(古覽),中古ka.m,越南語cm,漢語上古讀音為*cam。金文之玁當讀為敢*cam,相當於拉丁語canis中的-n置換成-m尾;玁*cam與焉耆語之ko相當。據“出車”“六月”,以及不期 、多友鼎二銘,可知獫狁出入地主要為涇水流域;而據虢季子白盤、兮甲盤二銘,則獫狁出入地尚包括部分洛水流域。獫狁又被稱作西戎。《詩·小雅·出車》“赫赫南仲,獫狁於襄”,“赫赫南仲,薄伐西戎”,知獫狁又被稱為西戎。畎戎亦有西戎之稱。《國語·晉語一》:“申人、鄫人召西戎以伐周,周於是乎亡。”《史記·周本紀》與同書“秦本紀”亦分別稱之為“西夷”或“西戎”,《漢書·匈奴傳》作畎戎。獫xin虛檢切(曉琰)、力驗切(來艶),指長嘴獵狗,鄭張尚芳(曉鹽)qhram?(虛檢)、(來鹽)g•ram(力鹽)、(來鹽)g•ram?(良冉)、(來鹽)g•rams(力驗),中古hea.m?、lea.m、lea.m?、lea.ms。《說文》:“獫,長喙犬。一曰黑犬黃頭。從犬,僉聲。”甲骨文的“犬”就是長嘴獵犬,長嘴獵犬當是赤狄(雅利安人、殷人、秦人、蒲類)帶入中國的。僉qin清鹽,鄭張尚芳(清鹽)skhlam(七廉),中古tshea.m,越南語thiên。曉母通常是從見系音轉來的,曉母琰韻的獫*hea.m?在上古的讀音*kam當和焉耆語ko同源。長喙犬為獵犬的一種,獫為長嘴獵狗。由於獫還有力驗切(來艶)之又讀,獫在上古漢語中的讀音很可能是*Cram或*Carm。獫*hea.m?(今音為xin)在英語中變為hyena‘鬣狗’,這種轉變與《說文》將豻解釋為古時生於北地之野狗相一致。《儀禮大射禮》:“幹五十。”鄭注:“幹讀為豻。”《周禮夏官射人》:“射豻侯,一獲一容。”鄭注:“《大射義》‘豻’作‘幹’,讀如‘宜豻宜獄’之‘豻’。豻,胡犬也。”豻án俄寒切(疑寒)、可顏切(溪刪)亦作犴,《詞源》承襲《說文》將豻解釋成古時生於北地之野狗;àn五旰切(疑翰)、侯旰切(匣翰);鄭張尚芳(疑寒)aan(俄寒)、(疑寒)aans(五旰)、(匣寒)aans(侯旰)、(溪刪)hraan(可顏),中古an、ans、hwans、khaan。豻之眾多讀音是見系(幹(見寒)kaan(古寒),中古kan)向疑母、匣母音轉的活化石。豻侯,射矢之的。的之邊以豻皮為飾。士射用豻侯。《周禮夏官射人》:“士以三耦,射豻侯”。讀為幹kan之豻當即拉丁語的canis的詞根can,匣翰之豻*hwans當即英語之hyena(亦作hyaena)‘鬣狗;土狼’(hyena源自古法語hiene,這個古法語詞可能並不出自拉丁語hyaena、希臘語hyaina‘swine’而可能出自拉丁語canis。法語chien‘狗’中的c-脫落後之hien即是hiene)。 犴又被稱作“逐虎犬”或“逐獸犬”。《說文·犬部》:“[犭幵],獟犬也。從犬幵聲。一曰逐虎犬也五甸切”《廣韻》:“逐獸犬”《集韻》本作幹或作犴。犴(幹)這一北地野狗(胡犬)當即鬣狗或鬥犬。鬣狗是等級分明的群居動物,連獅群也要畏懼三分;將鬣狗稱為“逐虎犬”並不過分。狁yn餘準切(喻準),鄭張尚芳(以諄)lun?(餘凖),中古yun?;“狁”只見獫狁中,沒有單獨意義;狁應是譯音字。允yn喻準、qin,鄭張尚芳(以諄)lun?(餘凖)說文以聲,中古yun?,越南語doãn。在允吾(讀為“鉛牙”)、允街中,允讀qin。鉛qin喻仙、yán,越南語diên。梵語y-被譯為喻母、j-部分被譯為喻母。中古漢語諄準稕為同一韻的平上去。支讖譯(v)jan為旬(邪諄)、譯ru為倫(來諄),支謙譯kun為均(見諄)、譯ran為倫(來諄)。允在後漢三國時期可還原為*yun、*yan、*jun、*jan等。漢語喻母y-既出自上古漢語端系(舌頭音)、也出自上古漢語見系(舌根音),允在遠古漢語的讀音可擬為*lar。允*lar>*gar/dar*>*gur/*dur>*gun/*dun>允*yun?。在甲骨文中,“允”為頭戴圓錐帽之人,“兄”為頭頂口(祭祀缽)之人。但“允”頭上的圓錐形物同樣可以簡化為口,也就是說“兄”也可能出自甲骨文之“允”。比對英語curse‘詛咒;咒罵;詛咒之詞’和漢語的詛、咒,可知姬人中行詛咒之責的是cur人。詛z照御,越南語chú;呪(咒)zhòu照宥‘禱告;咒罵’,鄭張尚芳(章尤)tjus(職救),中古teos,越南語chú,王力《同源字典》tjiuk;祝zhù照屋‘男巫;以言告神祈福’、zhòu照宥‘詛咒’,鄭張尚芳(章尤)tjugs(職救)、(章屋)tjug/tju?(之六),中古teos、tug,越南語chúc,王力《同源字典》tjiuk。在後漢三國時期,梵語k-可譯作照母、梵語c-常譯為照母,故祝可擬為*cug,咒可擬為*cu(r)。“祝,呪”本同一詞。祝願和詛咒是一件事的兩面,漢語祝、呪和英語curse同源;英語witch‘女巫,巫婆’(Old English wicce‘female magician,sorceress’.它和拉丁語magicus、magica、希臘語magik有關)和漢語的“巫”((微虞)ma(武夫),中古wu。巫*ma源自貊*Mag,貊*Mag即Magi瑪哥斯僧(即瑪果伊人);貊*Mag產生古波斯語Magu巫師、(古波斯)僧,希臘語Magos(複數Magoi)、magike巫術、巫師、男巫,拉丁語Magus(Magi複數)、magic,英語magic。貊(明陌)mbraag(莫白),中古mog,越南語陌mch。赤狄蒲類*Mbar>*mar>貊*mag>Magi(瑪哥斯僧、美地亞瑪果伊人)、貊*Mog/巫*wu)同源。考慮到許(x曉語,越南語ha)這個允的同義詞的聲母亦出自上古漢語舌根音,“允”所對譯的外來音可還原為*gur或*gar。gur在突厥語中意為姓,gar即古塞語γar(i)‘地區;國家’。玁狁可還原為*camgur、*hamgur或*camgar、*hamgar,其中cam(ham)即焉耆語ko‘犬’; 玁狁意為犬族或犬國。若將奄蔡北的嚴國之國置換為古塞語γar(i)‘地區;國家’,那麼嚴國亦是嚴狁。玁(獫)*ham中的a音轉為u(或o)即是匈。玁狁*Hamgar(i)>*Humgari>匈牙利Hungary[中世紀希臘語Oungroi,中世紀拉丁語Hungaria,法語Hongrie,德語Ungarn,Russian Vengriya.中世紀希臘語Oungroi或是希臘語將首輔音h丟失所致或是出自突厥語On-gur十姓。普里斯庫斯(Priscus)的著作稱,在公元461-465年,有一種居住在太平洋沿岸名Avars的民族,因大洋霧氣過重,龍蛇侵擾,加上其他民族的侵逼,遂向中亞一帶遷徙,壓迫Savirs族向西奔逃。Savirs又逼迫鄰近東羅馬帝國的三個民族Oghur、Saraghur、Onoghur逃離本土西奔,並遣使向東羅馬求援。在Savirs人的進逼之下Urogi、Onoguri、Saraguri三族西遷到伏爾加河流域及黑海北部。照普里斯庫的這一敘述,Urogi、Onoguri、Saraguri三族是在公元5世紀中葉被逐西遷的。但沙畹卻說他們是早已住在“東羅馬鄰近之其他種族”。Oghur又作Oguri、烏羅Urogi,Saraghur又作Saraguri,Onoghur又作Onoguri。這三個部族名中的-gur/-ghur在突厥語中意為“姓”(本意為“母親”)。Onoghur中的On在突厥語中意為“十”,On-oghur意為十個烏姓(部落),有人翻譯為“十姓回鶻”。撒拉吾爾Saraghur當即“黃頭回紇”Sarï Ujur(“黃回鶻”),Priscus寫作Sarahur。西方學者推測Sarahur最初居住在西伯利亞的Sabir人以西,此後則到達了高加索以北地區。哈密頓《九姓烏古斯和十姓回鶻考》稱:“此名可能指的是另外一個民族,而並不是指‘黃回鶻’(Sarï Ujur)人,黃回鶻人從11世紀至今一直居住在中國的西北邊疆。而薩拉胡爾人僅僅在461~550年間於拜佔廷史料中出現過。”(耿升譯,載《敦煌學輯刊》1983年第4期、1984年第1期)。Jordanes於551年的記載和阿加蒂亞於552年左右的記載,均稱當時居住於高加索以北地區的為十姓回紇(On-Oghur)人。撰寫於569年的一部古敘利亞文著作在提到Un·gr(=On Ujur)之後所列舉的12個部落名錶中也有薩拉胡爾(Sarahur)之名。敘利亞語Un·gr和中世紀希臘語Oungroi相當。在Priscus著作之後,直至558年,歐洲一些歷史文獻中才又出現了阿瓦爾人之名。6世紀中葉的歷史學家彌南在其所著《希臘史》(殘本)中說,公元558年時,阿瓦爾人到了阿蘭人(Alans)地區(5.1:Exc.de Leg.Gent.)。阿蘭人的國王薩羅秀斯(Sarosios)盡力同他們搞好關係。他們派了一個名叫坎地赫(Kandikh)的使者到君士坦丁堡,向東羅馬索要土地和貢金。查士丁尼皇帝接見了他,並派遣瓦倫丁(他曾經出使突厥)到他們的可汗處,慫恿他們去進攻匈奴人和Savirs。這些阿瓦爾人打敗了他們,也打敗了分佈於亞速海西北以及頓河河口附近阿提拉匈奴的後裔,併兼並其部落。這些阿瓦爾人是作為拜佔廷的同盟者來幫助摧毀這些匈奴餘部的。阿瓦爾人先後征服了甕烏古爾人(Onogur)、扎里人(Zali)、薩比爾人、烏提古爾人(Utighur意為“三十姓”)庫提古爾人(Kutrighur意為“九姓”。如果中世紀希臘語Oungroi和敘利亞語Un·gr真的是指十姓(回鶻)的話,那麼歐洲其他語言在零聲母前便綴加了h-;這種綴加和漢語綴加hw-(回為匣灰,中古讀音hwuui)聲母相一致,它表明回鶻突厥語中存在綴加h-聲母的現象。溫那沙可擬作*OnnaŠh(r),其中On為突厥語之‘十’、na為東伊朗語的後綴(相當於漢語的奴、夷)、Šh為伊朗語的‘王’、 Šhr為伊朗語的‘城’,希臘語Ουννοι(Ounnoi)出自溫那Onna(十夷)。Ammianus Marcellinus(,3.1)將溫那Onna(即希臘語Ουννοι)稱為匈(Huns)人。希臘語Ουννοι(Ounnoi)綴加h-聲母后即是希臘語Hounnoi、拉丁語Hunni,溫那Onna綴加h-聲母后即是拉丁語Hunna,古英語Hune、Hunas源自拉丁語]。《呂氏春秋·審為篇》高誘注:“狄人獫狁,今之匈奴。”毛詩《出車》序說“西有昆夷之患,北有玁狁之難”。中國北方的玁狁演變為秦漢之時的匈奴。

