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藥神》陸勇又去印了,這次他帶回的不是藥,是給醫用口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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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定去印度這個念頭陸勇只用了一秒就決定了,就像當年決定幫助慢粒白血病病友代購仿製藥一樣,不為別的,只為情義。為國為民才稱得上俠之大義,陸勇從來不覺得自己是神,如果一定是,那就當個俠吧,能救一個是一個,能幫一點是一點。藥也好,口罩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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俠之大者

Swordsman


“現在國內口罩緊張,要不要去印度採購?”


大年初四晚上8點,陸勇接到一通朋友的電話,是雲南大學印度研究院的柳老師打來的,聲音有些急迫。


這段時間,陸勇一直待在老家無錫,跟所有人一樣時刻關注著疫情的發展。一邊是每天都在翻番的確診病例數,一邊是龐大的醫療物資短缺缺口,陸勇心裡既擔心又焦慮,他早就想做點兒什麼了。


一聽要去印度採購物資,他想都沒想就答應了,隨即陸勇叫上柳老師和另外幾個朋友開了個視頻會議,簡單制定了行程,撂下電話,就急忙開始收拾行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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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勇籌集的物資運送回昆明機場


一個多小時後,他已經坐在昆明機場的候機室了。一路輾轉經歷飛機晚點,以及連倒兩個航班後,他和朋友終於在大年初五下午兩點到達印度新德里。

下了飛機,他就接到印度供貨商Suresh的電話:“馬上過來,People Crazy。”


掛了電話,陸勇連飯都顧不上吃就直奔對方說的目的地,坐在車上,車窗外熟悉的街道、擁擠的交通、還有時不時竄出來的三蹦子,一切都恍如昨日,這些路他記不清已經走過多少回了。


這些年陸勇一直中國印度兩頭跑,作為一個慢粒白血病患者,那是他熟悉的地方,這次他重新踏上苦行僧一般的西行取藥之路,只為儘快將口罩帶回中國。


在陸勇看來,這些不是普通的醫療用品,而是求生的火種,而他做的,就是把“火種”帶回國,重燃生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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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勇在印度籌集物資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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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德里的交通,堵的人沒脾氣。


唯一讓他們在焦灼通行中有一點慰藉的,是來自印度前省長電話裡的那句:“We are with you。(我們和你在一起)”


下午4點左右,陸勇終於見到了供貨商Suresh,對方一臉茫然,嘴裡還一直嚷嚷著:“Crazy! Crazy!(瘋了!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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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幫陸勇採購口罩,Suresh打了一整天電話四處打聽貨源,得到的卻是口罩脫銷的消息。在印度,現在只要一提Mask,對方就說Chinese,口罩都成了中國人的代名詞了。


萬幸的是,Suresh在海德拉巴為陸勇訂到了護目鏡和防護服。陸勇沒有猶豫,“速度定下,不談價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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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談著,陸勇又接到消息,海得拉巴有一批N95口罩,大約20萬個。陸勇當機立斷:“先不管,100盧比一個,拿下20萬個。”

晚上7點,陸勇告別了Suresh,馬不停蹄又趕到德里另一個藥店見供貨商,好幾個印度兄弟在等他,一桌子口罩樣品,N95和外科口罩價格不一,好在,還是良心價,依然是全部定下。


等全部忙完已經是晚上10點,這一天陸勇什麼都沒吃,肚子裡的飛機餐也消化的差不多了,也顧不上沒洗手,拿起印度兄弟買來的小吃就往嘴裡塞。


到了吃藥的時間,他找不到水,直接就著印度奶茶喝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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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時間節點,陸勇其實並不適合到外頭奔波。慢粒白血病依然如影隨形,依然要每天吃抗癌藥,但他已經顧不上這麼多了。


之後幾天,陸勇開著輛綠色的小貨車穿梭在印度的大街小巷採購口罩、護目鏡等物資,和不同的藥店老闆、供貨商打著交道。


1月31日,他終於將第一批3000個護目鏡,3000個N95口罩運送回國。“49箱直接發行李,印度警察蜀黍還蠻好,聽說是中國醫生要,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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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能帶出更多口罩,他一再推遲迴國時間,還在微博上找尋從印度回國的旅客幫忙。他向大家承諾:1個人如果能幫忙帶回國300個口罩,就能免費獲得100個,唯一的要求就是把剩下的口罩寄給武漢協和的醫生。


一呼百應,網友轉發,許多旅客都願意幫忙“帶貨”。在機場,陸勇把口罩交到了前來幫忙的一位位陌生人手裡,他信任他們:“感謝這些素不相識的旅客,我們都是中國人!”


