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蛋吧,病毒!

滾蛋吧,病毒!(片段)

五歲的時候我就開始“打擺子”老家俗稱皮汗。夏天小朋友們都穿著漂亮的寸衫或短袖。我總是穿著棉襖還要套上大衣。

該上學了,也是這樣,總惹得同學嘲笑。

一直到八歲,也不見好轉。母親是天天熬藥,我每天都要用“大海碗”,喝三碗苦澀的中藥。父親到處打聽偏方,用廁所的糞瓢蓋過我的頭,用火炕燻過我的全身,都沒有絲毫作用,每天還是定時發燒,說胡話!

小時候,很出名的。基本上坪壩街上當過醫生的都認識我,無論是赤腳的還是“穿鞋的”因為要給我看病。包括老街掛著“軍醫”旗號的老軍醫,我是尤為深刻,只有一條腿。最怕他給我打針。

父親或母親帶我去打針看病的時候,總能聽見他們說“怎麼又來了?”。偶爾還能聽見“我們這裡治不好的!”。

快九歲的時候,芒種。母親在地裡割麥子,父親挑麥草。我坐在田埂上捂著大衣曬著太陽,順便看著螞蟻搬家。一場暴雨把我們一家淋成了落湯雞!

晚上,我發著高燒,母親給我蓋了幾床被子。屋外電閃雷鳴瓢潑大雨,母親焦急的走來走去。天快亮的時候,我的汗浸透了衣服還有被子。病就這樣好了!

於是,每天發瘋似的奔跑,我怕自己會再病倒。從家裡到杉廟三隊的小學總共四趟。都是奔跑著來回……

三年級的暑假,染上天花。從腳背到滿臉都長滿紅斑,伴有發熱,還癢得不行。

不敢去學校,一則怕別人嘲笑,二則擔心傳染給其它同學。躺在家裡,用被子好好的捂住自己。母親不讓我出門,說出門吹風就會滿臉長麻子。我就老老實實呆在家裡。

母親去求醫問藥������ ,可能是沒給醫生說清楚。

居然帶回來一瓶“高錳酸鉀”。兌好熱水,把我脫的一絲不掛就抱進大盆裡浸泡。

坐入大盆的一瞬間,劇烈的燒灼感讓我尖叫。但凡沾染了藥水的皮膚當時就出現大面積灼傷。

上初中才明白:母親不懂高錳酸鉀勾兌比例,濃度太大所致。接種天花疫苗,別的孩子都躲東躲西藏,我跑過去找醫生給我種兩個,那時候我似乎已經懂的病毒的可怕。

全身的灼傷好了的時候,天花也好了!

三年級剛畢業,又得了白喉,過去叫“氣寧子”。喉嚨腫得喘氣都困難,天天打針吃藥,也是不見好轉,反而越來越嚴重。開始還能喝點稀飯,再後來呑口水都成了問題。

十歲了,母親還天天抱著我。看著日曆,只要是祭祀的日子,她就買點紙錢和香火到野外去燒,求各路神仙保佑我。

我已經有三四天不能吃飯了,只能喝點水。時不時喉嚨裡流些膿血。連老街的“軍醫”都拒絕給我治療,只開了幾片止痛片。

父母消瘦了好多,即便到那一刻,我也沒哭。只是努力的多喝水,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父親抱著我撒尿,小便都是淺紅色。他不知在哪裡打聽到,我們杉廟一隊姓劉的大叔能治這我這種病。

人來的時候,我是半昏迷狀態。我聽到父母親和劉大叔在商量著什麼。母親在一旁哭泣,父親過來拍打我,努力的使我清醒。

劉大叔在一旁用當年純正的坪壩酒燒烤一個瓷碗。然後,猛的在地上摔碎,撿地上的瓷片浸泡在酒裡。

父親把我抱到門前的梧桐樹下靠著樹幹,劉大叔用我們家耕田用的繩子從腳到胸部緊緊的把我捆在樹幹上。

我感到恐懼,用僅有的力氣嘶聲裂肺的哭泣和掙扎,絲毫沒有作用。

更狠的在後面…

劉大叔拿了一隻我母親新做的鞋底,抓起我的一隻胳膊在肱二頭肌處狠狠地抽著我的肉。看著自己的肌肉發紅,發紫,發黑……然後用泡在酒裡的瓷片不停的刺進我的肌肉裡,血肉模糊,一隻胳膊刺完再換另外一隻。只到我從清醒中昏迷,再清醒,再昏迷……

還真行,幾天後喉嚨消腫了,就這麼也好了!

那時候的醫療條件真不敢恭維,每個人的生存不亞於一場戰鬥。

小的時候,最親近的就是自然,父母只有在吃飯的時候才會想起孩子。小病小災基本都是免疫力在抗爭,除非影響到吃喝,父母也是如此都是用身體硬抗。很多病症今天看來都是小兒科,八十年代確是醫學的天大難關。

我們所有的病症除了藥物的輔助作用以外,真正能戰勝它的是我們自身的體質和意志。

每每想起總覺得就在眼前,戰勝它的快樂就像獲得一次重生。得感謝這世上賜予的所有,無論是病痛,坎坷,順境或快樂……都讓人回味!

2020.2.1於冠狀病毒日龍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