王國維據大、小盂鼎紀盂伐鬼方事;盂鼎出歧山縣,疑鬼方當汧、隴之間或更在其西。薰粥初見於《孟子》,由太王事薰粥及太王去邠之語視之,薰粥必在歧山之西北。《後漢書·西羌傳》稱:文王為西伯,西有昆夷之患,北有獫狁之難。《史記》謂自隴以西有綿諸、緄戎、翟豲之戎。楊惲亦謂安定山谷間為昆戎舊壤。《詩·出車》篇“薄伐獫狁,至於太原”,顧亭林以為今平涼。據此殷之鬼方,周之昆夷、獫狁、薰粥,皆在隴縣西北、汧水之北、涇水之南。蓋隴坻以西,自古以來即為戎地,張衡所謂“隴坻之險,隔閡華、戎”者也。《史記·驃騎傳》有“驃騎將軍去病率師躬將所獲葷粥之士,約輕齎,絕大幕”渾粥之士乃指匈奴。《史記》“集解”引徐廣曰:“粥一作允”。駰按:應劭曰“所降士有材力者”。今《漢書》正作“葷允”。《漢書》五五《霍去病傳》稱:“票騎將軍去病率師躬將所獲葷允之士”注:“葷音燻。葷允,燻鬻也”《史記·衛將軍驃騎傳》作葷粥。《史記·周本紀》又作“薰育”。葷允即葷粥、燻鬻,允即粥、鬻也。

獯粥、葷粥、混夷皆是匈奴先前的稱呼。應劭《風俗通》雲:“殷時曰獯粥,改曰匈奴。”又服虔雲:“堯時曰葷粥,周曰獫狁,秦曰匈奴。”韋昭曰:“漢曰匈奴,葷粥其別名。”混、葷、渾、獯,皆是昆之音轉。昆kn見魂、hn《集韻》匣魂“通‘渾’”,越南語côn;混hùn匣混、gn,越南語hn,支讖譯dru為伅(《集韻》定混),混韻可對譯梵語u;獯xn曉文(該字沒有獨立意義,只用在獯鬻之中,顯然是個譯音字),鄭張尚芳(曉文)qhun(許雲),中古huun;燻xn曉文“用火煙炙。灼,火燙。黃昏”、xìn,鄭張尚芳(曉文)qhun(許雲)金文象香囊 或加火表薰香,中古huun,越南語huân。葷hn曉文,鄭張尚芳(曉文)qhun(許雲),中古huun,越南語huân。渾hún匣魂、hùn,鄭張尚芳(匣魂)guun?/gluun?(胡本),中古hwon?,越南語hn。昆之聲母音轉為匣母hw即是混渾,昆之聲母音轉為曉母h、韻母轉為文韻uun即是葷獯或者古英語hund>*hunn>葷獯*huun。渾為唐鐵勒族九姓之一,這表明混(昆)夷是赤狄。粥zhu之六切(照屋)讀音zhù、yù餘六切(喻屋)同鬻,鄭張尚芳(章屋)?ljug(之六)、(以屋)lug(餘六)同鬻,中古tug、yug,越南語粥chúc,英語gruel;鬻yù餘六切(喻屋)、zhu之六切(照屋)《集韻》“‘粥’本字”,鄭張尚芳(以屋)lug(餘六),中古yug、tug,越南語dc、chúc;育yù餘六切(喻屋),鄭張尚芳(以屋)lug(餘六)說文肉聲非 實毓右隸變[(毓(以屋)lug(餘六)說文同育 甲金文即象母產子],中古yug,越南語dc,英語yield。《新牛津英漢雙解大詞典》gruel(n.(燕麥片等加牛奶或水煮成的)稀粥.):Middle English:from Old French,of Germanic origin.《培根詞彙》gruel(n.):late 12c.,‘meal or flour made of beans,lentils,etc.,’from Old French gruel‘fine meal,’from Frankish *grut (cf.Middle Dutch grute‘coarse meal,malt;’Middle High German gruz‘grain’).from PIE *ghreu-‘to rub,grind’(see grit).原始姬語的粥鬻可能是*grul,故而能對譯突厥語的吾爾gur‘姓’。《新牛津英漢雙解大詞典》yield(v.1.出產(天然產品,農產品,工業產品),產,出.產生(效果、收益等);帶來.(金融或商業交易等)產生(回報);生息.2.屈服;投降;服從,順從;聽憑.洩露;放棄;讓出.停止爭論.讓路.(在外力、重壓等下)屈曲;倒塌.n.產量;產物.利潤;紅利(或股息)率.):Old English g(i)eldan‘pay,repay’,of Germanic origin.The senses‘produce,bear’and‘surrender’arose in Middle English.《培根詞彙》yield(v.):Old English geldan(Anglian),gieldan(West Saxon)‘to pay’(class strong verb;past tense geald,past participle golden),from Proto-Germanic *geldanan‘pay’(cf.Old Saxon geldan‘to be worth,’Old Norse gjaldo‘to repay,return,’Middle Dutch ghelden,Dutch gelden‘to cost,be worth,concern,’Old High German geltan,German gelten‘to be worth,’Gothic fra-gildan‘to repay,requite’). Perhaps from PIE *ghel-to-‘I pay,’found only in Balto-Slavic and Germanic,unless Old Church Slavonic zledo,Lithuanian geliuoti are Germanic loan-words.Sense developed in English via use to translate Latin reddere,French rendre,and had expanded by c.1300 to‘repay,return,render(service),produce,surrender.’Related to Middle Low German and Middle Dutch gelt,Dutch geld,German Geld‘money.’Yielding in sense of‘giving way to physical force’is recorded from 1660s.上古漢語的育毓當是*gul/*lug:育毓*lug>*gul>*gudr>*gurd>*>原始日耳曼語*geldanan。正是由於育*lug具有反讀*gul之讀音,故而育*lug亦能對譯突厥語的吾爾gur‘姓’。《史記·楚世家》“季連之苗裔曰鬻熊。”中鬻熊之“鬻”也是突厥語吾爾gur‘姓’之音譯。楚之國君在鬻熊之後直到楚文王熊惲皆是熊姓。“季連之苗裔曰鬻熊。”當解作“季連之苗裔曰熊姓。”古漢語中雜有突厥語成分確實是非常驚奇的事情但並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為突厥Turk的祖先土(Tur)方[Tur或可視為是凱爾特語的“土”:威爾士語、蓋爾語、古愛爾蘭語tr,康瓦爾語tr,土地、泥土、國土。康瓦爾語tr昭示著古代凱爾特語的“土”為tr或tr。突(定沒)duud(陀骨)、(透沒)thuud(他骨),康巨譯du為突,中古dod、thod。“突”和“土”一樣具有定、透兩讀而偏偏沒有“端”母的讀法。另外,漢語唐Dam在突厥語中作Tab、漢語筆pit在突厥語中作bit同樣反映出清輔音和濁輔音在漢語突厥語對音中的互換]在殷商時期就已在中國北方,赤黑皮膚的殷人、白色皮膚的鬼方和土方之間存在密切的互動和交流。獯粥、葷粥可擬為*Hun-gur。匈牙利Hungary的詞根Hun無疑即漢語獯粥、葷粥中的獯、葷;詞尾-gary雖以古代塞語γar(i)‘地區;國家’相釋之最為適宜,但視為突厥語之gur‘姓’亦可接受。匈牙利人的自稱馬扎爾人Magyar既可解釋為Mag-gyar大夏(將Mag解釋為梵語maha‘大’,將gyar比對為藏語書面語對漢族的稱呼rgja),又可解釋為貊姓Mag-gur或靺鞨Malgal。