坐在綠色的小貨車上,陸勇難掩喜悅神情,總算不負此行。他在微博裡寫道:“我的力量很小,你們幫了我,我也要幫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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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陸勇,也許很多人會對這個名字感到陌生,但一說《我不是藥神》中的主人公程勇,大概沒人會不知道吧。


陸勇就是2018年那部電影《我不是藥神》中程勇的原型,真正的“藥神”。


電影裡,那句振聾發聵的“命就是錢”,沒人比陸勇更能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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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我不是藥神》徐崢扮演程勇


2002年,34歲的陸勇被查出患有慢粒白血病,全家沒有一個人能和他配型成功,無法進行骨髓移植,一款名為“格列衛”的抗癌藥成了陸勇的唯一選擇。


“這個藥是瑞士產的,醫生說只要不間斷服用,基本可以穩定病情,繼續生活。”


格列衛可以將患者的5年生存率從50%提升到90%,唯一的缺點是價格高的可怕,一盒23500元,一個月一盒,而且要終身服用。


這個價格別說是2002年,就是放到今天也是大多數人無法承受的價格,陸勇的家庭狀況還算好,勉強吃得起。一位長沙的病友曾這樣描述:它讓人上癮,錢花完了,人也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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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勇家在網上經營著手套生意


從2002年確診到2004年,2年時間陸勇“吃掉”了將近60萬,幾乎把之前攢下的家底吃空。


後來,他意外知道了印度有仿製格列衛,當時一盒4000元。藥性相似度99%,價格卻只要六分之一,唯一的差別是沒有專利。他試著買來吃,一段時間後,發現效果還不錯。


患病的那段時間,陸勇結實了不少病友,陸勇把他們拉進QQ群裡,大家報團取暖互相打氣,群裡的病友大都買不起正版抗癌藥,每隔一段時間,就有頭像永遠不會再亮起。


每到這時,群裡就會有人解釋:“人沒了。”緊接著,就是群裡長時間的沉默。沒人知道哪一天就會輪到自己。


陸勇不忍心看到病友因為吃不起藥丟了命,他把自己的新發現告訴了病友們,接著一傳十,十傳百,直到每天都有上千人找他買仿製藥……藥價也從最初的4000一盒降到200一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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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陸勇成了無數白血病患者心目中的“救命英雄”的時候,他卻被警方帶走了,罪名是涉嫌非法代購。因為沒有拿到進口藥銷售許可,這些“救命藥”就成了“假藥”。


儘管在法律面前,陸勇是“販賣假藥”的藥販子,但在那些白血病患者眼裡,他就是“活菩薩”。300多名白血病病友聯名寫信為他求情:“陸勇是個好人,他是在做善事兒。”


最終,法院撤回了起訴,被羈押了119天的陸勇重獲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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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後有人問他:你後悔嗎?重新來一遍,你還會這麼做嗎?他想了想說:最後悔的是害得70多歲的母親還要去看守所探望自己。除了這個,重新來一遍的話,我還會這麼做。


2018年,陸勇的故事被拍成了電影,他自己看過三遍電影,有好幾處,他都看到流淚了。

陸勇印象最深的片段是黃毛為了保護藥品,開車衝出去結果遭遇車禍去世,現實中,自己的父親就是為了讓自己不斷藥在去洽談工廠業務的路上,出車禍離世,這也成為他心裡永遠的鬱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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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不是藥神》里程勇的初衷不同,陸勇從未試圖以此獲利,甚至因此推動了國家藥物管理法的新修訂,改寫了醫保制度,如今越來越多的患者能吃得起藥了。


陸勇案曝光後,國家針對進口藥物、特藥進醫保制定了新的醫保制度,去年新修訂的《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品管理法》將未獲國家有關部門批准的進口藥擬製為假藥的規定刪除。即“非法進口藥”不再被認定為假藥,不構成“生產、銷售假藥罪”。


電影上映後,陸勇成了人們心中的“藥神”,但他自己不太喜歡這個稱呼,也從來沒覺得自己是神。


“我連自己的病都治不好,怎麼敢叫神呢?”對陸勇來說,自己本質是個病人,所做的一切,也都是從“病人”這個角色出發的。


他給自己的微博ID一直是"藥俠陸勇",以愛渡人就是俠。在接受採訪的時候,陸勇反覆強調自己就是一個普通人,不希望被神化。


“我只是一個普通人,一個患者,一個幫助了大家的病人。如果可以,我還是願意做我自己。如果一定讓我接受一種,我更認可藥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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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陸勇依舊在印度為救災物資奔波忙碌著,精力旺盛到讓人看不出他是個白血病人。就連他自己,偶爾也只在吃藥的時候,才想起來自己還是個病人。


這幾天,陸勇的微博漲了一萬多粉,他在微博上像小學生記流水賬一樣和網友們分享物資調遣的進度。


這個節骨眼兒上,誰都知道跨國運輸物資流程之繁瑣,溝通之複雜,但在陸勇的流水賬裡,這些都只用一兩句不痛不癢的調侃就一筆帶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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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微博裡,他把所有幫助過自己的人謝了個遍,感謝山東航空幫忙運輸、感謝山東航空的工作人員、感謝提供購買資金的雲南昊邦醫藥和一心堂、感謝幫忙“帶貨”的回國旅客……


卻唯獨沒感謝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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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本沒有從天而降的英雄,只有挺身而出的凡人,十幾年前,他拯救了成百上千名白血病人,現在,他要拯救的是成千上萬名醫護人員。


陸勇開著那輛綠色的“小毛驢”又啟程了,所到之處,沒有神的光環,卻有四面八方的愛為他加冕。


陸勇有個心願,希望這場戰役可以馬上結束,車裡裝著的不再是抗疫物資,而是蘋果;從武漢傳來的不再是死神的警告,而是幸運之神的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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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圖片源自@藥俠陸勇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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