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大半天時間平復心情之後，還是決定寫下這篇文章。
筆者是顫抖著看完米蘭德比的上半場的，也是顫抖著看完比賽的下半場的。上半場的顫抖是因為激動與感動，這大概是至少五年以來，米蘭踢得最為完美的半場；下半場的顫抖是因為悲傷，AC米蘭用慣常的方式崩盤，充滿了無力感。或許是伊布帶來了自信，以2比0結束上半場時，包括筆者在內的多名米蘭球迷在社交媒體宣洩著喜悅的情緒，現在想來，這或許與半場開香檳無異。
2比4的比賽結果已經無法改變，逆流成河的悲傷也只能收斂。在這個夜晚，我們經歷大起大落，大喜大悲。這是一場值得肯定的比賽，也是一場值得總結的比賽。在遍嘗喜悅與痛苦之後，如果不能從失敗中發現什麼，那麼這場失利就將變得毫無意義。紅黑軍團，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三場比賽的影子
這場米蘭德比，讓筆者想到了三場比賽。
比賽的前45分鐘，想起的是2015/16賽季次回合的德比交鋒，南看臺打出致敬經典的tifo，阿萊士打進致敬經典的頭球，米蘭氣勢如虹，3比0取得完勝——那是紅黑軍團迄今最後一次在聯賽贏下德比。
比賽的後45分鐘，想起的是2016/17賽季次回合的中資德比，國米大部分時間佔據主動並取得2比0的領先，最後時刻刻意收縮，結果米蘭後衛倒車，羅馬尼奧利吹響反擊號角，薩帕塔第96分40秒打進絕平進球。
而整場比賽，彷彿是在致敬2003/04賽季的經典逆轉，兩球落後的米蘭，憑藉著托馬森、卡卡和西多夫的進球，實現了驚天大逆轉，為人們津津樂道。只是，這一次逆轉的變成了國米，而當初保守的皮奧利站在對面教練席，如今卻是我方教練。
不可否認，這是近十年來最經典的一場德比，無論是賽前燈光秀的交鋒，還是tifo大戰，無論是伊布天神下凡的表現，還是國米充滿韌性的反擊，這個跌宕起伏的夜晚，盧卡庫用絕命一擊為一場偉大的比賽作結，一支具有挑戰精神的米蘭，最終還是輸給了一個偉大的對手。
如果比賽定格在前45分鐘
如果比賽的進程是國米一開始就取得領先，米蘭奮力追趕雖敗猶榮，2比4的結局都不會讓米蘭球迷如此痛苦。讓人感到絕望的是那種落差，就像吃了一塊美味的巧克力，結果最終發現是屎，就像原本中了彩票，卻發現差了一位數字。上半場的米蘭，在面對強敵時踢出了近些年少有的魄力，幾乎從第一分鐘起就壓制著國米。
這樣的戰術像極了2010/11賽季和2011/12賽季，伊布作為前場支點，恰爾汗奧盧、卡斯蒂列霍、雷比奇配合兩個邊翼衛孔蒂和特奧來會穿插，滲透進國米防線的每一個角落。這樣持續性的打擊在半場結束前確實取得了成效，雷比奇如天降神兵，接到伊布的頭球助攻首開記錄，隨後伊布也以碾壓國米防線的姿態打進了第二粒進球。
米蘭本場比賽的兩個進球
本賽季首循環德比，戈丁讓萊奧和皮亞特克知道什麼是經驗，而這場比賽的上半場，伊佈告訴戈丁什麼是真正的老辣。伊布曾說：“希望在聖西羅取得進球，然後像上帝一樣接受球迷的歡呼。”伊布做到了，他破門之後俾睨球場，眼神彷彿在述說：凡人豈可意會雄獅的意志。
這樣的畫面，聖西羅在9年前曾經見證過。這一次幸福來得如此突然，以至於米蘭球迷都不知所措。
值得深思的後45分鐘
但，米蘭球迷僅僅興奮了20分鐘，球隊全力以赴的優勢就化為烏有。或許布羅佐維奇的世界波有些意外的成分，或許貝西諾進球之前桑切斯差之毫釐就會被判罰越位，但米蘭的兩個丟球是真實的，在國米搶開局的壓迫下，防線的慌亂也是真實。這像不像2017/18賽季的首場比賽？米蘭在聖保羅球場兩球領先那不勒斯，結果安切洛蒂大手一揮派上四前鋒，3比2將比分逆轉。
國米扳平比分的兩個進球
米蘭的問題，不僅僅是德比戰中兩分鐘丟兩球的突然崩盤，而是配置無法承受野心的問題。當伊布體系的前場踢得風生水起，後場卻容易讓對手打反擊，不止是國米，烏迪內斯、佈雷西亞這樣的中下游球隊也能夠讓米蘭防線草木皆兵。就以本場比賽為例，凱西的攔截短板再一次顯現，大修之後的孔蒂也暴露防守命門，事實上這是米蘭防守崩盤的一個縮影，上半場的持續施壓極大的消耗球隊的體力，就算國米沒有在易邊再戰後前十分鐘扳平比分，進球也是遲早的問題。
是的，相比於充滿韌性的國米，我們在逆風局顯得無比稚嫩，最後時刻最接近扳平比分的還是那個伊布。然而命運沒有選擇將比分扳成3比3，而是變成了2比4，在從戰術能力到精神屬性武裝到牙齒的國米麵前，米蘭遭遇了對陣亞特蘭大時一樣的崩盤。
“當你取得2比0領先時，你需要做到保住勝果。但是下半場我們一下子就被打垮了，被對手扳平了比分。我們變得不再組織有序，也停止了高位逼搶，我們不再積極施壓，不再繼續上半場的出色表現。但是我也認為這種下滑是由於我們缺乏經驗所致的。我們應該在取得兩球領先的優勢後，必須重新找到比賽節奏，堅定信心。”這是伊布賽後採訪時說的話，十分中肯，如今的米蘭陣中，真正稱得上球星的，只有伊佈一個，哪怕他已經38歲。
失敗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為何失敗
在擁有巨大優勢的情況下被國米完成大逆轉，折射出的不止是球隊戰術上的問題，更多的是心態上。正如筆者此前的專欄文所言，這支米蘭之所以踢強隊時常不落下風卻很難取得滿意的戰果，是因為心理上的那一堵牆，首先我們必須相信可以戰勝敵人，身體才會付諸實踐。這大概是米蘭近些年踢得最精彩的一場強強對話，哪怕最終成為失敗者，球員們的進步也值得肯定，沒必要過分謾罵。
“後人哀之而不鑑之，亦使後人而復哀後人也。”米蘭德比，是一面鏡子，讓我們明白差距，也為未來指明方向。陣容優化不是速成之事，精神的武裝也需要時間去沉澱——只有當我們通過不斷的勝利累積出自信，才能在敵人亮出獠牙時不顯露怯意。更為強大成熟的球隊贏下比賽，這本就無可厚非。從國米挑戰尤文的故事中，我們也可以找到未來的方向。
不管怎樣，米蘭德比找回了昔日風采，德比失利也已經是既定事實，糾結於過去並無用處，至少在這一天，紅黑將士曾經讓我們看到過希望，球隊需要做的，是讓這種希望延續下去。這原本就已經被定義成一個過渡的賽季，失敗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為何失敗。明天又是新的一天，Forza Mil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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