《史記·五帝紀》:“[黃帝]北逐葷粥,合符釜山。”索隱:“匈奴別名也。唐虞已上曰山戎,亦曰葷粥,夏曰淳維,殷曰鬼方,周曰玁狁,漢曰匈奴。”淳chún常倫切(禪諄)、zhn《集韻》朱倫切(照諄),王力zjiun,鄭張尚芳(常倫)djun(禪諄),中古un,越南語thun。《說文·水部》:“淳,淥也。從水 聲。常倫切”《說文·亯部》:“亯,獻也。從高省曰。象進孰物形。孝經曰:祭則鬼亯之。凡亯之屬皆從亯許兩切又暜庚切又許庚切。”許為曉母,普為滂母;滂母ph可音轉為曉母。《說文·竝部》:“暜,廢一偏下也。從竝白聲他計切。暜或從日。或從兟從日臣鉉等曰今俗作替非是。”。他為透母,白為並母,徐鉉將其當作替(他計切)或許是方言讀音。享(曉陽)qha/?(許兩)說文亯或體,亯(曉陽)qha/?(許兩)後作享、亨;亨(曉陽)qha/?(許兩)注亦作享、(滂庚)p-qhraa(撫庚)、(曉庚)qhraa(許庚)享分化字,亨之讀音清楚顯示漢語中存在滂母ph向曉母h的音轉。《說文·亯部》:“ ,孰也。從亯從羋讀若純。一曰鬻也常倫切,”這裡的純或即英語pure(古法語pur,拉丁語purus)。康孟祥、竺大力譯(v)jan、攝摩騰、竺法蘭譯dhyan為禪(禪腺、禪仙);支謙譯jh、無名氏譯(v)tya、康僧鎧譯(v)ca、(v)c、支讖譯(c)cha、康僧會譯ja、竺律炎譯(v)j、支謙譯jya、支謙譯dhra為闍(端模、禪麻);支讖譯u為授(禪宥),支謙譯sin為是(禪紙)。在後漢三國時期,禪母對譯梵語j(四例)、c(二例)、ch(一例)、dh(二例)、jh(一例)、ty(一例)、(一例)、s(一例)。從漢語單(端寒、禪仙、獮、腺)、闍(端模、禪麻)、提(定齊、禪支)來看,漢語自身存在舌頭音(端母、定母)向禪母之音轉。禪母在上古屬於舌頭音。梵語c-、ch-、j-、jh-同為顎音組,c-和j-、jh-關係密切。在後漢三國時期,照母字對譯梵語c-、ty-。支讖譯ra為倫(來諄)、輪(來諄)、譯ru為輪(來諄)、譯(v)jan為旬(邪諄),支謙譯ran為倫(來諄)、譯kun為均(見諄)。禪諄之淳可還原為*dhun/*dhan、*dun/*dan、*tun/*tan等,照諄之淳可還原為*cun/*can、*tyun/*tyan等。白狄夏*gar(越南語h,日語ka,鄭張尚芳(匣麻)graa?(胡雅)、(匣麻)graas(胡駕),王力hea,中古hwa?、hwas)胡*gal(越南語h,日語ko,鄭張尚芳(匣模)gaa/glaa(戶吳),王力《同源字典》ha,中古hwo)、赤狄蒲類*Mbar/Bar和長狄大人*Ndar-man/*daar-man都可以音轉為淳:夏胡*gar/*gal>*dan>淳*un,赤狄蒲類*Mbar/Bar>*dan>淳*un,長狄大人*Ndar-man/*daar-man>*dian>*djan>淳*un。維wéi以追切(喻脂),鄭張尚芳(以脂)Gwi(以追),安世高譯(v)pi、支讖譯vas、vi、支謙譯(v)bhi為維,中古yi,越南語duy。維與夷(yí喻脂,越南語di,鄭張尚芳(以脂)lil(以脂))同音,維可視為夷。支讖譯ke、j、yi、康僧鎧譯(v)ji、tri、曇諦譯(v)t、支謙譯(v)thi、dhi、康僧會譯dha、(v)pi、ya、yin、vas、康孟祥、竺大力譯(v)si為夷。西漢時期的維當為*bi/*pi,由於康僧會譯(v)pi、vas為夷而安世高、支讖譯作維,這個“維”可視作“夷”,事實上它是藏緬語族的“人”、英語之man(PIE root *man-(1)‘man’(cf.Sanskrit manuh,Avestan manu-,Old Church Slavonic mozi,Russian muzh‘man,male’)、漢語之民((明真)min(彌鄰),中古min,越南語dân)。人:藏書面語mi,拉薩mi13,巴塘mI53;錯那門巴mi35;羌mi;普米蘭坪mi55,九龍mi35;嘉戎t rmi;卻域55;貴瓊m35;載瓦pju51;浪速pju31;波拉pju55;勒期pju31;克倫bua33。赤狄蒲類*Mbar和長狄大人都可音轉為淳維:赤狄蒲類*Mbar(r)>*bbarr>*barbr>*danby>淳維*unbi,長狄大人*Ndar-man/*daar-man>*dian-min>*djan-mi>淳維*unbi。

《史記·匈奴列傳》:“匈奴,其先祖夏后氏之苗裔,曰淳維。唐虞以上有山戎、獫狁、葷粥,居於北蠻,隨畜牧而轉移。”司馬遷說的很清楚:“匈奴…曰淳維。”淳維當是匈奴的族稱和主體民族。山shn審山,鄭張尚芳(生山)sreen(所間),中古aen,越南語sn,英語mount(古英語munt、拉丁語mons、mont-),梵語Darada(達爾德人Dards因此而得名)。甲骨文沒有山方,司馬遷所稱“唐虞以上有山戎”並不確切。山戎最早見於魯莊公三十年(公元前674年)。《春秋·莊公三十年》:“齊人伐山戎。”《左傳》補充道:“‘冬,遇於魯濟’,謀山戎也,以其病燕故也。”山戎在《春秋》和《左傳》中似乎僅出現了這一次,在其他地方大概是以北戎一名出現的。如《史記·齊太公世家》:“(釐公)二十五年,北戎伐齊。”齊釐公二十五年為公元前706年。《春秋·僖公十年》:“夏,齊侯、許男伐北戎”。魯僖公十年為公元前650年,齊侯指齊桓公(公元前685-前643年),同年《左傳》未述說這一事件。《國語·齊語》稱齊桓公“遂北伐山戎”。《史記·匈奴列傳》說“山戎越燕而伐齊,齊釐公與戰於齊郊”,其深入內地,猖獗可知。齊釐公,公元前730-前698在位。《史記·匈奴列傳》接著說“其後四十四年,而山戎伐燕。燕告急於齊,齊桓公北伐山戎,山戎走。”齊桓公北伐山戎是在公元前674年(魯莊公三十年),加44年為公元前718年即魯隱公五年、齊釐公十三年;《春秋》和《左傳》都未記載齊釐公與山戎的戰爭。到了戰國晚期,山戎便銷聲匿跡了。《史記》以晚近的山戎、淳維為匈奴,大概是因為山戎、淳維構成了匈奴的主體。山戎按漢語來解釋就是山中之戎、生活在山裡的戎人。但山戎之山可能是個譯音字。由於達爾德人Dards(主要分佈在巴基斯坦的達爾德斯坦Dardistan)與梵語的山Darada密切相關,漢籍中所謂的山戎可能是指達爾德人Dards。當然“山戎”之“山”亦可能是“大”之音轉:大*daar>山*aen。dark‘暗的;黑暗的’、大宛Daans(Dahae)、多里斯人Dorians(身量高的人當是長狄大人)、土方*tha(r)pam(土有定母之又音)、突厥Turk(漢語之突為定母)、韃靼Ta(r)tar、塔拉斯河Talas、塔內河Tanais(錫爾河)皆是因大ndar/daar人而得名的,大人的發源地可能在南土庫曼。《史記·齊太公世家》:“(桓公)二十三年,山戎伐燕”齊桓公二十三年為公元前663年。《史記集解》引服虔曰:“山戎,北狄,蓋今鮮卑也。”按此說法,山戎當是黃頭髮綠眼睛白皮膚的鮮卑族。如果“山”為梵語Darada之意譯,那麼,山戎就是達爾德人(Dards,吐蕃稱為Darta)。無終即山戎、北戎,春秋時原分佈在今山西太原,後遷河北玉田縣西北無終山,故名。善種冬蔥、戎菽。公元前7世紀勢力漸強,侵鄭、齊、燕等國。周惠王十三年(公元前661年)侵燕,齊助燕敗之,得其冬蔥、戎菽移至齊國。周景王四年(前541年),無終及群狄與晉戰於太原(《左傳昭元年》:“晉中行穆子敗無終及群狄與大原,崇卒也。”)。無終是狄人首領的名字,《左傳襄四年》:“無終子嘉父使孟樂如晉,因魏莊子納虎豹之皮,以請和諸戎。”後來成為部落名和地名。秦置無終縣;隋大業初改名漁陽;唐武德二年分漁陽縣置無終縣,萬歲通天二年改名玉田。治所在今河北玉田縣。無wú微虞,鄭張尚芳(微虞)ma(武夫)舞初文,中古wu,越南語vô,金尼閣vû,王力《同源字典》miua,從越南語和金尼閣記音來看微母w和於母v混二為一;終zhng照東,鄭張尚芳(章東)tju(職戎),中古tum,越南語chung,王力《同源字典》tjium,金尼閣chm。安世高譯ma、支讖譯m、mo為無。終從冬(dng端冬,鄭張尚芳(端東)tuu(都宗),中古tuum,越南語ông,王力《同源字典》tum,金尼閣tm)得聲,上古漢語讀音應是tum;無終可還原為*Matum。

