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度最佳紀錄片,不該無人安利

「人生而自由」

這句話全世界都知道,卻並不是人人都得以享有這「天賦的人權」。

在某些地方,甚至連討論樹,都成了一種犯罪

就像這部片子裡的主角們——

《與樹對談》

Talking About Tre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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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們並不耀眼。

故事也講得波瀾不驚。

但它卻獲得了柏林電影節金熊獎(最佳紀錄片)

海報上,四個老頭。

全部出生在非洲東北部的蘇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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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時,他們曾在海外學習過電影,德國、埃及、俄羅斯……

學成歸國,他們懷揣著夢想和知識準備大展身手時,卻發現自己竟然什麼都幹不了。

因為在他們的祖國:

「電影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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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並不是某個知識分子對於現狀的酒後吐槽,而是真真切切發生的事情。

1991年,蘇丹的獨裁者上臺開始在全國實施嚴苛的伊斯蘭法。

從此,電影成為了一個禁忌的詞彙。

不允許開設影院(除了首都幾家只放映好萊塢/寶萊塢大片的影院)、不允許拍攝電影、不允許私自引進影片……

四位主角的人生由此改變。

他們要麼被一紙禁令封殺、要麼輾轉流亡於國內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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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幾十年來,他們對於電影的熱愛和復甦電影藝術的夢想從來沒有消失

儘管黃金的職業歲月被荒廢,但四個年邁的電影人在時機來臨的實話,依舊回到故國,聚集在一起成立了「蘇丹電影俱樂部」

一邊,他們私底下一起拍攝自己的電影,或是表演經典電影的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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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他們帶著電腦、投影儀流動於蘇丹的城鄉之間,四處開展免費的露天放映活動。

例如,卓別林經典默片的《摩登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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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們並不滿足於此,於是萌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重開一座電影院

在其他國家,這是一件看起來輕而易舉的事情。

但在蘇丹卻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但為了給那些從未去過電影院的人一次享受電影的機會,樂觀的倔老頭們還是準備去試一試,哪怕其中困難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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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問題就是場地和器材

主角們的初衷是想給人們免費放電影。

換句話說,這就是場不賺錢的公益活動。

為此,他們不得不想辦法節省開支。

租場地。

他們找到了一個廢棄已久的大型敞開式劇院,並且幸運地得到了老闆只收水電費的仗義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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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熒幕和放映機。

由於承擔不起高達一萬二千歐元的進口貨,他們只好用電腦和投影儀去適應場地。

放映影片。

他們向當地民眾開展調查問卷,在激起火熱興奮討論的同時,也根據人們偏好,最終決定了一部電影——

昆汀·塔倫蒂諾的《被解放的姜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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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個問題是「噪音」的影響

在伊斯蘭教主導的這片地區,光是影院附近,就有六座肉眼可見的清真寺。

每當夜間禱告開始,所有清真寺的宣禮塔都會同時響起。

通過大喇叭,把阿拉伯文誦唸的宣禮詞傳遞到每一個角落。

可謂是震耳欲聾。

而這些聲音,一旦和影院裡所放映的電影結合在一起,就分外令人好笑。

若是在接吻場景的過程中正巧響起「真主偉大」這樣的禱告詞,怕是信徒們也得捂住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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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以上兩點,最大的困難依舊是蘇丹的審查制度

為了獲取在影院放映電影的許可證,他們跑了好幾個部門來審批。

前去市政廳,皮球被踢給了國家情報安全局。

跑去國家安全局,卻被要求提供一份電影梗概,並回答如下問題:

「是否有不雅畫面?」

「是否有和道德行為相悖的畫面?」

「為什麼要選這部電影?」

「為什麼選這個電影院而不是別的?」

……

面對從雞蛋裡挑骨頭的審查問題,一般人或許會知難而退。

但是四位老頭卻決定堅持下去,甚至互相打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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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沒有完。

當他們把準備好的材料送去安全局,卻又被打發去了宗教警察局。

一位上將在得知重開電影院的想法後,質問了一個問題:

「你們為什麼想聚集這麼多人?」

緊接著,他們又被打發給了政治安全局,並解釋能否開啟電影院的這項決議關乎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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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一份申請文件流轉了四個部門。

上面的領導批註變得越來越多,但始終卻得不到通過。

因為說到底,這是一個害怕電影的政府。

電影結尾,四個人想要重開電影院的努力終究還是失敗了,一位主角不禁發出這樣的疑問:

「我們難道不夠聰明麼?」

「我們很聰明,只是他們更強大。」

最終,他們又開著破面包車,重新走上了流動放映的老路子。

理想很遠、生活艱難,但他們樂觀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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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中有一個場景尤其讓人印象深刻,主角老頭們探討為何「電影已死」

他們聊到了德國詩人布萊希特(Bertolt Brecht)1940年的一首詩歌《致後代》(To Those Born Later):

這是什麼時代,當

(What times are these, in which)

一次關於樹的談話也幾乎是一種犯罪

(Talking about trees is almost a crime)

因為它包含著對那麼多惡行的沉默!

(For it implies silence about so many horro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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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正是片名《與樹對談》的來源。

它意味著當人們的言論被過分壓制,到一定程度時,哪怕是最普通、平凡的話題也會被認為是敏感而刺耳的。

它也意味著當人們讓渡自己的權力,到一定程度時,也會成為壓迫那一絲微弱呼聲的同謀。

於是到最後,連談論樹都成了一種罪。

堵不如疏。

他們可以拆除境內所有的電影院,卻澆不滅人們對電影的熱情。

可以用膠帶封住人們的嘴,卻止不住他們的憤怒。

政府不該害怕電影。

更不該害怕群眾討論的聲音。

如果沒有公開透明的信息發佈機制、沒有主動向公眾傳達真相的負責態度、沒有通過溝通塑造的公信力。

再強力的審查也難以阻止口口傳播。

一刀切的查封措施並不見得有效。

一個社會的互信卻會因此被撕裂。

當一同面對這場災難之時,我們需要共同討論的不應該是那棵「大樹」。

而應該是信任、溝通和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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