頭曼、冒頓

《史記·匈奴列傳》“自淳維以至頭曼千有餘歲,時大時小,別散分離,尚矣,其世傳不可而次雲。”由於淳維是一人名,維*bi亦可視為是烏孫之彌/靡(即漢語之伯[(幫陌)praag(博陌),中古pog]、闢[(幫昔)peg(必益)、(滂昔)pheg(芳闢)、(並昔)beg(房益),中古pig、phig、big]、突厥語之匐bäg/bey。匐(並德)bg(蒲北)、(奉屋)bg(房六),中古baag、bug)。漢人確知的匈奴最早的單于是頭曼。《史記·匈奴列傳》“當是之時,東胡強而月氏盛。匈奴單于曰頭曼,頭曼不勝秦,北徙。十餘年而蒙恬死,諸侯畔秦,中國擾亂,諸秦所徙適戍邊者皆復去,於是匈奴得寬,復稍度河南與中國界於故塞。”夏德(Hirth)和白鳥庫吉皆以為頭曼為Turk語tuman‘萬’之音譯。白鳥庫吉稱:“夏德(Hirth)氏謂頭曼(toûman)為Turk語譯義曰萬之tuman之音譯。所言甚確,餘亦贊同。然萬曰tuman則不限於Turk語,Mongol語與Tunguse語亦復如斯,故匈奴之頭曼,未必僅限於Turk語。”若將頭曼復原為Tuman,那麼突厥帝國的創立者土門Tumen就是另一個頭曼(蔡鴻生《唐代九姓胡與突厥文化》第113頁稱:“突厥汗國的奠基人叫‘土門’,此名為突厥語Tûman的音譯,即‘萬夫長’,是十進制的最高一級。”這裡的“土”對譯tu,加流音後綴-r和族名後綴-k後即是突厥Turk;將土方視作突厥的先祖是完全可以的。嚈噠王多邏摩那Torama亦可音譯為“頭曼”。“頭曼”之“曼”即漢語“萬”也,“頭曼”借自漢語的“萬頭”)。安世高譯a、支讖譯d、dh、曇果譯dhu、支謙譯(v)ta、tu、竺律炎譯o為頭(定侯),頭可還原為da、do、du、ta、tu等。漢語“頭”為定母,按漢語突厥語濁清對譯的奇特對應規則,漢語濁音d對譯的當是突厥語的清音t。支讖譯man為文(微文)、為漫(明換)、譯mañ為曼(明願)、為文。曼可以還原為*man。曼*man可釋為漢語蠻、日耳曼語之man‘人’或宇文之文(即日耳曼國王名字後綴-蒙德mund,支讖譯mud、康僧會譯mun、mr為文)。若將曼解釋為日耳曼語之man‘人’,頭曼就是頭人之意。牟融譯d為大(定個、定泰),頭曼*Dman可解釋為大人,頭曼*Taman、Tuman可解釋為土人。頭曼一名如果表示的是族屬的話,那麼它與土庫曼斯坦(Turkmenistan)中的Turkmen相當。若將頭曼之曼解釋為宇文之文,那麼頭曼就是頭君、大(d)君、tu/ta君或do/du君。突厥語m、b相通,Tuman=Tuban,Tuban當即後來突厥語之吐魯番Turpan。杜佑《通典》卷87注云:“頭曼、冒頓即屠各種也。”屠(定模)daa(同都)、(澄魚)da(直魚),中古do、dry,上古為da(r)(>*dra>*dry);支謙譯(v)dha為屠(定模、澄魚)、檀(定寒),支讖譯dan、dhn為檀。各gè見鐸,鄭張尚芳(見鐸)klaag(古落),中古kag,越南語各閣擱các;從各得聲的洛落烙駱絡珞在越南語中均讀為lc;王力《同源字典》閣擱kak、落lak;各的古音可擬作*krak。屠各可還原為*Darkrak。屠各*Dark-rak可解釋為大(族)之王(rak即勒、羅闍、羅馬勒克斯rex、高盧和古英語-ric‘king’。勒(來德)rg(盧則),中古laag)。考慮到漢語和突厥語的對音規則,屠各*Darkrak對譯的突厥語應是*Tarkrak,若將Tark視作Turk,那麼屠各*Tarkrak意即突厥王。吐火羅,梵語作Tukhra,藏語文獻作Tho-kar、Tho-gar、Thod-gar、Thod-kar、Thod-dkar,粟特文獻作'tw'r'k,回鶻文獻作twry、twxry、twqry;屠各*Tarkrak也可能和吐火羅同出一源。姚薇元《獨孤即屠各考》已證明獨孤即屠各。獨dú定屋,鄭張尚芳(定屋)doog(徒谷),中古dug,越南語c,王力《同源字典》dok;孤g見模,鄭張尚芳(見模)kwaa(古胡),中古ko,越南語cô,王力《同源字典》kua;康僧會譯ka為姑(見模);獨孤可還原為*Dukka/*Durka、*Dugka。獨孤*Dukka/*Durka所對譯的突厥語當是*Tukka/*Turka,獨孤*Turka即突厥也。獨孤*Dugka或即古英語docga(該犬名演變成現代英語dog)。何hé匣歌、hè匣哿,鄭張尚芳(匣歌)gaal(胡歌),(匣歌)gaal?(胡可)同荷,中古hwaa、hwaa?,

屠何可還原為*Darhwaa。屠何*Darhwaa或可譯為大夏。《管子》:“桓公敗胡貉,破徒何。”尹知章注云:“屠何,東胡之先也。”屠何*Da(r)hwaa可能和達契人Daci有關,他們大概是中國境內的達赫(Dahae、Daans)人。段duàn定換,鄭張尚芳(定桓)doons(徒玩),中古duans,越南語oàn、on;支讖譯man、支謙(v)man、m為漫(明換),支讖譯van、var、va、vn為桓(匣桓);段可還原為*dan、*dar等。段*dan、*dar出自屠何之屠da(r)。段氏*Dardi可比對為達爾德人(Dards,吐蕃稱為Darta)。現代蒙古有兩個達爾汗darkhan,這是蒙古曾有Dar人的最好佐證。

蒙古語delger意為‘廣大’、darga意為‘酋長’、daruya意為‘君主’,這三個單詞顯然出自‘單于’。支讖譯tat為單(端寒、禪仙、禪獮、禪腺)、譯(v)va、ha為於(於虞)。于闐Khotan,佉盧文Khotana,婆羅謎文Hvatäna,和田語Hvamna;於在婆羅謎文及和田語中均為a元音。伯希和將於的古音擬為*go,單于可還原為*tango、*tanga。考慮到漢語和突厥語對音中濁音、清音對換的奇特規則,“單于”在突厥語為*danga、*darga(即屠何也)。《漢書》卷九四上《匈奴傳》雲:“單于姓攣鞮氏,其國稱之曰撐犁孤塗單于。匈奴謂天為撐犁,謂子為孤塗,單于者廣大之貌也,言其象天單于然也。”單于*tango當為匈奴語天的派生詞,其“廣大之貌”由匈奴語的“天”派生而來。Mongol語謂天為tegri、tengeri,Turk語曰Tangi、tengri、tegri、tengere、tangara、tängri。單于*tango當為Turk語曰Tangi之派生詞,單于應是突厥語tangara的音譯。於yú於虞,鄭張尚芳(雲虞)Gwa(羽俱),中古vu,越南語vu,王力《同源字典》hiua,金尼閣i(加濁平符號∧)、hi;王wáng於陽、wàng於漾,鄭張尚芳(雲陽)Gwa(雨方)、(雲陽)Gwas(於放),中古veom、veoms,越南語vng、vng,金尼閣vâ、uâ;支讖譯(v)va、ha為於,在後漢三國時期,於母字主要對譯梵語v-,將梵語h-對譯為於母只此一例。王和於同為於母字,王的韻尾-m脫落後即是王,‘單于’也可解釋為單(*tan、*tat、*tar、*dar)王。漢語天是在大(dr)上加一,亦和廣大有關。天tin透先,鄭張尚芳(透先)qhl'iin//t-hiin(他前),牟融譯hin為天,中古thean,越南語thiên,王力《同源字典》thyen,英語day(原始日耳曼語*dagaz,古英語dœg,古撒克遜語、中古荷蘭語、荷蘭語dag,古弗里斯蘭語dei,古高德語

tag、德語Tag,古諾斯語dagr,哥特語dags);甲金文天和大的區別不大,兩者的區別僅在於天畫出了人的頭顱,甲金文天的讀音亦是大*daar。伯希和將於闐的古音擬為*Godan。支讖譯go為耆(群脂),群脂之祁可還原為*go。支謙譯(v)dam為藍(來談)、譯di為履(來旨),康孟祥、竺大力譯rañ為連(來仙);dan可音譯為連;‘祁連’可視為*Godan的音譯。*Godan的詞根god在英語中義為‘神;造物主,上帝,天主’,-an為古英語的形容詞詞尾;祁連*Godan意為‘神的’,祁連山因此被意譯為天山。“匈奴謂天為撐犁,謂子為孤塗”。“撐犁孤塗”即漢語“天子”也,“撐犁孤塗”是對漢語天子的意譯。中國的天子在粟特Sogd語中作Vagvur,塞語作Fakpur,西遷到印度西部的大月氏作提婆弗咀羅Deva Putra(Sanskrit語),現代波斯Persia語曰bagpr,馬可·波羅Maco Polo《遊記》作facfur,波斯-阿拉伯Persia Arabia古志作baghbr、faghfr,皆為伊朗Iran語對漢語天子義譯之轉譯。伊朗語之Baga為神;bagh為神聖之義,與俄羅斯Russia同義之bg為同語源;pr為子之義,梵語Putra與之同源;伊朗語以神(上帝)之子來對譯漢語天子。支讖譯pr為弗(幫物),支謙譯ma(P.mak)為莫(明鐸);突厥語m、b相通;高車酋帥之稱謂莫賀弗當即bagpr或bagapr,這是伊朗語對漢語“天子”最早的意譯。高車酋帥稱為莫賀弗暗示著高車是講波斯語的民族,而且厚壁高輪車本來就源自波斯。突厥語之莫賀咄Bagatur和莫賀弗*bagapr相當。《北史》卷九十四《勿吉、奚、契丹、室韋、烏洛侯等傳》曰勿吉諸部“渠帥曰大莫弗瞞咄”曰奚族:“分為五部……二曰莫賀弗……四曰木昆”記契丹有莫弗紇何辰、莫賀弗勿幹。曰南室韋“每部有餘莫弗瞞咄,猶酋長也”曰北室韋“其部落渠帥號乞引莫賀咄,每部有莫何弗三人貳之。”莫賀咄即莫賀弗/莫何弗。突厥語之莫賀咄Bagatur意為神者或神子。突厥語之咄或即伊朗語之弗pr‘子’。在波斯語中,對中國的稱呼in已經音轉為šin;而且在梵語中,中國一詞同樣有以s打頭的讀音Sino。比較突厥語的kün‘太陽’,英語之sun可能出自*kun;若然漢語的昆當有太陽義;昆所從的日表明此字確與太陽有關,昆之原義很可能就是太陽。突厥語的kün‘太陽’讀音與漢語“君”音相當,兩者應是同源詞。突厥語官名後附加的-發*pat後綴,並非波斯語的pr‘子’,而是波斯語的pd“護衛的、偉大的、堅定的、王權”。

頭曼之子冒頓於公元前209年射殺其父後成為匈奴的單于。冒頓又作蹋頓。《史記·高祖紀》正義引《括地誌》:“《漢書·匈奴傳》曰,蹋頓圍高帝於白登七日。”按《史記·匈奴列傳》記述“冒頓縱四十萬騎圍高帝於白登”可知蹋頓即冒頓也。《後漢書》九:“建中十二年秋八月,曹操大破烏桓於柳城,斬其蹋頓。”蹋頓,《三國志》一同。章懷《後漢書》注云:“蹋頓,匈奴王號。”《魏書》一雲:“始祖乃告諸大人曰,我歷觀前世匈奴蹋頓之徒,苟貪財利抄掠。”《魏書》亦將蹋頓視為匈奴的王號或著名首領。《太平廣記》389引《異苑》“魏武北征蹋頓”而同書441引《博物志》“魏武帝伐冒頓,經白狼山”,將蹋頓和冒頓相等同。蹋(定盍)daab(徒盍),中古dab;頓(端魂)tuuns(都困),中古tons;蹋頓*Dabtun/*Tabtur或即塞語Taritvaru(部落首領)。白鳥庫吉在《蒙古民族起源考》(白氏原文最初載於1923年巴黎《亞洲雜誌》第202卷,原名《匈奴起源考》;後改名《蒙古民族起源考》,於同年覆載於日本《史學雜誌》第18期。)一文裡以為冒頓的意義為聖:“匈奴謂創建國家之王曰冒頓。冒頓現讀若Mou-tun,《〈史記·匈奴列傳〉索隱》載冒音墨,又作如字。《漢書》注云:‘宋祁曰:‘冒音墨,頓音毒,無別訓。’’故冒頓之古音似若Mok-duk或Bok-du(Mok-dok,Bok-dok)。若根據現音之Moutun而求其語源,則可與滿州語威勢權力之義之Muden及榮盛之義之Mukden,互為比較。但如有正確之古音,則可據而探求之,此至當之辦法也。因此,餘視Bokdok為冒頓(古音墨毒)之古音,以為蒙古語譯義曰Bogda(Bogdo)之譯。Kowalewski氏《蒙古字典》(P.1212)釋Bogda為Saint divin,Vénérable,Révérend,Seigneur,Miatre,title de grands personages。故解為帝王之稱號,至為適當。成吉思汗之尊號又稱Sotto bogdo ingiz,故冒頓單于正同bogdo ingiz一語。夏德於其所著《阿提拉族譜考》中,大部分之工作均費於解釋冒頓二字,而謂系蒙古語譯、義曰猛勇之Boghatur之音譯。”白鳥氏又云:“《漢書·匈奴傳》注‘宋祁曰,冒音墨,頓音毒,無別訓。姚令威雲,僕閱《董仲舒傳》,冒讀莫克反,又如字,《司馬遷傳》亦音莫克反’。則冒頓當時之音為bok-dok,夏德氏考定為突厥及蒙古語之bagatur。餘輩毋寧謂為蒙古語bogdo之對音,即神聖之義。漠北韃靼人稱清帝為Bogdo khan,人之所知也。”(《東洋學報》3卷189頁)白鳥庫吉將冒頓解釋為蒙古語bogdo‘聖’存在的問題是:頓帶有-n(墨帶有-k)尾而蒙古語do卻未帶語尾。或者是一個好加-r尾的語言(如古北歐語)在蒙古語bogdo之後加了個-r尾。另一方面,蒙古語bogdo‘聖’的詞根bog顯然與Iran語bagh‘神聖’、Russia語同義之bg同語源。古波斯語Baga意為“神;神仙”。J.哈爾馬塔《印度-伊朗人的出現:印度-伊朗語》稱芬蘭-烏戈爾語的bhagas‘神’借自原始印度-伊朗語*bhagas‘神’,喀西特人(Kassites)的神祇Bugaš相當於古印度語神名Bhaga-。蒙古語bogdo‘聖’的詞根bog-出自古波斯語Baga‘神;上帝’而非出自蒙古語baga‘小’。突厥語Bögü“聖明”亦源自古波斯語Baga‘神;上帝’。

夏德(Hirth)著中國古史將“冒頓”比之於突厥語baghatur(《韃靼千年史》9頁寫作baghdur,實同一語),猶雲英雄勇士。岑仲勉《冒頓之語源及其音讀》一文從冒頓的讀音論證了夏德的比擬為“不易之論”。岑仲勉根據冒頓的四種讀音,推定冒頓就是baghatur:

《史記索隱》雲:“冒音墨,又如字。”頓字不注音,則司馬當讀為如字。《通典·邊防門》於外語異讀者常注音而冒頓亦不注,知杜氏兩字均讀如字。憶少年讀書時,師以“音墨突”為訓(殆據《兩般秋雨庵隨筆》),頗覺有異,今再思之,古人固多假借,然率限於同聲之字,若“頓”讀入聲,只此一例,“毒”或“突”之同音字原有多字,何必假“頓”以表之。師謂翻譯者偶爾粗率,何以史、漢兩書於此名並無異譯?間嘗綜合此四種音讀:

(1) 冒頓 均讀如字;

(2) 墨頓 《索隱》讀音之一;

(3) 墨毒 宋祁注音;

(4) 墨突。

推求其故,乃決夏德氏所定語源Baghatur之萬不能推翻。亦惟如是,然後前面之疑團都可澄清而沏解。

白鳥氏雲,蒙古、突厥等烏拉爾、阿爾泰語中,凡兩母之間挾有gh音者,常默不發音,故上述之baghatur(莫賀咄)可以轉訛為batur之形,Burjat語之batur,滿洲語之巴圖魯(bato-ru),即因此轉訛者也(《東胡民族考》下43頁)。伯希和氏亦屢言突厥、蒙古語許多方言中,兩母音之gh常不發聲,謂之音隙(《通報》廿七卷)。再準外語發聲,b常變為漢語m(如上bagh=莫),又漢時音譯以n代r之例,則batur可讀如matun,今吾縣讀“冒頓”如字為mo tun,(甲)讀之可證者也。

依上所說,蒙、突方言中亦自有能發gh音者,故略去中間之a,則baghtur變為maktun, 今吾縣讀“墨頓”為mak tun(汕頭讀墨如bak),此(乙)讀之可證者也。

東漢以後,外語之r收聲,轉譯時多變如t,與西漢異,故baghtur應變如maktut或bak tut,以汕頭語bak tut比之,最為相近,蓋後人已用“莫咄”(即莫賀咄之省)之音讀“冒頓”,非西漢初之本音,此(丁)讀之可證者也。

今福州語k、t兩種收音往往相混,與隋唐韻不協,“突”讀touk,毒讀tuk,發聲甚近,宋祁所聞,殆屬於類此之言語,此(丙)讀之可證者也。

冒mào明號、mò明德,鄭張尚芳(明豪)muugs(莫報)、(明德)mg(莫北),中古maus、maag,越南語冒mo、德c[德韻在上古漢語中為ak/ag。牟融譯sak為塞(心德、心代),安世高譯(v)ak為勒(來德),支讖譯thah為特(定德)、譯pak為匐(fú並屋、並德)、譯rag為勒(來德),康孟祥、竺大力譯ak為特(定德)、譯lak為勒(來德),竺律炎譯tak為德(端德)、譯dag為特(定德),曇果譯(v)tak為勒(來德),康僧鎧譯trey為勒(來德),康僧會譯dhik為特(定德),支謙譯rak和rat為勒(來德)]。頓dùn端慁、dú《字彙》當沒切(端沒)、zhn,鄭張尚芳(端魂)tuuns(都困),中古tons,越南語n。墨mò明德,鄭張尚芳(明德)mlg(莫北),中古maag(上古為mag),越南語墨mc、莫mc、陌mch、沒mt。毒dú定沃,鄭張尚芳(定沃)duug<l'uug(徒沃),中古duug,越南語c。墨毒,日本漢音為boku toku、吳音為moku doku。支謙譯ma(P.mak)為莫(明鐸)、摩訶。賀hè匣個(匣歌)gaals(胡個),中古hwaas,越南語h。咄du端末、端沒,鄭張尚芳(端末)?l'ood(丁括)、(端沒)?l'uud(當沒),中古tuad、tod,越南語t。以語音而論,夏德將“冒頓”比之於突厥語baghatur是正確的。突厥字母b、m相通,可將突厥語baghatur譯寫為maghatur。maghatur中的magh可音譯成漢語的墨*maag、莫*mag。猶如英語之g>w,magh音轉為maw即是漢語的冒,《史記》中的冒就出自這一音轉音,發生音轉的既可能是古突厥語(突厥語tα‘山’在哈語、塔語、巴語中為tαw,其中的尾音就音轉為w),也可能是諸如月氏語之類的中介語言。另一方面,漢語和塞語都存在a>ao(u)音轉。安世高譯ca為招(照宵),《漢書·西域傳》譯Kabul為高(見豪)附,閩語訛豪韻為歌韻,Saoromatae=Sarmatae,南部塞語raj-‘統治,統治者’、-rauka-‘大人,統治者’即梵語羅闍rja。造成a>ao(u)音轉的原因可能與雙元音ao(u)的性質有關:ao(u)=a+o(u)。雙元音ao(u)為a與o(u)的拼合音,它可脫落為a與o(u);於是a與o(u)都可音轉為ao(u)。a、i可音轉為ai的音理亦在於:ai=a+i。gha可譯為賀。-tur譯作-tun即是頓、譯作tud即是咄、譯作dut即是突、譯作dug即是毒。突厥語t可譯為漢語定母d可從漢語的突厥一名上反映出來。突t定沒,越南語t;康巨譯du為突,毒*duc音轉du為即為突。現代學術界認為漢語的突厥一詞源自突厥語Türk(英語作Turk),在這一譯名中突厥語Tur被對譯成漢語的突;漢語定母d和突厥語t的對應有點奇特,譯者為什麼不用漢語端母(t)對譯突厥語t值得探討。突厥字母b、m相通,但將漢語的m譯作b(如唐Dam譯作Tab)、而將突厥語b譯作漢語m亦是一件非常奇葩的事情,這可能是在鼻冠音mb分離時丟失了m造成的,突厥語可能在某個時期缺失m。

在突厥語中,莫賀咄是一個官號。作為官號的莫賀咄或可解作“伯爵”。伯bó幫陌“長兄;父親的哥哥;古代管理一方的長官。”,鄭張尚芳(幫陌)praag(博陌)白轉註分化字 子始生者,中古pog,越南語bá;百bó、bi幫陌、mò,越南語bách;柏bó、bi幫陌、bo“大。通‘伯’”pò,越南語bách、bá;白(並陌)braag(傍陌),中古bog。爵jué精藥,鄭張尚芳(精藥)?sewG(即略),中古tseog,越南語tc。莫賀咄Baghatur與bách-tc非常接近。蔡鴻生《唐代九姓胡與突厥文化》“突厥法與突厥社會”注18稱:“莫賀”意思為“父”。突厥語的baga‘父’與拉丁語的pater、英語的father、漢語的父相比較,-ga顯然相當於英語-者後綴-ther(-ter)。英語的“從事者”後綴-ter(-ther)與漢語的“者”是同源詞。者zh照馬,鄭張尚芳(章麻)tjaa?(章也),中古ta?,越南語gi;上古為*ta(r),印歐語為*dar。但“母親”一詞在吐火羅語A(焉耆語)中為mcar、吐火羅語B(龜茲語)中為mcer,者*tar變作car。越南語gi、吐火羅語-car/cer、突厥語-ga同源。Baga在伊朗語中為“神、上帝”、在突厥語中為“父”、為“莫賀”,都是尊者,享有至高的地位。英語的big、漢語的博(bó幫鐸“大;廣”,鄭張尚芳(幫鐸)paag(補各),中古pag,越南語bác,王力《同源字典》pak)、伯、爸、闢(義為君)、丕(義為大)與之同源。蘇美爾城邦首腦稱為帕達西Patesi,利比亞語的國王稱為巴託司Battus(希羅多德《歷史》卷四155),希臘語basileus‘國王’、basilicon‘國王的’;突厥語Baš“頭”、突厥語bagatur‘英雄、勇士’,蒙古語Bator/Baatar‘英雄’。蘇美爾城邦的帕達西Patesi‘首腦’接近拉丁語Pater‘父親’,莫賀咄baghatur還原為Bagatur更為適宜。

冒頓既可比對為突厥語Baghatur,當亦可比對為拉丁語magister‘老師,首領,領袖’。magister的mag-可譯為冒、墨,-(s)ter可譯為頓、毒、突。拉丁語magister由詞根magi和詞尾-ster構成。magister詞根magi出自美地亞的瑪果伊人(Magi)。希羅多德《歷史》所記美地亞(Medea)的瑪果伊(Magi)人是一個特殊的人群,他們既是美地亞的一個部落、同時也是波斯的瑪哥斯(Magi)僧。希羅多德稱:“據說波斯人的屍體是隻有在被狗或是禽類撕裂之後才埋葬的。瑪哥斯僧有這種風俗是毫無疑問的,因為他們是公然實行這種風俗的。瑪哥斯僧是非常特別的一種人,他們在許多方面和埃及的祭司,當然也和其他任何人完全不同。除去當作犧牲的畜類之外,埃及祭司不殺任何動物,這乃是他們的教規,否則即是褻瀆神明;但相反地,瑪哥斯僧卻親手殺害除人和狗以外的任何生物。他們不管是螞蟻、是蛇,不管是爬行類,還是有翅的東西一律加以殺害,甚至在這件事上引以自豪。”(《歷史》,140)移動到中國的Magi人被稱為貊。貊mò莫白切(明陌),鄭張尚芳(明陌)mbraag(莫白),中古mog,越南語陌為mch;越南語貊mch當是Mag-之音轉。Magi人不僅是波斯的瑪哥斯僧,同時也是中國“巫”和英語magician‘巫師,術士;魔術師’之語源。巫w微虞“古代稱能以舞降神的人。《國語·楚下》:‘在男曰覡,在女曰巫。’注:‘巫、覡見鬼者也。《周禮》男亦曰巫。’又:‘家為巫史。’注:‘巫主接神,史次位序。’商代最重巫,至周地位漸降。《周禮》把司巫列為中士,屬於司祝。”,鄭張尚芳(微虞)ma(武夫),中古wu,越南語vu,王力《同源字典》miua;《說文》:“巫,祝也。女能事無形,以舞降神者也。”;安世高譯ma、支讖譯m為無(微虞),巫可還原為*ma或*m。瑪哥斯僧(Magi)為英語magic‘魔法;魔術;魅力,魔力’的詞源。希臘語Magos(複數Magoi)來自於古波斯語Magu‘巫師,(古波斯)僧’,拉丁語Magus(Magi複數)為希臘語Magos的拉丁語形式;希臘語magike‘巫術,巫師,男巫’;拉丁語magic為希臘語magik的音譯詞;英語magic借自拉丁語magic‘巫術’。它們均出自瑪果伊(Magi)人。覡xí胡狄切(匣錫)“為人禱祝鬼神的男巫。”,鄭張尚芳(匣錫)geeg(胡狄)或雲見亦聲,中古hweag,越南語hch。英語witch‘女巫,巫婆’(古英語wicca)和覡*hweag同源。瑪哥斯僧Magi>*wigi>*wiig>*wigg>古英語wicca,瑪哥斯僧Magi>*gag>覡*hweag。漢語以巫(Magi的首音節)為女巫、以Magi(音轉為覡*hweag)為男巫,英語則以Magi(產生witch)為女巫、而以magician為男巫。

冒頓又作蹋頓使夏德的比擬產生問題。這促成對冒頓作新的語源探索。頓之毒*duc音可將其比定為古法語duc和匈牙利王朝早期的dux‘王子;公爵’。拉丁語dux‘leader領袖’(PIE *deuk‘to lead’)>古法語duc‘duke,leader,公爵,大公,領袖’>中古英語duk>現代英語duke,該詞可能和漢語的纛同源。纛dú徒沃切(定沃)、dào徒到切(定號),鄭張尚芳(定沃)duug(徒沃)、(定豪)duugs(徒到),中古duug、daus,越南語纛o、毒c,突厥語tug‘旗’(濁音定母d變作清音聲母t)。王力先秦沃韻為ok,鄭張尚芳上古沃韻部分為uug,上古漢語的纛可擬為*dug。纛既是皇帝專車的裝飾物和標記,又有大旗義;最初是指帝王乘輿上用犛牛尾或雉尾製成的飾物,後也指軍中或儀仗隊的大旗。西方語言以大旗(纛)去指領袖、大公。古法語duc音轉為dus即是突(康巨譯梵語du為突。定沒之突在中古漢語中的讀音是dod)。突這個後綴不僅是宇文周王子們小名的後綴,同時也是春秋時期晉侯重耳岳父狐突的後綴。狐突是白狄卻是姬姓。狐突之突*dus當即古法語duc和匈牙利王朝早期的dux‘王子;公爵’,狐(匣模,與衚衕音)突意為:胡公爵或胡王子。後綴突也可能源自英語lead(古英語lœdan):lœdan>*lœd>*dœd>突*dod。支讖譯mañ、man、mun、康僧會譯mud、mr、支謙譯muc、mi為文(微文);支謙譯kuñ為軍(見文)。在康僧會、支讖、支謙的譯音中,-r尾分別與-n、-d、-c尾相對應。支謙譯(v)da為帝(端霽)。按支謙的翻譯,duc可譯為頓。冒頓也就是墨毒*Macduc可解讀為貊(*mog)公爵(或王子),冒頓既可能是在他的族群征服貊人後被命名為貊公爵的也可能是因為其出生而獲得貊公爵稱號的。漢語將梵語Mah‘大’音譯為“摩訶”。梵語mah‘偉大的,大的’;maha-,構詞詞素,‘大,偉大’,例如:Mahabharata,《摩呵婆羅多》(意為“偉大的故事”),Mahadeva“大神”,Maharaja[印度]“偉大的君主”“大王”,Mahatma聖賢,偉人(“偉大的靈魂”),Mahavamsa“大編年史”。拉丁語magnus,梵語mah的同源詞,‘大的,偉大的’,構詞形式magn(i)-,例如:英語magnitude‘巨大的,偉大的’,拉丁語magnanimus[文學用語]‘偉大的思想’,拉丁語magniloquentia‘虛誇’,英語magnification‘[名詞]放大’。比較拉丁語magnus和梵語mah,可知梵語mah第二個音節的h-來自g-。支謙譯ma(P.mak)為莫(明鐸)、摩訶(匈牙利人的自稱馬扎爾人Magyar中的Mag亦可譯為摩訶:大gar)。墨毒*Macduc可解讀為摩訶毒mah-duc:大公爵(王子)。蹋tà定盍,鄭張尚芳(定盍)daab(徒盍),中古dab,越南語p,王力《同源字典》thap;支讖譯ap、av為廅(影盍);上古漢語為*dab/*dav/*dap。按突厥語和漢語對音中存在清濁對轉的慣例(這種奇怪的對轉一直保存到八思巴文字中。龍果夫著《八思巴字和古官話》:八思巴字[d]:古漢語t,八思巴字[t]:古漢語d',八思巴字[t']:古漢語t';八思巴字[g]:古漢語k,八思巴字[k]:古漢語g',八思巴字[k']:古漢語k';八思巴字[b]:古漢語p,八思巴字[p]:古漢語p'、b'),蹋*dab所對譯的音節可能是*Tab(突厥語以它對譯漢語的唐*Dam)、*tap(可能和突厥語toprak‘土’有關)。蹋*thap綴加梵語複數屬格詞尾-m即是土方*thapam。支謙譯(v)dam為藍(來談)、di為履(來旨),支謙譯kum為金(見侵)、kam為今(見侵),安世高譯sim、康僧會譯(v)am為深((書侵)hljum(式針)、(書侵)hljums(式禁),中古i.m、i.ms,越南語thâm,英語deep)。*dab亦可比對為林(來侵)g•rm(力尋),中古li.m。蹋*dap或即英語deep‘深’(原始日耳曼語*deupaz、古英語deop、古撒克遜語diop、古弗里斯蘭語diap、古高德語tiof、古諾斯語djupr、哥特語diups)和漢語的‘長’。 長cháng直良切(澄陽)‘短之反’,中古dreom,越南語trng、tràng;zhng知丈切(知養)‘幼之反’,中古treom?,越南語trng;原始姬的長為*dramb。*dramb在英語中經dr>l、-mb>-ng而成為古英語lang‘long’,在諾斯語中經d>、a>i、m脫落和b>f而成為ríf。*dramb的詞尾-b在漢語和越南語中都發生脫落;dr音轉為精母、am音轉為em就成為增zng,dr中的r脫落就成為越南語的tng‘增’;dr中的r音轉為i,am音轉為an就是漢語的添tin,am音轉為em就是越南語的thiêm‘添’;dr本身為古漢語的澄母經音轉演變為現代漢語的長cháng,d音轉為t就是越南語的tràng‘長’;dr音轉為知母tr再音轉為t就成為漢語的長zhng,d音轉為t、am音轉為ng就是越南語的trng‘長’。古諾斯語rífa>中古英語rven‘to thrive增長,興旺’和drfa‘to drive’很接近。長*dramb可音轉為蹋*dap,若蹋*dap確是漢語長*dramb的音轉,那麼這個長當是長狄之簡。如果把冒頓之冒視為梵語maha-‘大,偉大’或拉丁語magn(i)-之譯音,那麼蹋*daab可視為上古漢語大*daar(m)之音轉;頓可視為日耳曼人的多爾神Tor(又稱多納神Donas,與羅馬的赫爾丘力士相似)或日耳曼人所信奉的戰神狄爾Tyr(又稱狄武Tiu,相當於羅馬神中的馬爾斯)之譯音。

釋匈奴

從漢語史書中匈奴與中國的來往文書看,匈奴和胡都是匈奴的自稱。《史記·匈奴列傳》記冒頓單于前178年致漢孝文帝書曰:“天所立匈奴大單于敬問皇帝無恙。……定樓蘭、烏孫、呼揭及其旁二十六國,皆以為匈奴。諸引弓之民,併為一家。”孝文皇帝前六年(前174年)致冒頓單于書曰:“皇帝敬問匈奴大單于無恙。……漢與匈奴約為兄弟,所以遺單于甚厚。”中行說則慫恿單于倨傲其辭“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單于敬問漢皇帝無恙。”從這些記載來看,匈奴應是自稱,“匈”當非源自漢語的“兇”。《漢書·匈奴傳》記載冒頓單于遺漢帝書:“南有大漢,北有強胡;胡者,天之驕子也。”在這裡,匈奴自稱為胡。匈xing曉鍾,鄭張尚芳(曉鍾)qho(許容),中古hoom,越南語hung,金尼閣hì;它源自吐火羅語的狗:焉耆語ku/ko、龜茲語ku/kwe;匈奴意為犬夷(人)。《史記》與《漢書》匈奴傳均說冒頓“後北服渾庾”,渾庾是冒頓在後來征服的;渾庾((以虞)lo?(以主),中古yu?,上古音*gar/*gur)在先前並不屬於匈奴;而渾庾即獯鬻,獯鬻當不是最初的匈奴。林梅村認為析羅漫來自吐火羅語A的klyom、吐火羅語B的klyomo,對譯梵語的rya‘神聖的,高貴的’;匈奴之匈也可能出自該詞。匈亦可能是兄之音轉。兄xing曉庚、kuàng《集韻》曉漾“通‘況’”,鄭張尚芳(曉庚)hmra>hwa(許榮)甲金文象張口呵喝之人 金文有往聲者 疑初與孟同源,中古hom,越南語huynh,金尼閣him、hoám;漢語的“兄”可能出自甲骨文之允(頭戴圓錐帽之人)。《廣韻》:“昆,兄也。”昆、兄相通,另一方面“兄”的中古音hom(曉庚)和“匈”的中古音hoom(曉鍾)亦非常接近,“匈”又可能源自漢語的“兄”。王莽曾改“匈奴”曰“恭奴”、曰“降奴”,改單于曰“善於”、曰“服於”。兇xing曉鍾,越南語hung,金尼閣him,匈與兇同音。從王莽改“匈奴”為“恭奴”來看,他是把匈奴當作“兇奴”的。王莽改“匈奴”為“恭奴”表明,“匈奴”即“兇奴”(兇惡之奴)。“匈奴”可能是漢人的稱謂。冒頓將“諸引弓之民,併為一家。”匈奴或是弓奴之音轉。

漢匈漠北之戰中,漢文史籍提到了弓盧水。《史記·衛將軍驃騎列傳》載元狩四年春驃騎將軍霍去病“濟弓閭”。閭l來魚,鄭張尚芳(來魚)ra(力居),中古ly;盧(來模)b•raa(落胡),中古lo;王力《同源字典》盧la、閭lia。《史記·衛將軍驃騎列傳》中的現代插圖“漠北之戰”中的弓盧水流入瀚海(呼倫湖),此弓盧水當即今克魯倫(Kerlum)河。Kerlum河流注入Dalai nor,而俱輪泊即此湖水之另一名Kulun nor(呼倫湖)之音譯。弓gng見東,鄭張尚芳(見東)kw(居戎),中古kum,越南語cung,金尼閣km。弓盧可還原為*kumla、*kumra等,它經語音變化而成為今Kerlum。古英語boga‘bow弓,rainbow彩虹’>中古英語bue、bwe>早期現代英語[boU]>現代英語bow[boU]。在這裡,最可值得關注的是-g>-w音轉。古英語boga即漢語的弓、虹。弓gng(見東)‘射箭的武器;支撐車蓋的弓形木架;彎曲;舊時丈量地畝的工具和計算單位,五尺為一弓即一步,三百六十弓為一里,二百四十方弓為一畝’;波斯語kamn‘弓’,阿拉伯語qaws‘弓;弧;拱’;拉丁語arcus‘弓’。虹hóng戶公切(匣東)、jiàng古巷切(見絳)‘彩虹;在詞賦中比喻半圓形建築物為虹’、hòng胡孔切(匣董),鄭張尚芳(匣東)groo(戶公)、(見江)kroos(古巷),越南語hng;弓之聲母由見母音轉為匣母即是匣東之虹hwum,弓之韻母由東韻轉為絳韻即是見絳之虹kiams;彩虹似弓,因此可以弓去指彩虹。從波斯語kamn‘弓’,阿拉伯語qaws‘弓;弧;拱’來看,見絳之虹*kiams應是弓之本讀。古英語boga和漢語弓、虹同源。兩者的關係如下:古漢語弓*camb>*gamb>*gab>*gabo>古英語boga,或者古英語*boka(音轉為古英語boga)>*kabo>*kab>*kam>弓*kum。古英語boga源自蒲類Bar/瑪果伊人Magi(即漢語的貊*Mog)。古代的美地亞弓特別有名,瑪果伊人Magi是美地亞著名的部落。從英語來看,應是蒲類*Mbar/瑪果伊人Magi將這一先進之弓傳給姬人的。從古漢語弓*kamb/*komb來看,原始姬語的弓出自*kam/*kom(玁、匈)。由於‘弓’在計量單位裡等於‘步’(bù,越南語b)表明古漢語的弓曾是boga,因此弓是由古英語*boka(boga)發展為古漢語弓*kam/*kum的。漢語的畝和步同樣存在某種聯繫。蒲類Bar/瑪果伊人Magi是真正的雅利安人Aryan(即殷人)。可以肯定複合弓技術是由殷人(即雅利安人Aryan)帶入中國的。古代姬人從殷人那裡學會了複合弓的製作技術。繃bng北萌切(幫耕),鄭張尚芳(幫耕)pr(北萌),中古paem,越南語bng,金尼閣《西儒耳目資》pm;繃子:束負小兒的寬布帶;四川話稱“彈弓”為“彈繃子”。弸péng並耕、滂耕‘強勁的弓;充滿’,鄭張尚芳(並耕)br(薄萌)、(滂耕)phr(普耕),中古baem、phaem,漢語的弸當出自蒲類*Mbar>*barm>*baym>弸*baem、*phaem。宮因其側面似弓而被稱為弓*kamb/*kumb的。宮室在古代是一種防禦工事,宮的兩個口是弓箭的射擊孔,宮[鄭張尚芳(見東)ku(居戎),中古kum]與弓同音,兩者存在緊密聯繫。奴僕彎腰垂手的形象和弓十分相似,因此原始姬語以弓來表示身、軀。身shn審真‘身軀的總稱;自我;親自;懷孕’,鄭張尚芳(書真)qhjin(失人)甲金文象人鼓其腹 表其身有孕 非申聲,中古in,越南語thân,英語body‘身體,軀體;屍體,死屍’(古英語bodig)。軀q溪虞‘身體;塑像單位名’,鄭張尚芳(溪虞)kho(豈俱),中古khu,越南語khu、xu,英語body。弓*kumb>*ku>軀*khu>軀q,弓*kumb>*kund>*un>身*in>身shn。弓*kumb>*bumk>*bong>*bodg>古英語bodig。英語body源自姬人以Budini人為人牲,古代姬人將這些人牲的屍體、軀幹稱為bod(ig)。殷人則以周*cul人為人牲,並將他們的屍體稱為軀、身。甲骨文的身在向側面拱起的大肚子裡畫有一點,象徵裡面的新生命。身的本義是娠‘懷孕’。娠shn審真、zhèn 照震‘懷孕’、zhn/zhèn‘養馬人’,鄭張尚芳(書真)hljn(失人)本讀章母 此或訓讀身、(章真)tjns(章刃),中古in、tins,越南語thn。身即娠也,弓*kumb>*kund>*tuns、*un>娠*tins、*in。孕yùn喻證‘懷胎;長養’,鄭張尚芳(以蒸)ls(以證),中古yems,越南語dng,英語pregnancy‘妊娠,懷孕’、pregnant‘懷孕的,懷胎的’。孕亦出自弓:*kumb>*gumm=*yumk>孕*yems。古英語wmb‘womb肚子,子宮’,該詞和漢語的宮、甕、弓是同源詞。大肚子、宮、甕(甕wèng影送,鄭張尚芳(影東)qloos(烏貢),中古ums,越南語ng。弓*kumb>*umm>*umk>甕*ums)的側面都似一張弓。漢語以弓來表示身/娠,英語以弓來表示(大)肚子進而以懷孕的大肚子來指子宮。弓*kamb>*gamb/*gomb>wamb/womb,弓*kumb>*gum>仜*hwum。仜(匣東)goo(戶公),中古hwum。《說文·人部》:“仜,大腹也。”弗里斯蘭語wamme、womme,古撒克遜語和哥特語wamba,古高德語wamba,中古高德語——德語wamme,古北歐語vömb;它們的基本含義是“肚子”或“大肚子”。弓*kamb還演變成凱爾特語的*camb-‘彎曲’:古愛爾蘭語camb、camm,蓋爾語、威爾士語cam‘彎曲的’,康瓦爾語camma、gamma。

《史記》首次記載戰國時期“匈奴”的活動是在秦惠文王后元七年(公元前318年)“惠文君初更七年,韓、趙、魏、燕、齊帥匈奴共攻秦”(《秦本紀》)。《公孫衍傳》雲:“義渠君朝於魏,犀首謂義渠君曰:‘中國無事,秦得燒掇君之國;有事,秦將遣輕使重幣事君之國。’其後五國伐秦,秦乃以文繡千匹、婦女百人遺義渠君。義渠君曰:‘此公孫衍之所謂耶!’乃起兵伐秦,大敗秦人李伯之下。”《六國表》五國攻秦敘於惠文君初更七年,與《本紀》合,則《本紀》之匈奴當即《犀首傳》之義渠。彼此互稽,則義渠實即匈奴也。這一次見於記載的所謂“匈奴”,實際上乃是義渠。《史記·衛青傳》附傳雲:“公孫賀,義渠人,其先胡種;賀父渾邪,景帝時為平曲侯。”據此,義渠為胡種,則義渠為胡可知。義渠既滅,其未北走者,乃同化於漢,改姓公孫氏,公孫賀、公孫敖皆其苗裔也。義渠火葬,匈奴土葬(?);義渠在戰國後期已築城自守,匈奴則為逐水草而居的馬上民族。築城自守的義渠為胡人,但不是逐水草而居的匈奴。

“匈奴”第二次出現在公元前312年。《說苑·君道》一記燕昭王與郭隗語有“匈奴驅馳樓煩之下”句,《通鑑》記燕昭王師郭隗於周赧王三年(前312年)。第三次出現在公元前3世紀中葉,即《史記·李牧傳》所載李牧擊匈奴事。《史記·匈奴列傳》“而晉北有林胡、摟煩之戎,燕北有東胡、山戎。”晉北即後來的趙北,林胡、樓煩在趙國之北。根據《史記·趙世家》的記載,趙武靈王時曾略奪林胡、樓煩之地,至惠文王時又奪東胡“歐代”地,則趙所結怨者實為三胡(林胡、樓煩、東胡)。《史記·廉頗藺相如列傳》雲:“李牧常居代、雁門備匈奴,殺匈奴十餘萬騎。滅襜襤,破東胡,降林胡。單于奔走,其後十餘歲,匈奴不敢近趙邊。”《史記·馮唐傳》則稱李牧:“是以北逐單于,破東胡,滅澹林,西抑強秦,南支韓、魏。”兩相比較,可知澹林即襜襤,李牧北逐之(匈奴)單于當為林胡。《史記·匈奴列傳》稱冒頓“既歸,西擊走月氏,南並樓煩、白羊河南王。”隻字未提林胡,表明匈奴的主體就是林胡。被李牧打敗向北奔走的單于可能是頭曼。支謙譯(v)dam為藍(來談)、di為履(來旨),安世高譯(v)ak、支謙譯(v)hak、曇果譯(v)tak為勒(來德),支謙譯(v)ti為棃(來脂)、離(來支、寘、霽),支讖譯(v)to為樓(來侯)。林lín(來侵)g·rm(力尋),中古li.m;菻ln(來侵)g·rm?(力稔)拂菻、(來侵)g·rms(力鴆),中古li.m?、li.ms;由於k脫落的存在,林菻字中的g應改作k;禁(見侵)krm(居吟)、(見侵)krms(居蔭),中古ki.m、ki.ms;由於存在l、r向見母k的音轉(支謙譯ku為句(見侯、見候、見遇)、留(來尤)、康僧會譯為婁(來侯、來虞),支讖(?)譯ke為梁(見陽)),林菻字首的g或k多半是多餘的。懍ln(來侵)b·rm?(力稔),中古li.m?;稟(幫侵)prm?(筆錦),中古pi.m?;由於p-脫落的存在,懍字中的b當應改作p。戎róng(日東)nju(如融),中古ðum;大人也可音轉為戎:大人*ndar/*daar-man>*ndarm/*daarm>*njam>戎*ðum。東羅馬,中古波斯語及粟特語作From、Hrum、Hrom、Porum,均系羅馬Roma(Rum)之譯音。《舊唐書》《新唐書》譯為“拂菻”,玄奘《大唐西域記》譯作“拂懍”。古亞美尼亞語的Hrom或Hrm中的hr代表希臘字當頭音r的粗氣音,其中的h-是粗氣音符號。在某些伊朗方言裡粗氣音是用當頭的元音來標誌:如在帕拉菲語裡是Arm,在庫爾德語裡是Urum。當頭是hr的古代亞美尼亞字是來自帕提亞語,帕提亞方言把伊朗字當頭的f改成了h。在勞費爾看來,漢語的讀法不是根據Frm,而是根據Frim或Frm。Rm必定是Rm的古代變體字。Rim在目前仍是俄語裡的羅馬的名稱。在弗爾瓦丁神讚美詩裡有一個帕提亞語的名稱Sairima(可和Sauromatae相比較),它與帕拉菲古經《創世記》的Rum是同一個字,還有在《波斯王紀》裡的相等字Rum。勞費爾推斷伊朗語的原字是Frim,中國譯音就是從這字轉寫來的。在後漢三國時期,支謙譯kam為今(見侵)、譯kum為金(見侵),安世高譯sim、康僧會譯(v)am為深(審侵),支謙譯sam為參(山侵、初侵、清覃、清勘、心談)。在5例侵韻字的對音中,有3例對譯梵語am、1例對譯梵語im、1例對譯梵語um。中古漢語的侵韻im似乎主要出自上古漢語的am,也有部分出自上古漢語的im、um。林可還原為*ram、*rum、*rim等,其讀音和‘羅馬’的讀音相同或相近。林可能源自大人:大人*daar-man>*daarm>*draam>*lam>林*li.m。林可以音轉為匈:來侵之林>見侵之禁,見母k音轉為曉母h、加古侵韻um即是hum,再音轉為hoom即是中古之匈。

“匈奴”這個名詞,在戰國末年的荀況著作中尚未出現。荀況曾用過“匈”字。《荀子·天論》:“君子不為小人匈匈也輟行。”這裡的“匈匈”是喧譁之聲的意思,這裡的“匈”字與匈奴沒有一點關係。《荀子·強國》談到秦國時說:“今北與胡貉為鄰,西有巴戎。”而《史記·匈奴列傳》:“冠帶戰國七,而三國邊於匈奴。”“三國”是燕、趙、秦。司馬遷在這裡所用的“匈奴”二字是用他當時所通用的名稱去追記戰國時代的一個外族,但是荀子所說的“胡貉”既是與秦的北邊為鄰,那麼應該就是司馬遷所說的匈奴。然而荀子不用匈奴而用胡貉二字,說明匈奴這個名稱在荀子時還沒有被採用,或者這兩個字還沒有通用。《戰國策·燕策·燕太子丹質於秦》裡出現了匈奴這個詞且連用二次。其文雲:“樊將軍(於期)亡秦之燕,太子容之。太傅鞫武諫曰:‘不可。夫秦王之暴而積怨於燕,足為寒心,又況聞樊將軍之在乎?……願太子急遣樊將軍入匈奴以滅口。’……太子丹曰:‘……夫樊將軍困窮於天下,歸身於丹,丹終不迫於強秦而棄所哀憐之交,置之匈奴,是丹命固卒之時也,願太傅更慮之。’”這是秦始皇十九年(公元前227年)的事情,上距秦之統一天下七年,是目前所能找到的匈奴這個名詞之最早見於著作者。《戰國策》為前漢劉向集先秦人所記戰國時事之書。劉向是宣、元時代人,他有可能採用當時通用的名稱去指代過去年代裡的一個外族。匈奴這個族稱與這個民族的歷史,無疑地要以司馬遷的《史記·匈奴列傳》為研究這個問題的最早的系統材料。但是,直至秦,匈奴的通用名稱仍是“胡”。秦始皇時,曾有傳說:“亡秦者胡。”秦始皇以為這是指所謂的匈奴,因此便派蒙恬去伐胡,並修築長城。可見在秦時,通用的名稱是“胡”而不是“匈奴”。《史記》秦二世二年李斯從獄中上書曰:“北逐胡貉,南定百越,乃見秦之強,罪二也。”所使用的名稱是“胡貉”而非匈奴。李斯所用的“胡貉”更為準確。由於貉作為族稱即是貊,而貊人是赤狄;因此李斯這裡的“胡”可能專指白狄。“匈奴”這個名稱是在漢代開始流行的,到司馬遷作《史記·匈奴列傳》時,“匈奴”這個名詞已普遍通用。在漢代作者中最早使用匈奴這個名詞的是賈誼。在賈誼的《新書》裡,已數見匈奴這個名詞。賈誼卒於公元前168年,而司馬遷在二十三年後始出生,所以賈誼採用這個名詞比《史記》要早數十年。在賈誼的《新書》裡,除《勢卑》篇屢用匈奴之名外,還有一篇是以匈奴為題的。這兩篇都是討論對付匈奴的對策。在賈誼死前三十一年,漢高祖曾被匈奴困於平城。可以推想,正是漢高祖的這一經歷,使漢人將他們視為兇猛之人——匈奴。漢高祖的這一遭遇,使兇(匈)奴之名迅速傳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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